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怎么處理這件事,你早就知道的。”秦芳冷淡地指示她的助理說,“何必要我親自面對他們呢?嚴主任告訴過你,現(xiàn)在我不能生氣動怒?!?p> “可是我與他們周旋了很久,他們依然在公司里盤桓著不預備離開。長此以往,我怕會影響您的個人形象?!?p> 雖然心情惡劣,秦芳卻不得不打著方向盤掉轉(zhuǎn)車頭,一路沉穩(wěn)堅定地向公司疾馳而去。
員工們照舊在大廳里一排排的電腦前忙碌著,過道里邂逅幾個人,他們紛紛以詫異的目光注視著秦芳。
她立刻知道,不速之客的到來已經(jīng)對她的公司造成了影響,真是陰魂不散??!
她硬著頭皮向辦公區(qū)域走去,副總歐陽靖雪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在拐角處等候著她,而水牧兒一望見她的身影就迎上前來說:
“他們在您的辦公室里喝茶呢!”
鎮(zhèn)定自若地瞥了她們一眼,秦芳輕聲吩咐道:“你們都去忙吧!這里沒什么事了?!?p> 待下屬們恭順地應聲退去,她沉著冷靜地推門而入。
悠閑自在的坐在落地窗邊的沙發(fā)里談笑風生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向她投來陌生冷淡的目光,似乎在質(zhì)疑她突然闖入者的身份。
秦母帶頭熱絡地起身笑著介紹說:“芳芳,你可來了!我們等你半天了,這是你的繼父和弟弟?!?p> 神色冷峻地面對著兩個父子模樣的陌生男人,秦芳緊緊地抿著嘴唇不愿招呼他們,只是輕微的幾乎不易察覺的點點頭,局促不安地在他們斜對面的一張沙發(fā)椅里坐下來。
可是就為著她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秦母異常興奮而熱情的笑著說:“芳芳,我們都很掛念你,關心你的生活現(xiàn)狀,所以今天特地過來看看。”
神態(tài)威嚴的繼父勉強陪笑道:“剛才我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發(fā)現(xiàn)你公司的規(guī)模不大,但是經(jīng)營管理很規(guī)范。你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成就,真是了不起呀!”
面上浮起冷淡的微笑,秦芳環(huán)顧周圍的陌生人道:“你們來有什么事,不妨直說吧!如果只是隨便看看,這么半天應該也看夠了,可以離開了。”
她同母異父的兄弟被她冷淡倨傲的態(tài)度激怒了,年輕氣盛的他按捺不住地正要發(fā)作,繼父連忙寬容大度地笑道:
“我們原本是血脈相連的親戚,應該多關心走動一下的??墒且驗榉N種原因,反倒生疏隔膜了。今天來,就是希望把我們之間的關系和感情聯(lián)絡起來?!?p> “哦!”秦芳揚了揚眉毛說,“對您上次的暗中幫助,我應該表示感謝,雖然那種幫助不是我的必須和渴望?!?p> “不用謝,舉手之勞,畢竟我和那位公安局長有這層關系在。”他勉強的應答。
見秦芳的態(tài)度有所緩和,秦母轉(zhuǎn)而笑瞇瞇地上下打量著她,親熱地說:“看起來你的身體好多了,氣色不錯!聽水助理他們說,你已經(jīng)結(jié)婚懷孕了,是這樣的嗎?”
心里深怪水牧兒多事,秦芳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即便如此,和你又有什么關系呢?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家庭,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她的話語令在場的人們不禁寒顫失色,當著丈夫和兒子的面,秦母哀憐的乞求道:“芳芳,如今你也即將身為人母,難道你就不能體諒我的一片苦心嗎?任何時候,發(fā)生任何事,我念念不忘的始終是你??!你和平兒一樣,都是我的孩子??!”
臉上呈現(xiàn)出冷酷的神色,秦芳抬起頭來直望著透明寬大的玻璃窗說:“對不起!你說的很感人,可惜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感受到所謂的母愛?!?p> “這是因為你父親秦宇林從中作梗,他阻隔了我們母女的血脈親情!”
扭轉(zhuǎn)臉來直視著激動不已的秦母,她鎮(zhèn)靜自若道:“你總是這樣的言辭,有什么意義呢?父親為我付出了畢生的心血,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你以為這樣肆無忌憚的詆毀他,就能改變我對他的感情嗎?”
秦母呆呆地絕望的瞅著女兒,一時說不出話。
繼父從旁從容不迫地說道:“父親對你的愛無可質(zhì)疑,但你母親也是愛你的呀!”
秦芳即刻向他投來冷漠犀利的一瞥:“對不起,我沒有母親。關于這一點,我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地向世人公布。公司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沒有母親!所以你們的到來非常突兀,對我的名譽造成了很壞的影響,請你們停止對我的傷害!”
“呵呵!”愣怔無言的繼父忽然發(fā)出一聲干笑。
秦芳面無懼色的繼續(xù)說:“對我來說,她不是母親,只是和我有著某種關聯(lián)的陌生人罷了。你們也一樣,也是陌生人?!?p> 身材魁梧的平兒從沙發(fā)里驀然起身道:“既然她這么無情無義,我們還待在這里干什么?媽媽,我們走吧!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傷心!”
秦母低聲呵斥他道:“要走你就走吧!我們母女間的事,用不著你來摻和!”
繼父無奈地對兒子揮揮手,示意他獨自離開。
平兒便一把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負氣地沖出秦芳的辦公室去。
“芳芳,我知道對于你,我是有罪的呀!”秦母當著丈夫的面動之以情地哭訴,“我想以任何方式來彌補我的過錯都可以,我愿意以剩余的生命來洗刷我的罪孽!……”
秦芳無動于衷地自斟自飲,繼父感慨的望著她說:“秦芳,秦總,你是諾大的廣告公司的老板,帶領著數(shù)以百計的員工奮斗在職場,應該是懂得人情世故的吧!怎么對母親,對親人的俯就求和,竟表現(xiàn)的如此冷漠無情呢?我簡直懷疑,你是個有感情有靈魂的人嗎?”
她冷笑不答。
“本來我們一片真誠熱情地來看望你,你母親還計劃著陪你去母嬰用品市場逛一逛,給你挑一些將來必須的日用品;如果你不愿意不高興,她就親手給你縫制一些嬰兒的衣物和尿布送來,你知道她可是心靈手巧的女人——”
秦芳打斷他說:“謝謝你們!我什么都不需要?!?p> 秦母接著丈夫的話茬說:“芳芳,如今你懷著身孕,我也不能為你分擔什么,就想著伺候你一日三餐的生活,好好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可好?”
“不必了。我的生活有人照顧,嚴主任——孩子的爸爸對我非常體貼周到,不勞你費心了!”
“哦!說起他,我也好久沒見了。“秦母尷尬地微笑說,”你們低調(diào)結(jié)婚,連酒席都沒辦呢!實在不像樣?。∥覀円膊恢滥銈兘Y(jié)婚的日期,所以也沒給你們張羅,總覺得是個遺憾?!?p> 秦芳冷笑道:“父親去世剛過周年,我就大張旗鼓地辦婚禮,這是人干的事嗎?”
繼父不服氣地插嘴說:“可能名譽和臉面上是有點難看吧!但你們不也實事求是的結(jié)婚了嗎?”
“是??!你父親在天上看到你的幸福,他也會感到欣慰??!”秦母與他一唱一和地說。
“謝謝你為我操心這么多!心意我領了,但我的生活就不勞你掛念了?!鼻胤祭涞卣f,“各自安好吧!畢竟我們早已橋歸橋,路歸路,塵歸塵,土歸土!”
繼父自覺對秦芳還有某種責任,起身告辭時對她說:“你的丈夫,方便的時候我能見見他嗎?”
她愣了愣說:“他工作很忙,而且他未必愿意見您呢!”
“我只是想和他談一談,”繼父坦誠道,“作為已婚男人,有幾句話要告誡他。”
秦芳心煩意亂地果斷拒絕道:“他不會見您的,我不會讓您見到他!您就別費心了吧!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行嗎?”
“秦芳,秦總——你總是對人懷有敵意嗎?我可不像你呀!”
“我只是不愿別人干預我的生活,同時我也不想打擾別人,僅此而已。”
“好吧!”他無奈地嘆息道?!半m然我是純粹的好心好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