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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十六國之晉紀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五胡十六國之晉紀 陳今有 3545 2020-06-12 21:03:29

  硝煙過后,淝水大戰(zhàn)宣告結(jié)束,上蒼也展開笑顏,將陽光重新?lián)錇⒌酱蟮厣?。謝玄策馬四周疾走,查看還有無北府兵存活。這一戰(zhàn)殲敵近四十萬,而自己八萬的北府兵也只剩下不到三萬,可謂是兩敗俱傷。踏著泥濘未干的地面,謝玄將所有還能站立起來的北府兵集結(jié)到離淝水七八里地的岸上,看著傷痕累累的士兵,眾將不禁長嘆此戰(zhàn)之艱,好在已經(jīng)結(jié)束,苻堅已??!

  “謝帥,他們的尸體找回來了!”劉牢之眼眶紅潤,哽咽著向謝玄報告道。謝玄下馬,順著劉牢之和六君子劍站立的位置看去,看見有幾具尸體正橫躺在泥地上,缺胳膊斷頭的,死狀甚是恐怖。兩萬多的北府兵也順著謝玄的目光看去,而后一片蕭瑟之風(fēng)吹過,只聽聞在北府兵里有人在低聲哭泣,還有抽鼻的聲音。

  在地上躺著的,是在此戰(zhàn)戰(zhàn)死的劉群祖渙周成嬰和蚩如,他們并排平躺,像是倒下的巨人般壯碩無比。謝玄將頭撇向東南方,而劉牢之和諸葛侃何謙等人也不忍直視地上的尸體,全都相對無言的各自遙望天空,但心里卻是在滴血泣淚。終于,先是那些還活著的北府兵忍不住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人開始擦淚抹鼻,不敢相信這些是真的,他們回憶起跟劉群祖渙他們一起在京口訓(xùn)練的日子,訓(xùn)練騎擊御術(shù),文韜武略等,緊張之余還會相互如兄弟般戲謔一下,這份感情突然地在今天,就變成了永別,堂堂的七尺男兒,也不禁潸然淚下。

  眾人咬牙磨唇,轉(zhuǎn)動著項脖,盡量讓眼淚的眼眶里打轉(zhuǎn),這時,幾名還活著的北府兵就來到謝玄面前,用滿是傷痕的身體下跪報說:“稟謝帥,我等在后方看見朱序?qū)④娺€有幾具糜爛的尸體,像是黑白無赦,是否將其收拾安葬?”謝玄轉(zhuǎn)過身來,像是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一樣下令北府兵道:“開鑿墓地,以秦軍尸體墊之,厚葬他們!”說完就走了,眼淚卻再也按耐不住地瀑布直瀉。

  劉牢之和何謙諸葛侃田洛他們不忍離別,就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北府兵挖地。這時,一個衣著素衣,滿身是血的人從北府兵外走了進來,來到劉群祖渙的尸體前,先是用手拂下劉群的眼睛,再是祖渙、周成嬰,最后到蚩如了,他輕嘆一口氣,便倚劍而走,南下消失在淝水之上。

  驚天動地的一戰(zhàn),曠古一見的一戰(zhàn),兩國陳兵淝水,殊死廝殺,殺的昏天黑地,日月無光,人間地獄莫過于此。紅色的泥漿,倒下的旌旗,如磚鋪在地上的尸體。戰(zhàn)爭,終于快要結(jié)束了!

  苻堅的百萬大軍淝水打敗的消息,被耳朵靈敏的慕容垂和姚萇打探地清清楚楚,在得知確實是敗了之后,姚萇命人停修戰(zhàn)船,開始帶人開剩下的船逆流撤回蜀地,說是什么為穩(wěn)后方局勢之類的虛言,姚萇撤退后,荊州一帶地區(qū)已經(jīng)宣告平安,再無外敵能侵,而桓沖也松了一口氣,終于能踏實地睡一覺。

  西戰(zhàn)線的姚萇下令撤軍后,中部戰(zhàn)線的慕容垂也隨之應(yīng)和,他在淝水大戰(zhàn)前夕,連續(xù)派出余下的秦軍跟桓石虔率領(lǐng)的晉軍正面交鋒,被勇猛的晉國鎮(zhèn)惡桓石虔一一擊退,十七萬的秦軍全部被殺,而由頭到尾,那慕容垂都沒露過面,最后他是帶著鮮卑本部的三萬人奔赴東戰(zhàn)線,放言說是去勤王,這個借口倒是比姚萇的要充分多了。東戰(zhàn)線之敗,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直接也讓西中兩條戰(zhàn)線敗撤,晉國已脫離陷國之危了。

  謝玄痛葬此戰(zhàn)戰(zhàn)死的諸位大將和士兵,尤為劉群祖渙周成嬰三人,過往的曾經(jīng)歷歷在目,如今卻要追憶思隨,怎得叫人不心碎!沉痛過后,他便再集結(jié)人馬,以劉牢之和六君子劍為先鋒,帶著兩萬多的還能戰(zhàn)的北府兵繼續(xù)北上追殺苻堅,奪回壽陽。

  北逃的諸多秦軍里,自淝水奔逃出來后,四散疾走,后得郭慶親自率隊去收集眾將,這才勉強湊到不到十萬人。這十萬的敗卒已是驚慌失措地毫無紀律可言,零零散散地拖拽著武器盔甲狼狽強行。夜晚,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在連日趕了有幾十里路后,郭慶就命大軍駐扎下來,因為他知道想像來時般的日行近百里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就地簡單地鋪扎營地后,郭慶來到還在昏昏沉沉的苻堅面前,下跪說道:“天王,我軍已撤離淝水,明日只需再行半天,便可到壽陽。”苻堅氣色虛弱,似昏睡未醒的樣子簡單地“嗯”一了聲,就躺仰下去,閉目養(yǎng)神。連戰(zhàn)九黎蚩如和桓伊,已經(jīng)耗盡他的氣力,而桓伊最后那一招百步飛劍,還夾雜著劉群祖渙的血,這對于苻堅來說才是致命的,他也想不懂那兩個人體內(nèi)的血有何怪異,加上淝水已敗,再去多想也沒用了。

  這一整夜,不只是苻堅,連同著那些逃回的秦國散兵游勇,也都是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生怕謝玄的北府兵突然殺來,因為在淝水之上已經(jīng)見識過他的厲害了,所以到這時還余驚未定。在粗略的休養(yǎng)了幾個時辰后,不知不覺間天快要亮了,眾兵將席地而臥,而晨起霧水將他們身體打濕,山竹野林的氣候便是如此。

  忽然一陣風(fēng)吹過,劃過苻堅的臉上,將他擾醒。他身上披有粗布大襖,這是附近的村民在暗地里送給他的,苻堅很是感動。他醒后,看著迷蒙的天際,不禁感到悵然,正想繼續(xù)睡下時,又忽聞幾句鳥啼,夾雜著風(fēng)聲,使他一下就跳了起來,連聲呼叫“郭慶何在!郭慶何在!”還在睡覺中的郭慶被叫醒,提搶來到苻堅面前,夜色也還未亮透,于是他不顧視察情況就將苻堅拉上一匹駿馬,朝著壽陽的方向快速奔走起來。

  原來是苻堅在昏沉中聽見風(fēng)聲和鳥啼并傳,聲聲不絕,便以為是謝玄帶兵殺到,這才會慌亂叫來郭慶護駕。在苻堅上馬奔逃后,那些被驚醒的士兵更是驚慌不已,全都不顧慌亂就如無頭蒼蠅般亂撞起來,都想撤回北邊的秦國內(nèi)。隨著風(fēng)聲鳥啼越加頻密,那些逃散的秦兵就更加恐慌,一直奔逃到壽陽附近的青崗山一帶時,因為逃命過于混亂無序,十萬的秦軍出現(xiàn)了人馬相踏,互踩而死的情況,漫山都是尸橫遍野。

  等謝玄真正率隊趕到時,只看見一片死尸的慘況。過后,謝玄親自領(lǐng)頭沖鋒,帶著劉牢之和六君子劍直逼壽陽,因迫于淝水兵敗,秦軍一路慌亂敗逃的連鎖反應(yīng),故壽陽內(nèi)的秦國駐軍早已是隨著先跑的苻堅北撤長安了,只留下一些散卒守城。謝玄命北府兵搭起弓弩,朝著里面放射了片刻,壽陽的大門就自動打開了,里面三三兩兩的秦兵器械投降,背身從城里走出。

  自此,以謝玄為首的北府兵終于將苻堅號稱百萬的大軍誅殺與淝水,直到收復(fù)壽陽,這場大戰(zhàn)也終于宣告了結(jié)束。雙方都是損失慘重,再無興兵一戰(zhàn)的能力了。

  五日過后,淝水之戰(zhàn)勝利的消息傳遍建康,緊接著傳遍晉國,街上鄉(xiāng)里的百姓無不歡呼雀躍,紛紛為謝玄和他的北府兵稱頌,因為以七萬之甲破百萬之軍,這簡直是如夢如幻,怎能讓人不稱頌?zāi)兀‰m然整個建康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有一處地,里面的人還未得知,那就是位于烏衣巷的謝氏一族的府邸。

  謝府里,因為謝安的連日挽留,故王坦之和王彪之等幾位大臣已經(jīng)在謝府里住了好幾日,這幾日里都在跟謝安切磋棋藝,不聞窗外之事。這一天,謝安跟王彪之屈跽與席前,正執(zhí)子蹉跎,剛想落子間,忽有一奴仆,手奉一細圓竹筒慌忙跑到謝安面前,擾到正欲行棋的謝安。謝安落定,便轉(zhuǎn)過身去叱問那么奴仆道:“何事驚慌,在客人面前失了禮儀?!?p>  聽聞外面有焦急步履聲和呼吸急促聲,姜淑姜銘跟楊欣欣和桓伯子同時走出,前來一探情況。那名奴仆并不因謝安的叱問而失色,反而跟興奮地說:“淝水邊上,謝帥天降神兵,大破秦國百萬之師,現(xiàn)已收復(fù)壽陽,驅(qū)逐蠻虜了!”奴仆說完就將謝玄送來的捷信叫到謝安手中,謝安強忍喜悅,身體仍在顫抖,剛想起身跟王彪之等大臣歡言慶祝時,那名奴仆繼續(xù)報說:“此戰(zhàn),北府兵也損失慘重,存者,唯謝帥、劉參軍和六君子劍,而······”一聽完,剛想讓歡喜噴薄的謝安頓時如冰山突降,整個人都蒼白起來,王坦之和王彪之見狀,便不解問謝安所謂何事面色至此?謝安將信收起,從容應(yīng)說:“小兒輩已破敵。小兒輩已破敵!小兒輩已破敵!”說完就踉蹌幾步,離開亭子回了房,而從始至終,他都不敢抬頭去看楊欣欣還在姜淑姜銘母女一眼。

  楊欣欣感到那名奴仆的所言不實,就跑上去連聲質(zhì)問他,“前方局勢未定,你怎的就斷言誰生誰死,怎的就斷言······”姜淑和桓伯子上前拉住情緒失控的楊欣欣,讓她不再做出其它的瘋狂舉動,而后面的姜銘也跟著哭了起來,聲聲碎人心。

  “謝帥于淝水邊上,葬有五人,朱序劉群祖渙周成嬰,還有一個蚩······蚩如,此事朝野皆知,何須騙你。”奴仆說著說著,就消失在眾人的視野里,不知退下了何方。街外的歡喜雀躍,府里的悲傷離別,真是造化弄人啊!

  聽著漸漸大聲的哭泣,謝安沒有了在客人面前的禮儀,整個人都痛哭流涕起來,捏著捷信準備回房。他緩緩?fù)崎_房門,頓了一下,就抬起右腳先進,卻在不經(jīng)意間蹭到了門檻,整個人都撲倒在地上,而他抬頭看去時,發(fā)現(xiàn)足履下的木屐齒被折斷了,于是更加的痛哭悲悼起來,椎心頓足。

  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也讓晉國獲得至少五十年內(nèi)的和平,而被謝玄重創(chuàng)的苻堅也注定無法實現(xiàn)他一統(tǒng)天下的夢想,秦國內(nèi)諸多的降臣和外將都開始蠢蠢欲動,剛剛被苻堅統(tǒng)一的北方,又將重新陷入到四分五裂的格局,亂世從然而至······

  晉國處,他們成功將胡族蠻夷擋在了長江以北,這不僅僅是一場保家衛(wèi)國的勝利,更是讓漢人的文明得以繼續(xù)茍延在吳越這一隅之地,想來這些意義是比保住了晉國更為重要。

  至此,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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