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奇珍還是很不錯的,肉質(zhì)鮮美,味道很棒,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辣椒,太過清淡了,對于喜辣的程堂來說,美中不足。
辣椒,還在美洲大陸,這需要拿下美洲大陸去了。
程堂仿佛回到現(xiàn)代社會,品嘗世界美食似的。在現(xiàn)代社會,交通發(fā)達,全球各地的美食都能在國內(nèi)吃到,還價錢不貴,在明朝重新品嘗,程堂心情不錯。
康海卻是味同嚼蠟,沒有心思吃喝,誰叫他憂國憂民呢?
一頓飯吃下來,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了,用了三個多時辰,六七個小時,相當于上一次班的時間了。
官員們陸續(xù)告辭,鄭亦然相送,酒醉之后,走路不穩(wěn),摔倒在地上,把腿給摔斷了,慘叫連天。
……
乾清宮。
黎明之前最為黑暗的時刻,乾清宮卻是燈火通明,如同白晝,弘治早早到來,端坐在寶座上,等待百官到來上朝。
程敏政頭戴烏紗帽,身著緋袍,腰懸玉帶,手持象牙笏,快步而來。
“程兄,請留步?!庇腥私械馈?p> 程敏政回頭一瞧,是李東陽,抱拳見禮,道:“原來是賢弟?!?p> 李東陽快步上來,瞪大眼睛,看著程敏政,半天不轉(zhuǎn)眼珠子,似笑非笑,仿佛程敏政臉上有花骨朵似的。
程敏政臉色僵硬,有點不自然,摸了摸臉,問道:“賢弟這是作甚?”
李東陽調(diào)侃,道:“程兄,程堂真是‘聰明’,竟然和陛下打賭,呵呵?!?p> 聰明二字咬得特別重,是反話,是在譏嘲程堂不自量力,妄圖和弘治打賭,這不是找不自在么?你真能做出在水下航行的船只?這怎么可能?
“沒錯,沒錯,程堂真是太‘聰明’了,這回出名了吧。”謝遷快步而來,以嘲弄的口吻道。
“程堂要是能做出在水下航行的船只,陶成道就不會成為笑柄了?!眲⒔〖膊蕉鴣恚殉烫煤吞粘傻肋@個明朝歷史上最可恥的人相提并論了。
不斷有大臣到來,個個嘲笑不已。
程敏政一張臉成了紫色,恨不得打死程堂,這給他丟大臉了,黑著臉,強辯道:“時間還未到,誰勝誰負還未可知呢?!?p> 他自己也認為程堂必輸無疑,但是總不能當著這么多外人的面承認吧?
這些大臣,誰不是眉眼通透之人?哪會信他的話,個個神情詭異,看著程敏政。
程敏政實在呆不下去了,快步進入乾清宮。
端坐寶座上的弘治,借著燈光,把程敏政這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樣看在眼里,特別痛快,笑呵呵的道:“呵呵。程卿,你這臉色很精彩呢,可是有甚得意事兒,與朕分享分享。”
明明是你小心眼,把消息放出去,讓人嘲笑我,讓我丟臉,你現(xiàn)在還來說風涼話,沒見過你這樣小心眼的皇帝,程敏政那叫一個氣啊,真想捶弘治一頓。卻是有苦說不出來,只得撒謊道:“回陛下,臣洗脫冤屈,重回朝堂,心里歡喜?!?p> 你這模樣兒真是讓人心情愉快,弘治噗哧一聲笑出來,道:“既然如此,程卿就多歡喜歡喜吧?!?p> “呵呵?!?p> “呵呵?!?p> 群臣看著程敏政這副模樣,發(fā)出陣陣怪笑聲,讓程敏政如坐針氈,恨不得有條地縫鉆進去。心中暗想,等打賭這事有了結(jié)果,一定要暴打程堂一頓出口怨氣。
時辰到了,該是上朝的時候,弘治君臣的關注點從程敏政身上轉(zhuǎn)移了,程敏政這才解脫。
隨侍的太監(jiān)蕭敬清點一下人數(shù),向弘治道:“陛下,唯有戶部尚書鄭亦然未到?!?p> 不等弘治相詢,洪鐘就代鄭亦然道:“稟陛下,昨晚吃酒,鄭大人不慎摔倒,斷了腿,今兒沒法上朝,向陛下告假。”
這種衰事都不好意思開口說的,洪鐘卻是君子坦蕩蕩,一點也不隱瞞。
弘治臉上閃過一抹憐惜之色,右手重重一拍御案,喝道:“這些酒家也真是的,不知道舉燈相送么?”
洪鐘蘇黎他們齊聲感恩,道:“陛下仁慈,臣等感激。此后,定當要酒家舉燈相送?!?p> 更有大臣喜不自禁:“從此以后,不用再為酒醉受傷憂慮了?!?p> 首輔徐溥老神神在在的坐著,沒有任何表情波動,仿佛沒有聽見似的。
李東陽謝遷劉健三人微微搖頭,卻是無可奈何。
朝廷各大衙門宴請成風,官員醉酒受傷這事時有發(fā)生,他們想要禁絕,卻是做不到,唯有惋惜的份。
程敏政站起身,手持象牙笏,道:“陛下,臣以為陛下謬也。”
弘治有點不愛聽了,道:“程卿,你何出此言?朕以寬馭下,百官公務之余,吃酒作樂,松泛松泛,不是應當么?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嘛。為了防止再有受傷之事,令酒家舉燈相送,有何不可?”
理由正大光明,群臣又是一通頌揚。
程敏政仍是堅持自己的觀點,道:“陛下有所不知,鄭大人摔斷腿,是因為戶部宴客所致。昨晚一餐,戶部花費八千多兩銀子,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p> 弘治是個很節(jié)儉的皇帝,自己吃飯也不會山珍海味,與尋常百姓家沒多大差別,戶部一頓就吃掉八千多兩銀子,他很是震驚,道:“這么多?”
洪鐘很坦然的肯定:“是有八千多兩?!?p> 弘治眉頭一擰,很是不悅,道:“你們倒是能吃。”
洪鐘等人忙閉嘴。
程敏政接著道:“陛下可知,大明一年公帑吃喝要揮霍掉多少銀兩?臣算過了,一年不會少于兩百萬兩。”
兩百萬兩銀子,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弘治大吃一驚,眼睛瞪圓了,問道:“程卿,你有沒有算錯?”
程敏政非常篤定,道:“只會多不會少。吃喝風盛行,由來已久,從宣宗年間開始,到如今歷經(jīng)四朝,數(shù)十載,是越演越烈。在宣宗年間,始有吃喝風,一年揮霍公帑不過十來萬兩,到如今已經(jīng)是兩百萬兩,要是不剎住這股歪風邪氣,揮霍掉的公帑會更多?!?p> 明朝的吃喝風,就是從宣宗年間開始的,宣宗馭下以寬,法度漸失,官員的膽子越來越大,揮霍公帑吃喝成風。
在此以前的太祖成祖,那是以嚴馭下,群臣不敢炸翅。特別是太祖,對貪污腐敗痛恨之極,誰要是敢用公帑吃喝,太祖會扒了他的皮。
弘治相信程敏政不會說謊,但是這是大事,他有些拿捏不準,沖徐溥問道:“首輔,你以為呢?”
徐溥老樣子,一心求穩(wěn),誰都不得罪,道:“陛下,程大人憂國憂民之心甚是感人,可吃喝由來已久,若要剎住這股歪風邪氣,必然牽涉者眾,朝中囂囂,難以安寧。臣以為,此事暫時不問為宜。”
程敏政也說了,吃喝風由來已久,歷四朝,數(shù)十載,不吃請的官員太少了,明朝的官員百分之九十九涉入其中,要是真要整頓的話,必然是鬧騰得厲害,而弘治的性格就是不喜歡折騰,對徐溥的話很是贊成,道:“此事就這樣吧?!?p> 程敏政很是不情愿,又是無可奈何。
……
魏國公府。
絕美的徐靈韻坐在亭子里看書,沐婉瑩從樹上跳下來,張開雙臂,就要喊叫,徐靈韻抬起頭來,右手一揮,道:“你別總是那一套,就不能有點新意?”
沐婉瑩一噘紅唇,很是不滿意:“你就不能讓人家開心下嗎?”
徐靈韻滿臉無奈,道:“你拿大呼小叫當開心,甚么人嘛?”
沐婉瑩不再在這事上糾纏,坐到徐靈韻對面,道:“靈韻,你知道嗎?程堂好大的膽子,竟然和陛下打賭?!?p> 徐靈韻放下手中的書,道:“這事我聽說了?!?p> 沐婉瑩噗哧一笑,道:“程堂不愧是傻子,和陛下打這樣的賭,那不是找不自么?”
徐靈韻搖頭,道:“不見得?!?p> 沐婉瑩不信,道:“靈韻,你可莫瞎說。小心說錯了,有損你大才女的美名?!?p> 徐靈韻卻是很有信心,道:“鬻題案能如此快的了結(jié),程堂出力甚多。從他所言所行來看,他可不是傻子,而是一個極為聰明之人。他敢和陛下打賭,那是因為他有必勝的信心?!?p> 沐婉瑩大嘴巴,道:“靈韻,你如此看好程堂,是不是要當他的紅顏知己?”
徐靈韻右手朝沐婉瑩的嘴巴伸去,撕扯著,道:“我要撕爛你的嘴?!?p> 兩女笑鬧一陣,沐婉瑩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道:“程堂和陛下打賭,是要如同魚兒一樣在水里自由自的遨游,這怎么可能?”
徐靈韻抬頭望天,思緒放飛,道:“我一直在想,上天造物,把天造得這樣高,海造得這樣深,不就是讓我們上天入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