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揪住肥老九的袖子,流著淚吼道:“為什么?問什么你們要如此對待我們?你們這些白眼兒狼!!”
可肥老九無動于衷,而是繼續(xù)問道:“你不想知道身在何處?發(fā)生何事么?”
對呀!這才是我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控制情緒,穩(wěn)住心神,緩緩地問道:“你說,我聽著!”同時松開了揪著他衣袖的手。
肥老九活動活動脖子。因為我調(diào)皮,四歲時不小心從高處摔下,正好他看到,趕去救我。可因位置偏差,人是救到了,用的卻不是手,而是自己脖子。自那之后,落下了毛病。除了時不時會扭動脖頸,每逢陰天下雨時,還會疼地抬不起頭來。
我輕咬嘴唇,身體微微顫抖著。
肥老九活動完,用腳勾過一把椅子坐下,剛好高度與我平視。說道:“時間不多,再者我也不能再和你敘舊,進入正題。此屋是我潛意識為你準(zhǔn)備的。當(dāng)然,只要有人能進入這里,看到的景象會因人而異,就不再是這棟房子?!蔽乙苫蟛唤獾乜粗?。
根本不管,繼續(xù)說道:“這里全部生于我的潛意識,你能安全抵達(dá)這里,算是運氣。否則會被我的前意識撕碎,就像那綁匪一樣?!?p> 此時終于回神,搶著問道:“他們究竟要找什么?為什么是你?”
肥老九回道:“他們想找一座魔幻城市,想取得其中隱藏的東西。而尋找城市的地圖,始終被仝家守護著。”
“究竟是什么東西,是財寶么?”我問。
嘿嘿一笑,臉上肥肉亂顫。肥老九說:“你太小看仝家了,財寶之流如果稀罕,你爹怎會傾囊相贈他人?他可不是那樣的人!”
“閉嘴!你不可以侮辱他!雖然我不喜歡他的所作所為,可是…”是的,我還是在維護著父親,不準(zhǔn)任何人說他壞話。
肥老九似乎摸到了我的底線,換了話題接著說道:“仝家遠(yuǎn)比你想的復(fù)雜。為何你父親年幼接班?為何家族興盛千年如今沒落?為何你我會在這種環(huán)境下見面?等等這一切,都與這地圖有關(guān)。”
我迫不及待地問道:“就是他們說那什么‘幻城’的地圖么?”
肥老九接口:“‘那落幻城’,也就是佛教所說的那落迦。一座地獄之城!相傳其中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p> 聽到這里不自覺脊背一寒,可是馬上醒悟,這世上那有什么鬼怪和地獄?都是大人騙孩子的把戲。
似乎能聽到我的心聲,肥老九笑著說:“現(xiàn)實中有沒有我不知道,可是在這,確實存在!”他指著自己頭部。接著說:“我知道的不多,那些人想盡辦法,可惜道行太淺,仍斗不過前意識?!彼剖鞘值靡?。又說:“即使他們能突破前意識,也會發(fā)現(xiàn),我這里根本沒有他們想知道的秘密,畢竟我僅僅是…”
還未說完,忽然“轟隆隆”崩塌、爆裂聲不絕于耳。我慌忙問道:“怎么了?肥老九,這是你所說的前意識在作怪么?”
誰想他更驚奇和慌張,馬上推我出門。眼前景象讓我呆住了,剛才一片美好的林間景色,此時如同煉獄。周遭一片暗紅,怪石嶙峋,遠(yuǎn)處甚至還有火山在噴發(fā),腳下地面已經(jīng)出現(xiàn)條條裂縫,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晃動??耧L(fēng)四起,不停有碎石和泥土、樹枝被卷上空中。這是怎么回事兒?
肥老九自言自語道:“有人醢夢!這是中法,哪是我這等小術(shù)可以抵擋的?”沖著我微微一笑。
愣住了,這是我兒時最清晰的記憶,就在他用自己身體接住我后,看我哭泣時做出得表情。我想起來了,他當(dāng)時說…
“小少爺,你沒事兒才好!”是的!就是這句話?,F(xiàn)在又從肥老九口中說出,這么真實,可為何又覺得凄涼?
只見他一揮手。不多時,竟飛來一只尾如孔雀,但身圓如箕,好似大個兒鵂鹠,也就是夜貓子。身赤,似有十頭,九全一殘,那個殘頭好似被巨力扯斷,只留脖頸,傷口參差不齊仍在淌血,恐怖異常。九頭中每頭只有一目,口中各銜一枚明珠,獨爪。
這…好像傳說中的“鬼車”一般。心說:“真沒想到,肥老九還能在自己潛意識中幻化出這等神物。牛啊!”轉(zhuǎn)過頭剛想夸贊,竟發(fā)現(xiàn)他也在吃驚。心中一動,壞了!
聽到頭上有展翅之聲,一看。竟是一只大個兒的夜梟,腦滿腸肥的樣子,一看便知,這恐怕才是肥老九喚來之物。
趕忙想退開,只見那鬼車鳥雙翅一展,鳴動之聲如爪撓玻,刺耳至極。跟著腰上一緊,就被那只獨爪抓住,飛上天空。同時一頭噴吐明珠,“噗嗤”一聲,肥老九招來的大夜梟,如同破皮球般,就被擊得對穿消失無蹤了。
肥老九眼見如此剛想追近,那鬼車尾部一掃,竟如鋒利鋼刀,瞬間把他攔腰劈做兩段。肥老九上身飛出得一剎那,反而面帶微笑,目中含淚,小聲說著:“去找你九…”
飛在空中,看著這肥老九的內(nèi)心世界,逐漸垮塌著,直到一切全部消失。
又是那種如空間穿梭般的畫面,可這次卻伴隨著急速風(fēng)壓,把我的五官都快沖歪了,淚水、鼻涕橫流。緊接著眼前一亮,又是那間破廟,摸摸自己的臉頰,掐了一把,好痛!看來我又回來了?
轉(zhuǎn)眼忙看地上的肥老九,此時雙眼翻白,口水直流,毫無生氣。可是去摸脈搏,仍有心跳和體溫。似又沒死?
猛然背后“咕咚”一聲巨響,把我嚇得一跳三尺高。急忙扭身順著聲音看去,原是那控心的施術(shù)者,不知為何飛向側(cè)邊廟墻。肉體急速碰撞墻體,可想而知,已如一灘爛泥般癱在地上。從五官“咕咕”冒出鮮血,看似完了。
急忙換個方向,心中一驚。不知何時站立一人,竟是嬌小身姿的女子。一身黑色緊身裝、臉上帶有假面、長發(fā)成束飄在身后可達(dá)腰間,腰中盤有寬帶、雙手帶黑色皮手套、足蹬黑色平底兒長靴,看年歲該與母親貼身小奴碧欣不相上下,都是十幾歲。她右手成環(huán)扣狀,像之前剛扣著什么圓柱形物件兒,并平舉手臂。順著她右手方向望去,正與那施術(shù)者倒地之處,成一條優(yōu)美的拋物線。難道是她…
我剛想嘗試問話,又看到她左手帶的手套指端全是鮮血。瞟到地上那兩個綁匪,氣管兒全似被大力扯斷,傷口參差不齊,這是…盯著那女子左手不敢再動。
黑影一閃,喉嚨被掐住,接著就被人提起?;秀遍g,正看到那女子右手。乖乖!這臂力!雖然我還是孩童,可畢竟是男子,她看似如此柔弱,只手就能將我提起!
慢慢,隨著氣管受制,眼前開始迷糊不清,腦中空白一片,恐怕要斃命。此時就聽一聲音低沉響起:“馨兒,住手吧~我還有話要問這小哥兒?!?p> 接著就是被重重摔落,渾身骨頭節(jié)兒疼痛無比。貪婪地呼吸著空氣,慢慢恢復(fù)了意識。只見一老者坐在一根橫倒的結(jié)構(gòu)柱上,看年紀(jì)約六十上下?;ò缀?,一身老式灰白麻料寬身功服,布扣,足蹬千層底兒布鞋。背部微駝,右手拿一老舊大頭煙斗,腰間懸掛一個小布包,定是裝的煙草和火具。
老人瞇著眼睛看著我,鼻中噴煙,問道:“娃娃~你是誰?地上幾人你都認(rèn)識?”
心中一驚,暗道:“這是何人?沒見過,不知是敵是友??茨枪媚锸侄?,端的是狠辣無比,絕非善類,竟聽命于他,必不是友人。我還是忍得一時,想法脫困,報警為上?!?p> 于是假裝不懂問道:“老爺爺,您是誰???我…我只是奇河邊民宅中的小子,今天學(xué)放早了,就想來這里探險??吹竭@些大人躺著,把我嚇傻了?!?p> 呵呵一笑,老人站起身來說道:“小子可別蒙我,老人家也是年過半百,什么沒見過!豈會被你這黃口小兒三言兩句騙去?”抽了口煙兒,接著說道:“既然不識抬舉,老爺子也不想浪費時間,馨兒~窺!”沖著那女孩一使眼色。
緩緩地,女孩走來。說實話,通過剛才,我現(xiàn)在對她如鼠見貓般懼怕。怎奈,逃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