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停在原地,恭送著墨嵢王和墨嵢泊走遠(yuǎn),她得先去揪出小鬼。
雖是艷陽高照的晴天,但樹木耷拉著殘缺不全的身體,遍地都是枯凍掉的枝骸。
北風(fēng)冰冷地刮著,像掌摑般刻著人的臉,似乎想把人的面皮給割下來。
從地牢傳來凄慘悲哀的嘶吠,生生將白日拉進(jìn)陰寒破碎的噩夢里。
兩排身著墨家家丁服飾的人,齊齊站在地牢前的空地上。
家丁們?nèi)巳四樕隙紝憹M了懊悔、內(nèi)疚之情,卻都欲言又止,似乎被無形的恐懼掌控著。
“剛剛已經(jīng)說過了,只要你們能指正出來,前天夜里誰不在屋里休息,就可以免除懲罰,將功贖罪!
否則,就得去地牢里待著罷!”林夏死盯著眼前的人們,狠狠威脅道。
這些家丁們都是墨敖辛的得力手下,那日殺害鐵牛的兇手,很可能就隱藏其中!
林夏剛才拜托墨嵢王分配給她一些人手,就是為了揪出那兩個兇手,他們是這件疑案中,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
可是眼前這些人依然鴉雀無聲,林夏失了耐性。
“來人,把這些家丁,全部押入地牢,分開關(guān)押,我要一個一個審問他們!”
只要一個個地仔細(xì)去辨認(rèn)聲音,一定能找到些線索的,林夏心想。
“求求二小姐啊,鄙人冤枉??!
平日里,大家伙兒都本本份份地跟著墨大少爺做事,怎么會擅自離開呢?”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林夏循著聲音,望了過去,是個面容憨厚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正一臉陪笑地望著林夏。
若是別人,多少會被男子憨厚的笑容打動三分。
可惜,林夏不是別人,她能認(rèn)出,這個聲音,就是鐵牛瀕死之前,聽見的!
如果林夏沒猜錯,應(yīng)該是那個點鐵牛穴位的人!
面前的人長相極具欺騙性,而且言語之間,點明他們是有靠山的,也沒提墨敖辛,竟把墨琮景搬出來。
想來定是認(rèn)為,她不過是墨家養(yǎng)女,不敢對付墨家大少爺。
面前的中年男子,還算有幾分頭腦,不太好對付。
“看來,這些家丁都是歸你管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林夏饒有趣味地問道,怪不得這些人之前都不敢吱聲,看來是因為有塊硬骨頭在。
“他們都喊我順叔,我也不算是管他們的人。
只不過年紀(jì)比他們大一些,平時都照顧著這些小輩。”順叔依然溫和地笑道。
“大膽!我乃堂堂墨家二小姐,你不過一介家丁,見了我必須自稱小人!
想讓我喊你順叔,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福氣!”
林夏一陣頭疼,這個順叔看起來,是打算嘴硬到底了,必須挫挫他的銳氣!
順叔依然面色不改,笑得溫和。
可是,列隊里有膽小的受不住了,兩眼一閉,渾身抽搐著,直接昏倒過去。
“二小姐請息怒,還請您大人有大量,請大夫給這昏倒的小子看看吧……”
林夏都?xì)庑α?,打斷了順叔?p> “你是不是還想說,讓你們都下去歇著,以防有人再昏倒了?”
順叔嘴角上的笑意有些掛不住,但仍是點點頭。
“那天夜里你就出去過吧?”林夏真心佩服順叔的厚臉皮,不等順叔回答。
林夏又命令道:“來人!將那昏過去的人,押入地牢,其他人等也全部關(guān)押!”
順叔這才臉色大變,他剛剛明明都將墨大少爺搬出來了,可為何眼前的林夏絲毫不畏懼,她就不怕墨琮景找麻煩么?
林夏可沒工夫再聽順叔喊冤枉,轉(zhuǎn)身便走下地牢,得抓緊時間審問其他人了。
“二小姐,那個昏倒的人被潑醒了,他是裝的?!?p> 一位協(xié)助林夏的士兵,正好從地牢中走出來,稟報道。
“嗯,你做的很好,那個人可有交代些什么?”
林夏這會兒可以肯定,那裝昏倒的人,肯定藏著什么隱情。
“那人說了,只有墨嵢王親自來了,才會吐露真相。要不要……”士兵面露難色,道。
“無須請義父過來,這事交給我吧,你帶人去審審其他人?!绷窒男挠谐伤恪?p> 她又補充道:“無需顧及墨大少爺?shù)拿孀印?p> 將那些人都審問清楚,該用的手段,都招呼上!就說是我命你們這么做的?!?p> 士兵知曉二小姐是動真格的,也不敢馬虎,應(yīng)聲下去傳令。
地牢之中。
家丁馬延貴,打量著四周陰暗的環(huán)境。
他心中暗道不好,爹娘早說過人不能做壞事的,那會有報應(yīng)。
只是,馬延貴沒想到,這報應(yīng)來得這么快。
剛才順叔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會有人來救他們的,還教他假裝昏倒,可是這有什么用?
現(xiàn)在,他還不是被抓了?只是此時后悔,早已來不及了……
“吱嗚嗚——”一聲沉啞的響動聲傳來。
泛著血色的幽暗大門被打開了,灌進(jìn)來陰冷的風(fēng)。
從門外走進(jìn)來一個熟悉的人,馬延貴眨了眨眼睛,竟是剛才審問他們的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的眼沉著而鎮(zhèn)定,眼神仿佛要活吞了馬延貴一般。
林夏沒有言語,只是兇狠地死盯著馬延貴。
馬延貴感到,他被林夏凌厲的視線壓得喘不過氣來。
馬延貴不明白,為何他會害怕面前的小女孩。
“俺剛剛說過了,除了王爺親自來問,否則,俺什么都不會說的!”
馬延貴又重復(fù)強調(diào)一遍,不知是為了說服林夏,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哼,是你啊,殺死鐵牛的兇手?!?p> 林夏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果然就是眼前這人!
“嫩(同你)胡說!俺沒有殺人!俺一直是聽大哥話的!”
馬延貴立刻,像是被點了火的炮仗,原地就炸了起來,高聲否認(rèn)道。
“對不起,俺家里就靠俺寄錢回去養(yǎng)活,俺也是聽命令行事,嫩(同你)就安心去吧?!?p> 林夏一字一句重復(fù)著,鐵牛死前聽到馬延貴最后的話。
“嫩(同你)?!是誰?!怎么會知道?不!不……”
馬延貴心中駭然萬分,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秘密,為何她會知道?
“我知道,你是被逼無奈,才做下這等錯事,交代出來吧,我保你平安無事?!?p> 林夏先是安撫馬延貴驚疑不定的情緒,緩緩說道。
待他逐漸平靜下來,林夏才冷冷威脅道:“否則,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義父。
等義父來審問你的時候,你認(rèn)為,你還能活著走出墨染勤山莊嗎?”
馬延貴一臉頹然,不知道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他當(dāng)初,來到墨染勤山莊,只是為了讓全家人過得更好一些,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