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眼
“噗呲噗呲”那是尖銳物體插進肉體時的美妙聲音。
“滴答滴答”這是血液從人身上流出來時的聲音。
“哐當(dāng)哐當(dāng)”這是軀體不斷和墻壁碰撞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組成一首地獄的挽歌，唱給那些即將踏上黃泉路的人們。
“叮咚”電梯門開了，黃毛扭著手腕從電梯里面探頭出來，確定走廊沒有人以后大搖大擺的甩干刀子上的血液。
一連串的血珠隨著墻壁蔓延到很遠的地方，黃毛輕聲哼唱著童年某個童謠，把刀子小心翼翼的擦干凈折好，放回褲兜里面去。
電梯門緩緩的合上，淌出來的血液染濕了門前的地板，血液就這么歡快的從主人身體里流出來，一直流到很遠的地方去。
男人稱得上是面目全非，臉上有多塊肌肉被小刀挑開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喉嚨近乎被切開一大半，脖子就像無處安放的玩偶熊，歪歪扭扭的倒在一旁。女人比男人稍微好一些，傷口全都是在后背上，小刀并沒有穿透她的器官，只是在她背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刀口。
她艱難的活了下來，下巴被完全撕開，再也無法合上去，嘴角處的開口一直蔓延到她的耳朵邊上。
這讓她原本就不算漂亮的臉變得更加恐怖。
“哈哈哈……”她笑了，不知道為什么，她只覺得十分的好笑。
所以她笑了。
“咚咚咚”黃毛把面具隨手扔了出去，面具下是一張年輕的臉。
很年輕，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而且很好看，笑起來就像一個搪瓷娃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有半邊臉是歪的，時不時還會抽動一下，另外半邊臉則是另一種僵硬，臉上的笑容就像被刻上去的一樣，眼角處更是有一道蔓延到耳邊的針線。
他站在16樓405房面前，如果他的經(jīng)紀(jì)人沒說錯的話，他的目標(biāo)就在這里。
他拿出包裹里的手槍，手指一掰熟練的取出左輪手槍的彈倉。
六發(fā)子彈，不多不少，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等待著自己的演出時間，渴望能找到更加龐大的舞臺。
“誰??？”北條司剛剛穿好衣服，就聽到房門被敲響的聲音。
有那么一瞬間，他腦門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著……
“該不會是警察吧？”這是現(xiàn)在的他心中唯一的念頭。
“咚咚咚”敲門聲繼續(xù)響著，黃毛把手槍背在后面，另一只手富有節(jié)奏的敲著房門。
“不會吧，不會吧，真的不會吧，我剛剛從警署出來而已，不至于這么快就找上門吧?！北睏l司一咬牙，把公文包掛在身上，悄悄的摸到門前的貓眼處。
黃毛的臉抽了抽，似乎感覺到里面有人的存在，朝著貓眼處打了個招呼。
“吱呀”
門開了。
“有事嗎？”北條司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眼前的女人。
她今晚打扮得十分精致，穿著一身只有在她沒有被辭職前才會穿的OL套裙，黑色的絲襪顯現(xiàn)出別樣的誘惑力，臉上的妝容更是被特別的整理過，就像是要去見某個客戶一樣。
兩人就去這么沉默的站著，女人兩只手放在面前不停的攪動著，似乎在做某個抉擇。
“吶，北條君?！迸说哪樕下冻鲆粋€明媚的笑容，似乎是還沒想好到底該怎么說，“我……我要離開這里了。”
她最終還是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啊?！北睏l司沒什么表情，那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臉上只有一個沒有表情的表情。他歪頭看了看，女人已經(jīng)裝好的行李箱。
“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兩人之間又陷入了讓人尷尬的沉默中。
“砰砰”樓上傳來了巨物倒下的聲音，這讓他們從某種尷尬的氛圍中逃脫開來。
他們抬起頭，看到了對方的眼睛。
北條司的眼珠子僵直的看著女人的臉，他想伸出手去撫摸這張臉。
但是在半空中卻無力的垂下……
“那，祝你新的生活愉快吧?！北睏l司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這不是小孩子的童話故事，王子和公主并不是什么時候都會在一起的。
“好的……”女人那張精致的臉上也回應(yīng)了一個笑容，她的眼里充盈著水光，“感謝一直以來的關(guān)照了，北條君。”她彎腰鞠躬，不想讓面前這個不懂風(fēng)趣的家伙看到自己臉上的淚水，等她抬起頭時，臉上充滿了明媚的笑容。
那種笑容就像陽光一樣，驅(qū)散了這里的所有陰霾，只留下溫暖和曙光。
女人轉(zhuǎn)身離去，拖著行李箱的聲音慢悠悠的回蕩在走廊里面。
“咯吱咯吱”電梯門無法被合上，一只腳始終橫躺在那里，每當(dāng)電梯門要合上的時候總會擠壓在那只腳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就像推著行李箱的女人。黃毛有些疲倦的站在電梯里面，腳下是三具橫七豎八躺在那里的尸體。
第三具倒霉蛋是他的目標(biāo)，目標(biāo)身上沒有多少傷口，除了腦門上那個，紅色的貫穿傷口。
那是槍傷，子彈從槍膛里飛出來毫不留情取走眼前之人性命的傷口，血液順著額頭上的傷口一直往下流，經(jīng)過兩個沒有眼睛的眼眶時，匯聚成更加宏偉的溪流一直奔騰而下整張臉被鮮血所染紅，反倒是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只留下那兩個令人印象深刻的空蕩蕩的眼眶。
“叮鈴鈴”黃毛站在電梯里抽煙，隨身攜帶的bb機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他拿出別在腰上的機子看了一眼……差點沒把快到嘴邊的煙頭吞進去。
“目標(biāo)在15樓四號房，并非16樓三號房！”落款——鴉。
如果有機會，黃毛一定不介意把煙頭狠狠的塞進鴉那張和老鼠有三分神似的臉上。然后再告訴他：老子不干了！
可是就目前來說，他可能還沒有這個機會。
他有些惆悵的看著手中包裝袋上的眼球，雖然他也不清楚這次的雇主到底是什么惡趣味。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他該去過問的。
他把眼球倒了出來，咕嚕咕嚕的滾到一旁最后卡在電梯門口的縫隙里。
“吧唧”一下，兩只帶著神經(jīng)末梢的晶狀體被機械的力量毫無懸念的碾壓成了地上骯臟的雜物之一。
北條司站在電梯面前，這是和女人相反的另一部電梯，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前田杏子，雖然她確實做過許多不美麗的事情，而且也已經(jīng)到了不那么美麗的年紀(jì)。
不過她終究是找到了自己的美麗人生。
“像我這種無能的廢材，還是不要去耽誤她的人生比較好啊?！彼聪蛄肆硗庖贿呺娞菘诘男幼?，心中默默的想著。
“一定要幸福啊，杏子小姐?！彼o了緊手中的公文包，按下電梯開關(guān)。
“這次我要六層！”黃毛歪著嘴蹲在電梯門前，在bb機上把信息發(fā)出去。
“好?！边@次的鴉倒是異常的果斷，向來吝嗇的他居然破天荒的豪爽。
“不知道那個老頭子又在打什么主意?！秉S毛抽完最后一口煙，戴上另外一個從前目標(biāo)家里搜出來的毛線頭套，摁下了電梯。
北條司發(fā)現(xiàn)電梯終于不在停留在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