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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篡位

第二十六章 既來之則安之

無限篡位 哥哥blue 2409 2020-06-07 13:35:07

  李煜心情有些激動。

  自從來了開封一月不到,一直在忐忑不安,無一日不驚恐彷徨。

  更有失國受辱的悔恨莫及。

  心情一直郁郁。

  沒想到今日穿著白布袍而來的宋國皇子駙馬給了他一個驚喜。

  而這第二個驚喜,則是皇子親手拉琴。

  他以前也聽說過黨項有人用馬尾做胡琴弦,用胡楊枝拉弦,聲音暗啞,能做哀聲。

  但這并非主流,所以也就沒加關(guān)注。

  今日親耳聽到孫林用竹弓拉胡琴,著實讓他驚奇。

  而且,這聲音不僅悅耳悠揚(yáng),婉轉(zhuǎn)嗚咽,與他此時心情相合,頓時喜歡的不行。

  孫林拉的曲子是《良宵》。

  若說二胡曲子,當(dāng)世第一的當(dāng)然是《二泉映月》。

  但拉給李煜聽,只能讓李煜更加郁郁難受。

  這《良宵》輕快悠然,灑脫自如,讓人心頭愉悅。

  他本性也不喜歡太悲傷的曲子,相反性情開朗,喜歡些歡快的曲子。

  其實剛開始拉有些生澀,畢竟他小學(xué)初中拉了幾年,后來就幾乎沒怎么拉過。

  “這曲子叫什么名字?”

  孫林剛拉完,李煜就迫不及待問。

  “《良宵》,在興元待了三年,也與家人別離太久,閑事思鄉(xiāng),便拉此曲,就當(dāng)是合家團(tuán)聚。”

  孫林隨口瞎扯。

  但馬上就意識到這恰好又戳到李煜痛處。

  李煜臉色一黯,但受了孫林的感染,展顏道:“還望日新將曲譜抄錄一份,往后我思鄉(xiāng),便也拉上一曲?!?p>  既然人家皇子駙馬都坦蕩到穿堂進(jìn)府,不懼任何危險,在他這宅子安坐,他也沒什么好遮掩。

  思鄉(xiāng)就是思鄉(xiāng),故國初滅,萬般俱在,只是他見不到而已。

  王承衍隨手就掏出曲譜,遞了過去。

  “早就知道重光兄會喜歡?!?p>  拋開其他,光是聊聊音樂,就有很多共同語言。

  不僅是孫林,王承衍也樂衷此道。

  李煜看孫林隨性坦蕩,王承衍也是和氣誠摯的很,暗道莫非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三人就在這書房里品茶,談?wù)撘袈?,期間更幾次互相演奏曲子。

  其樂融融。

  這么長時間,周嘉敏一直在冷眼旁觀。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聯(lián)袂而來的皇子駙馬,都不是沖著她來的。

  倒的的確確是沖著她男人來。

  想必一個亡國之君,階下囚,也沒什么可以給人家利用的地方吧?

  那或許人家來意真的純粹。

  李煜心思細(xì)膩,也敏感,自然能感受到孫林跟王承衍沒有惡意。

  恰恰應(yīng)了先前那句,同道中人的拜訪。

  “等會飲宴,我讓女英跳舞助興?!?p>  孫林連忙搖手,“這如何使得?”

  “只可惜宮人離散,要不然,讓你們瞧瞧我在金陵編的舞?!?p>  李煜一聲嘆息,有著道不盡的哀慟,與惋惜。

  這亡國之恨,的的確確是繞不開的了。

  孫林與王承衍互看一眼,也是一聲嘆息。

  “重光兄,乃性情中人也。在南唐時不僅奢華享受,更自由自在,這失國之悔恨,為階下囚之凄苦,某自然能懂?!?p>  孫林到底是后世人,并不會真的站在趙德昭的立場去理解李煜。

  他也打定主意,想要改變李煜,至少不要這么沉淪下去。

  之前定下計策,利用李煜來安穩(wěn)住吳越國主錢俶,但純粹的利用,他真做不出來。

  李煜聽得此言,頓時一驚,想要離席請罪。

  孫林一把摁住他。

  “重光兄,若能驟然排解從國主到階下囚的失落愁苦,那此人要么非人,要么便是絕世梟雄,絕不可能落到這般境地?!?p>  “相比蜀漢后主阿斗說此間樂不思蜀,重光兄才是真性情。要不然,讓江南至今思戀重光兄的士人平民作何感想?”

  “既來之,則安之。事已至此,不妨想想,怎么能有善終?!?p>  此時氣氛相比剛才,急轉(zhuǎn)直下。

  周嘉敏在旁心驚,捧著胸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暫避。

  “重光兄,就算你回到金陵,故唐士民仍愿奉你為主。江南土地兼并,你當(dāng)初欲恢復(fù)井田制,后為權(quán)貴阻止。江南錢荒,鑄鐵錢發(fā)行,若宋、漢、吳越乃至漳泉,都用鐵錢來換江南銅錢,圖奈何?”

  江南權(quán)貴階層腐朽,以及通貨膨脹,是當(dāng)時南唐兩大弊病。

  孫林?jǐn)傞_來說,李煜啞口無言。

  就孫林在后世學(xué)的那些經(jīng)濟(jì)知識,用來解答南唐通貨膨脹難題,并不難。

  給李煜講解通貨膨脹的概念,南唐因為財富逐漸掌握在權(quán)貴手中,中央財政只出不進(jìn),只能鑄幣獲利,但權(quán)貴們私下鑄幣,直接引發(fā)通貨膨脹,一發(fā)不可收拾。

  歸根結(jié)底,還是南唐階層腐朽,到了不得不整個推翻重來的地步。

  “若要根除弊病,太難。唯一能改善的良策,便是交好吳越與漳泉,發(fā)展海外貿(mào)易,以江南的物力換取海外金銀銅的輸入……”

  李煜剛開始聽著新鮮,的確切中弊端,但想想,的確是無能為力。

  吳越跟漳泉怎么可能放任江南興盛?

  他明知道井田制這種古法不合時宜,但仍然當(dāng)成良藥來改革,仍然被權(quán)貴們阻止。

  皇子說的沒錯,就算趙宋將他放歸金陵,他又能如何?

  他頹然半晌,默不作聲。

  “重光兄,我跟希甫來,可不是打擊你讓你垂頭喪氣的。”

  “那我以前割據(jù)江南,護(hù)一方百姓,真的有錯嗎?”

  “你沒錯!你李家受江南供奉,理當(dāng)維護(hù)江南體統(tǒng),造福一方。你愛好音律書畫與詩詞,卻被逼著當(dāng)國主,你有作為人子,作為李家后人的責(zé)任與義務(wù),維持唐國國祚?!?p>  “史書只為勝利者記載,而無論勝者還是敗者,都沒有絕對的對與錯?!?p>  “事已至此,重光兄不必再懊惱,換了其他人,也不能做的比你更好。至少你在位這些年,頗有建樹,能與宋國周旋這么久,差點就讓我父親知難而退,無愧無憾。拋開作為李家子孫與江南國主的責(zé)任,你現(xiàn)在要考慮的,只是個人的價值?!?p>  “個人的價值?”

  這詞語聽著新鮮,李煜眼中有著茫然。

  “你愛詩文書畫,愛音律舞蹈,那便醉心于此,留下些供后世流傳的作品造詣,那便是你今后的價值。”

  “你可知開封私底下無數(shù)人傳唱你的詩詞,官家不悅卻不能禁?”

  “你憑著這些足可在開封立足,不用宋廷國庫奉養(yǎng),這樣反倒活的有底氣。”

  孫林又開始跟李煜灌輸經(jīng)濟(jì)獨立的重要性。

  “另外就是人格獨立,你的詩文書畫等為世人尊崇,那世人敬你愛你,即便宋廷主事者換了幾換,你始終不是能輕易折辱的,又能護(hù)佑家人?!?p>  周嘉敏忽然插話道:“我們在偌大東京,始終是浮萍,一個甲士便能取了我等性命,哪有你說的那般?!?p>  李煜苦笑道:“我等不作奸犯科,哪有此等事?!?p>  “嫂嫂多慮了,開封到底是國都所在,誰敢如此放肆。更何況,若都傳言重光兄與皇子駙馬交好,誰敢欺上門來?”

  這話說的倒是的確,不說孫林,就是王承衍,也不是尋常人能招惹。

  開國大將,秦王王審琦之子。

  “你們可不知道,早被人欺上門來,你們莫非能替我家撐腰?”

  看著周嘉敏嘴角有著狡黠,孫林頓時會意,說的便是鐘娘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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