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恨生
二月二,龍?zhí)ь^,清晨的太陽并沒有照常升起,天陰陰的,下起了雨,夾著小雪花,異常的冷。昨夜似乎比平時更加漫長,幾人喜,幾人憂,幾人期盼,幾人痛苦……
韓小藝早已經(jīng)醒了,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眼前,梨木雕花床,粉色輕羅帳……和五個多月前自己剛剛穿越過來時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可是此時的心情卻完全的不同。昨天晚上,最后的記憶是風(fēng)語說“對不起,妻主,已經(jīng)來不及了!”而此時身體上的痛讓自己明白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眼前一幕幕,一會兒是風(fēng)語在身邊為自己梳發(fā),一會兒是自己和風(fēng)語手牽著手含情脈脈,一會兒是風(fēng)語和九父秘謀要自己早日為他生下兒女;一會兒是暗六被自己欺負的說不出話的呆萌的樣,一會兒是暗六冷著臉在背后將自己一舉一動匯報給家主;一會兒是青煙拿著新做的點心笑嘻嘻地讓自己品嘗,一會兒是他在一旁冷眼旁觀自己被風(fēng)語欺負;九父,那個見了自己總是卑躬屈膝,滿臉笑意的人,從頭到尾,只想著他們榮家的人得到些什么;韓母,那個自己曾經(jīng)想從她身上找尋母親溫暖的人,從頭到尾也都只心系著韓家的繁榮,而自己,就是一枚棋子,一枚讓各方達到目的的棋子。
身上的衣服在睡夢中已經(jīng)被穿好了,總算為自己保留了最后一點顏面。韓小藝翻身起床,沒有看跪在一旁的風(fēng)語,兀自走到鏡前,拿起梳子梳發(fā)。從鏡中,韓小藝看到了風(fēng)語把手伸出來想拿過梳子,卻最終沒有。
“妻主……”在一陣沉默后,風(fēng)語終于忍不住道。
韓小藝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自顧自的梳著頭發(fā),頭發(fā)太長了,昨晚弄濕了,卻沒有洗凈,而且又……所以特別難梳,韓小藝一下,又一下,使勁的梳著,竟然有一段怎么也梳不開了。青絲——情絲,韓小藝笑了,拿起一旁的剪刀,“咔嚓”,只一下,那一段不順的頭發(fā)被剪了下來。
“妻主,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罰你就罰我!風(fēng)語求你,你別這樣!”風(fēng)語幾乎哭了出來。
“那你想讓我怎樣?”韓小藝從鏡中瞪著風(fēng)語?!澳銈儯瓦@么迫不及待嗎?”
“妻主,你聽我解釋,其實……”
“好了,不用說了!”韓小藝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個笑話?!澳愠鋈ィ椰F(xiàn)在不想看到你!”
“妻主……”風(fēng)語跪在那里沒有動。
“別讓我說第二遍,要跪出去跪,別在我眼前!”韓小藝恨恨地道,自己的愛和信任在此刻都化成了憤怒。
風(fēng)語望著韓小藝,痛苦自心中漫開,直通四肢百骸,比曾經(jīng)身上的傷痛,還要疼上一百倍、一千倍。風(fēng)語跪在了院中,雨水和雪水從天上狠狠地拍在他的身上,地上的雪在他的腿邊化了一大片,又將腿和地板凍在了一塊兒。身上的冷,和心中憂讓他痛不欲生,千刀萬剮或許也不過如此吧。風(fēng)語想著也許這樣跪死在此,是最好的結(jié)局!
“小姐,您吃點東西吧!”青煙拿來了粥,輕輕走道韓小藝身旁,小心地道。
“昨晚,你在哪里?”韓小藝看著青煙問道,“還有你,韓小藝沖著窗外,暗六,你又在哪里?”
暗六也從門外進來,兩人并排跪在地上,都不作聲。
“所以,你們是都在了?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fā)生?”韓小藝的聲音冷的像屋外的冰雨。
“小姐,風(fēng)語也得迫不得已!”暗六身為暗衛(wèi),當(dāng)時的情景他是一清二楚,當(dāng)時韓小藝的情況根本就容不得去叫醫(yī)奴。
“迫不得已?所以你們就能眼睜睜地看著?還是你們也盼著迫不得已的是你們自己?”韓小藝冷笑,或許不久的將來,像今日這樣的迫不得已會三翻五次的上演。
“暗六身暗衛(wèi),為不能護主,自已去刑房領(lǐng)罰?!表n小藝知道家里是有刑房的,但她從來沒有罰過身邊的人,她是喜歡他們的,而他們也是愛著自己,自己疼他們都來不及,更何況懲罰了,但現(xiàn)實給了她一個大大的耳光。
“小姐,暗六他……”青煙想要求情,看來是自己平日里對他們太好了,所以才認為自己好說話。
“青煙同罰,暗六加倍!”韓小藝打斷了青煙的話?!俺鋈ィ ?p> 罰了他們,心中就好受了嗎?不,韓小藝的心更痛了,痛自己的處境,痛自己的身體,痛自己曾經(jīng)付出的真心,痛自己的無能為力!
午后,天依然沒有放晴,韓小藝一直在鏡前坐著沒有動,冷靜下來,想了很多。為什么自己的真心換不來真心?他們?nèi)齻€都是奴,是有身契在家主手中的,家主隨時能要了他們的命,而自己又有什么?憑什么和家主爭?就連一個九老爺自己都不是對手!
門吱呀一聲開了,韓玉心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本來初一沐休,今日要回學(xué)堂的,但是韓小藝房中出了這事,風(fēng)語他們?nèi)齻€都被罰,所以玉心便沒有去學(xué)堂。
“姐姐,你已經(jīng)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吃點吧!”韓小藝看了玉心一眼,這孩子比自已小三歲,今年十三了,放在現(xiàn)代,也就是上初中的年級,這個家里,如果說誰沒有算計她,那也許就只有他了吧。這個剛剛醒來,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孩子,可是誰能保證他能一直這樣純真下去呢?上次三皇女來不就已經(jīng)被推了出來嗎?在如今的環(huán)境下,或許用不了多久,他也會變成一個為了得到女人不擇手段的男子。
“姐姐,母親說,你跟從前不一樣了?!表n玉心小心道,“可是我覺得姐姐你一直是一樣的,姐姐永遠是那個善良的姐姐。”
韓小藝沖韓玉心擠出一個苦笑,自己還能像從前一樣做個沒心沒肺的米蟲嗎?
“姐姐從前也打過奴才,可是卻從沒有像如今一樣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不吃不喝,姐姐,別因為奴才傷了自己的身子。如果這風(fēng)語實在不聽話,不如讓家主發(fā)賣了,何苦這樣讓他在外面……”
是啊,在這個女權(quán)至上的社會,自己確實沒有必要這樣難為自己,或許在他們的心里,風(fēng)語和自己……是風(fēng)語吃了大虧。
算了,糾結(jié)這一切已經(jīng)沒有用了,不如向前看,就像那梳不順的頭發(fā),大不了,可以剪掉!
“好了,玉心,謝謝你!姐姐想通了?!表n小藝拉著玉心的手道,“姐姐希望你以后能為自己而活,不會身不由已?!表n小藝像是沖著玉心說,也是沖著自己說。
“姐姐!”玉心望著韓小藝的眼睛。
“你讓風(fēng)語回房去吧!”韓小藝說道,懲罰風(fēng)語,又何嘗不是在懲罰自己。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放過自己,又何必懲罰別人,何況風(fēng)語也許是真的迫不得已。
吃過粥后,韓玉心退了下去,并說要前往學(xué)堂了。
而韓小藝,也要為自己的將來,重新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