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時空

　　【2020年4月3日，金曜日，晴】

　　灌籃高手原畫集II發(fā)售的日子恰逢周五，下午又恰好沒有課，琉璃和佐井搭上了新開通的浪漫特快，去往湘南度過春季開學(xué)的第一個周末。

　　一路從平原變成山川，再到平原，途徑公園、森林、河流，直到遠(yuǎn)方的海岸線逐漸清晰。

　　“湘南海岸公園，到了。”

　　再度來到湘南，那些異時空的記憶更加鮮活起來，排山倒海般涌上心頭，琉璃不禁感觸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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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店門口掛著各種人氣漫畫的大幅海報，島形展柜上，擺放著《灌籃高手原畫集II》和其他漫畫作品，也有樣書供讀者試讀。

　　最新的原畫集，封面還是主角光頭櫻木，封底是身穿湘北白色隊服的隊員們。內(nèi)頁有神奈川的老朋友們，陵南、海南、翔陽，還有山王工業(yè)……

　　有不少都是全新未面世的作品，可以看到人物畫風(fēng)有些許的改變，與其說是作者心境的變化，不如說是經(jīng)年累月，這些人物的成長。

　　.

　　“我覺得……”琉璃指著畫冊里面，陵南全員在海邊跑步的這一頁，“就好像是真實的陵南正在訓(xùn)練一樣。”

　　“陵南啊，高一的時候有聽說，在海邊拉練體力確實是他們的一貫做法?！弊艟鸬?。

　　“你看，仙道這口形，像是在說TO-MO-KA?！绷鹆胂笾?，畫面那一頭，也許就是智花正在拿著秒表，和田岡教練一起督促著隊員們訓(xùn)練。

　　.

　　畫中的仙道，像是不情愿地起了大早，眼睛都快要睜不開，微張的嘴里念念有詞。

　　早起鍛煉也不忘抹半斤發(fā)膠，仙道彰果然是最注重發(fā)型的人之一。琉璃又看了看身旁這位剛換發(fā)型不久的學(xué)長，笑而不語。

　　仙道彰和三井壽，全灌籃最注重形象管理的兩個男人，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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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什么呢？”

　　“哦，我只是在想，如果泉哥摘下口罩，現(xiàn)在書店里的漫迷們會是怎樣的表情？”

　　T恤加牛仔褲，外搭一件墨綠色的薄西裝外套，腳踩著他一直很喜歡的Asics，佐井的衣著，不管是運動服還是私服，風(fēng)格一向簡潔如此。

　　佐井沖她擠了擠眼。

　　琉璃仿佛看到了，口罩之下佐井竊喜的表情。

　　.

　　“為什么我的部分少之又少。”佐井也拿過一本畫集來看，小聲嘟囔著，表示不滿。

　　琉璃又翻了幾頁，拿到佐井眼前說：“湘北對陵南的比賽，這里是C位哦，而且投籃姿勢，很標(biāo)準(zhǔn)呢?！?p>　　“嗯，這還差不多?！?p>　　看著畫面里，一個個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隊友和對手，佐井突然有那么一絲傷感，這感覺在看到下一張圖片右側(cè)的安西教練之后變得更加濃烈。

　　“安西教練……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p>　　雖然離開，但是想念不會斷檔，那個世界的安西夫婦，一定相濡以沫，過得很幸福吧。

　　琉璃相信，一定是的。

　　“呵～呵～呵～”于是俏皮地模仿著安西教練的語氣，做了一個假裝扶眼鏡片的動作，“如果他偶爾能夠夢到我們，一定會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p>　　又愛不釋手地翻看了好幾頁，然后琉璃滿意地拿去結(jié)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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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惠顧，3960円?！?p>　　店員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性，打量著琉璃，不無夸贊：“沒想到現(xiàn)在的小姑娘也會喜歡我們那個年代的漫畫，有眼光，有眼光！”

　　“經(jīng)典的作品永遠(yuǎn)不會過時嘛～”

　　“是呀是呀，當(dāng)年我就是因為喜歡三井壽，才開始打球的呢?！钡陠T大概是回想起他的少年時代，一瞬間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中。

　　很快又恢復(fù)了職業(yè)素養(yǎng)，店員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發(fā)福的肚腩。

　　“謝謝?！弊艟读隋X，接過裝好的畫冊，又對店員說道：“Never give up?！?p>　　.

　　琉璃和佐井走遠(yuǎn)，店員重新去柜臺擺好書籍。

　　展開的畫冊停留在三井壽的單人特寫，已然疲憊得大汗淋漓，目光卻始終透著堅毅，球以完美的姿勢出手……畫面栩栩如生，似在訴說他的永不放棄。

　　經(jīng)歷光輝、低谷、挫折，依然永不放棄的三井壽，是那個年代每個少年的精神偶像。

　　“總覺得，他好像真實存在著?！?p>　　.

　　MEET COFFEE。

　　開業(yè)多年依舊是很受年輕人歡迎的地方，下午茶時間一座難求。

　　因為離電車站不遠(yuǎn)，飲品的味道上乘，二樓的靠窗位還可以看到海濱，所以琉璃每次來鐮倉，都會來這家咖啡廳。

　　在門口等了半小時才有空位，幸運的是，他們輪到了一個靠窗的沙發(f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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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一口加冰的耶加雪菲，口腔中彌漫開咖啡豆香和淡淡果香，琉璃懶懶地躺在沙發(fā)上，享受春日午后的陽光。在輕柔的音樂里，看著眼前人溫柔面龐，她感到無比的滿足感和安逸感。

　　“MVP先生，那個書店店員，也是你的粉絲呢?！?p>　　“嗯?！弊艟呀?jīng)習(xí)以為常，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眾多男性把三井壽視為偶像這件事。既然如此，未來在這個世界里，就在大學(xué)籃球界做出新的成績好了。

　　“還有咖啡廳的收銀小姐，也看了你好久了?！绷鹆裘?。

　　下一秒，佐井一只手微微用力，把琉璃攬到他身邊，對著她的左耳說：

　　“三井是他們的，我是你的?！?p>　　距離有點太近，琉璃能夠感受到佐井的呼吸聲。

　　極富親密的動作。

　　有一點點臉紅心跳，但琉璃很滿意這個回答。

　　.

　　佐井的目光不經(jīng)意往柜臺的方向掃過，卻看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

　　“……堂本教練？”

　　“什么？”

　　“你看那個人，長得很高，還留著一嘬小胡子，跟山王的堂本教練也太像了吧?！?p>　　順著佐井手指的方向，琉璃回頭，從收銀臺結(jié)賬走出去的，像是夫婦的一男一女，身材挺拔的中年男性一頭沖天豎發(fā)，他旁邊的女性梳著爽朗的短發(fā)，笑顏如花。

　　兩人的穿著打扮，是中年上班族常見的裝束，再尋常不過了。

　　只是，那女人在下樓梯前，跟她有一瞬間的對視。

　　“…………！”

　　“……！”

　　那眼里是詫異、是驚喜、是疑惑和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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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仿佛回到17歲，湘南的夏天碧空如洗，海岸邊浪花翻涌，智花少女在向她招手。

　　琉璃原地呆住了幾秒。

　　.

　　當(dāng)她匆匆忙忙追下樓梯，出門去尋找那兩人的蹤跡時，他們卻像是蒸發(fā)了一樣，再也找尋不到。

　　雖然有一些樣貌的變化，但琉璃確定，剛才那個人，就是智花。

　　因為按時間推算，陵南的高木智花，生于昭和50年，今年45歲。

　　.

　　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琉璃對佐井解釋道：“剛才，那個瞬間，我好像見到了長大后的智花和仙道?！?p>　　“難怪?！弊艟K于明白女孩突然就跑出去的原因。

　　“說不定，剛才我們又穿越了呢。”

　　琉璃的第六感告訴她，那一定是智花接收到她想念的訊號，是上天送給她的恩賜。

　　但也只有一瞬間。

　　春夏秋冬，滄海桑田，世界的交集難以捉摸，時間的盡頭無法預(yù)測；

　　唯有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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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發(fā)生什么，我會一直在你身邊?！?p>　　墨藍(lán)色的雙眸如同流淌著光，如此閃耀的當(dāng)下，佐井對琉璃許下了他的承諾。

　　……

　　.

　　令和2年4月，鐮倉市。

　　仙道夫婦專程從東京來神奈川，為田岡教練慶生。

　　下午回到母校附近，走累了就來旁邊的CHIAUN茶屋喝茶。

　　結(jié)賬的時候，前面女學(xué)生的珍珠耳環(huán)過于晃眼，智花就把頭偏去另一邊。

　　卻猛地看到，那個坐在靠窗位置的女孩子，怎么那么像琉璃——那個夏天，17歲的安西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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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瞬間，就像是電影突然在某處定格，又被其他的畫面掩蓋。智花暗自苦笑：“怎么可能啊?！?p>　　可是腳步已經(jīng)先一步昭示了內(nèi)心，智花轉(zhuǎn)身回到茶屋，再次環(huán)視一周，窗邊的位置空無一人。

　　時間依然是2020年，他們還是45歲，這個世界沒有安西琉璃。

　　.

　　“怎么了？”看到智花突然變化的情緒，仙道關(guān)切地問。

　　“彰……我剛才，好像看到琉璃了?！?p>　　智花握住仙道的手，似要征求他的意見。

　　“我猜，你沒有看錯。”因為仙道也同樣看到了。

　　.

　　對于接受了智花是從另外一個時空過來的人這件事，仙道對于時空間和科幻情節(jié)已經(jīng)不會覺得大驚小怪。

　　那個名為安西琉璃的女生，很小的時候、高中的時候、還有現(xiàn)在，他見到的大概都是同一個人。

　　至于她為什么一直停留在十幾歲這件事情，就太傷腦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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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遇和重逢，從過去到未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江之電呼嘯而過，海鷗劃過天邊，遠(yuǎn)方海面泛著波光，騎車的學(xué)生、過往的行人、牽手的夫婦……湘南海岸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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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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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4月6日，月曜日，晴】

　　早稻田大學(xué)的社團(tuán)陸續(xù)開始新成員的申請及選拔。

　　佐井重重地嘆了聲氣。

　　今年的新生，申請加入籃球隊的，比去年又少了很多，水平嘛……

　　畢竟他們這種一流高校，絕大部分學(xué)生會把精力放在學(xué)習(xí)上，然后禮貌地謝絕籃球隊的邀請。

　　.

　　直到社團(tuán)招新的最后一日。

　　一個沉默的男生走到他們面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光線。

　　沒有說話，直接拿起筆，填好了申請表。

　　“給?！?p>　　“好?！?p>　　.

　　琉璃在走廊里默念著單詞，陽光斜射進(jìn)來，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是籃球隊的平松綾子，那個……”清脆的女聲作著自我介紹。

　　最近不少社團(tuán)都來找過琉璃，這個女生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當(dāng)時的琉璃不會想到，自己會跟她成為好朋友。

　　.

　　“我叫做，平松綾子，是今年籃球隊的新成員?！?p>　　“你長得好高哦，我要是有你的個子就好了……好羨慕?！?p>　　“走啦，今天訓(xùn)練完啦，我們?nèi)ヌ鹌返臧伞！?p>　　……

　　這是琉璃在大學(xué)伊始，結(jié)識的第一個新朋友，女子籃球隊的平松綾子，和她一樣，是今年的新生。

　　隨著愈發(fā)的了解，琉璃覺得，她就是元氣滿滿、向日葵一般的女子，能和她做朋友，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

　　只因為聽到第一句話時，破天荒地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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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清脆的女聲問道：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你喜歡籃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