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心望著她紅透的臉,深覺得可愛。
想逗弄逗弄,又覺得婚約未定,動手動腳的不合適,便轉(zhuǎn)移注意力問道:“妙華公主又是怎么回事,你同我說說看?!?p> 顧歡意便把齊芝蘭的話轉(zhuǎn)述給他,見他一點也不意外,顧歡意又問道:“你知道李成旭的打算?”
李從心有些不快的說:“嗯,他先前就在皇上面前提過一次,只是我沒想到,他如此不尊重你,竟是要你做妾?!?p> 前世顧歡意是官奴,做世子之妾是不得已的事,如今她還是良家官眷,李成旭也想的太美了。
顧歡意望著他道:“他要我做妾才是正常的,你求娶我做正妻,才不正常?!?p> 李從心輕輕敲了她的額頭道:“不許妄自菲薄?!?p> 倒不是顧歡意妄自菲薄,門當(dāng)戶對,原就是如此。
不是李成旭低看她,而是李從心高看她了。
三月最后一天,圣駕啟程返京,李從心也隨駕離開,涼州漸漸恢復(fù)成往日的模樣。
顧歡意每日忙碌著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的事,她將不好經(jīng)營的產(chǎn)業(yè)變賣,另去京郊買地,又在舅舅的建議下,投了些錢在漕幫之上。
閑暇時,她偶爾會赴齊芝蘭的約,跟她品品茶、寫寫字、騎騎馬。
顧歡意沒忘記李從心罰她練字的事,齊芝蘭寫得一手好字,經(jīng)常點撥她。
兩人漸漸變得親近起來。
眨眼到了端午前夕,齊芝蘭約她一起做五毒荷包,做女紅時齊芝蘭同她說:“我以后再約你可能就沒這么方便了,家里要給我議親了。”
齊芝蘭比顧歡意打兩歲,今年已經(jīng)十八了。
若不是齊大人被調(diào)到邊陲做地方官,她的婚事早該定下來了。
顧歡意歡喜問道:“定下來了嗎?是哪家?”
齊芝蘭紅著臉說:“你認(rèn)得的,林家少將?!?p> 顧歡意當(dāng)頭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回應(yīng)。
林家遲早會因太子之事被清算,如今只是皇上和李從心釣大魚的餌,齊芝蘭若嫁給林宥海,無異于跳入火坑。
顧歡意對這個姑娘頗有好感,齊芝蘭曾設(shè)身處地的為她考慮過,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齊芝蘭走上末路。
但若是一個不慎,她有可能打草驚蛇,壞了李從心的大事。
齊芝蘭察覺顧歡意神情不對,忐忑問道:“他不好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顧歡意猶豫說道:“我兄長生前跟林宥海同窗,我略聽過他的一些事,他似乎……似乎有些魯莽,我覺得與你性格并不是十分合適?!?p> 齊芝蘭說:“我還以為他與你家關(guān)系很好。其實我母親也不愿我嫁入將門,想找個讀書人,會更志趣相投,但涼州……哎,母親挑了幾年,也挑不出合適的。林家雖是武將,但論品級,還是我高攀了?!?p> 顧歡意問道:“齊大人在涼州有五六年了吧,難道還會一直在涼州嗎?”
外放的官員三年一考,齊大人在涼州做了兩屆,不論是升調(diào)還是平調(diào),應(yīng)該都要換地方了。
齊芝蘭說:“涼州這兩年出了挺多事,爹爹考評不好,即使換地方,也還是邊陲之地。母親擔(dān)心新地方連林家這樣的大戶人家都沒有,而且我年紀(jì)也耽擱不起了……”
顧歡意皺眉勸道:“婚姻于女子來說,是大事,芝蘭姐姐再慎重考慮考慮吧?!?p> 齊芝蘭覺得顧歡意有些話沒有同她直說。
她雖然與顧歡意深交時日不多,但這些日子她們來往時,顧歡意向來是有話直說的人,現(xiàn)在這樣的態(tài)度,當(dāng)真奇怪,必是林家或者林宥海為人有所不妥。
她猶豫點頭道:“那我再讓母親打聽打聽?!?p> 顧歡意回到家后,思來想去,還是為齊家的事給李從心寫了封信。
很快,劉培來回話,說:“世子說小姐囑托的事,他知道了?!?p> 顧歡意第一次干“走后門”的事,忐忑問劉培:“這會不會給世子添什么麻煩?”
劉培道:“小姐放心,這算不得什么大事。近來兵部本來就在商議北境駐兵調(diào)遣的事,相應(yīng)地方的官員都有變化,是正常調(diào)動。”
顧歡意仍不安心,道:“劉叔,我不懂朝中的政事,又怕世子顧忌我的顏面做些為難的事,你既是世子器重之人,就當(dāng)在旁監(jiān)督,我若做的不對,你要告訴我?!?p> 劉培很意外,但真心說道:“顧小姐這般明事理,小人自會盡心盡力。齊大人這事兒,小姐與世子想到一處去了,世子早先便說,齊大人雖然才干平平,但為人忠心、勤勤懇懇,還是可以一用的。而且齊大人調(diào)走后,皇上便要派心腹過來,以便調(diào)查東林軍?!?p> 如此,顧歡意才真的放心。
端午節(jié)時,宋府派人送了節(jié)禮過來,一并送來的還有宋正瑞的書信。
信中說,她外祖父宋牧受皇上召見,垂詢了她的婚事,并給了幾個備選之人。
因宋正瑞之前跟家里提過李從心的事,所以宋牧對皇上說女兒、女婿罹難不久,他們想多留顧歡意幾年,婉拒了此次賜婚。
但宋牧將名單交給宋正瑞,叫他們也知曉此事。
顧歡意看著信中附來的名單,略微詫異。
皇上要給她說的親事候選人中,即沒有李從心,也沒有李成旭,全是些翰林院出身的讀書人。
顧歡意看完信沉默良久,臉色漸漸變得不好,看來自己與李從心的婚事,只怕沒那么順利了。
遠(yuǎn)在帝京的李從心近來心情很不好。
他求娶顧歡意的事,多方受阻。
他的父王認(rèn)為顧歡意身份太過敏感,會讓皇上認(rèn)為他要拉攏軍心,要他再仔細(xì)考慮。
而皇上一直對李從心抱有嗣子的期望,覺得顧歡意的身份不足做他的正妻,所以一直沒有松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貞妃為李成旭做媒,說要聘顧歡意做妾,被皇上狠狠罵了一頓,說他們行事癲狂,不著后果。
李從心未能給顧歡意一個交代,擔(dān)心她等久了胡思亂想,很想去涼州看她,但是太子已是彌留之際,為了社稷穩(wěn)定,他們一眾世子被看得死死的,此時絕不是離開帝京的好時機。
今年盛夏的天氣格外炎熱,入夏后便沒有一滴雨,讓百姓苦不堪言。
在久旱的兩個月之后,一份急報隨著一場雷雨,迅速的鋪散開——
太子歿了。
顧歡意得到消息后,去義勇祠跪了一天。
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心情反而更沉重。
儲君之位已空出,帝京的天,又要變了,也不知此時的李從心,處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