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之這才知道,張家姑娘巧巧正是孫靈兒的閨中密友,這些天正趕上張師傅為女兒趕制陪嫁的首飾,急切了些,才無空接外活。
“靈兒哪的話,哪有姐妹送嫁妝的事哩?!睆垘煾笛劢菢烦鰞傻兰y:“這姑娘要修補什么,先給老漢看看。也耽誤不了多少功夫?!?p> “說的是,張爹爹的手藝,在這樂縣說第二沒有敢稱第一,不也就一會兒的事?!睂O靈兒捧了他一句,然后用手肘碰了碰文雪之,示意她快把東西取出來。
文雪之一聽,連忙從懷里取出絹帕包裹的珠釵,遞到張師傅桌案上。
孫靈兒目光也移了過去,張師傅悉心地擦了擦手,用竹鉗一點點把絹帕展開,待珠釵逐漸顯露在他面前,張師傅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張爹爹,這還能完好如初嗎?”孫靈兒比文雪之都急,趕忙問道。
隨著張師傅緊鎖眉頭,文雪之心下打起鼓來:“張師傅,求求您……這珠釵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小姑娘,這珠釵……”張師傅張口道:“怎么又給摔壞了?”
文雪之一愣。又?
“張師傅,此話怎講?”
這珠釵從不離她身,也是第一次損壞,怎會問出這樣的話。
“張爹爹,你見過這珠釵?莫不是有一模一樣的?”
張師傅搖搖頭:“哪里的事,的確就是這副,是到老漢這修補的。你們看,這花瓣上的金邊,接合得這么穩(wěn)當(dāng),這樂縣也就老漢我有這手藝。況且也就前些日的事,老漢雖然年紀大了,倒沒有老糊涂?!?p> 張師傅為她倆指了指曾經(jīng)修補過的部位。
“雪之妹妹,這到底怎么回事呀?”孫靈兒也聽得一頭霧水。
文雪之啞然。
她失神地瞧著碎裂的珠釵,仔細回憶了一番。
走在回驚羽閣的路上,文雪之一直沉默不語,曉海走在前,時不常回頭看看她。
姐姐一清早與那孫靈兒出去,晌午就回王家府邸了。在屋里等著的曉海,見文雪之回來,神色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欣喜,便以為事情沒辦妥。
沒想到他一問,文雪之倒是點點頭,答復(fù)他已經(jīng)修補好可以啟程了。
這又是怎么一回事?曉海弄不明白了。
在隱秘小道的山洞中,時明時滅的火光里,文雪之忽然開口問道。
“曉海,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被人誤會了,你會不會特別特別生氣?!?p> 曉海歪過腦袋,感到有些奇怪:“為什么這么問呢?哦……”他忽然想起來:“姐姐說的是孫靈兒把我們關(guān)在大牢里的事啊。”
“唔……”文雪之沒作答。
“生氣倒也不算生氣,就是……她把我叫作采花賊,這我可受不了。”
曉海嘟囔了句,沒想到他還對此耿耿于懷,文雪之不禁被他逗笑。
他見文雪之終于笑了,也爽朗起來:“算了算了,反正也是誤會。誤會嘛,解釋清楚就好了!”
“是,曉海說的是,”她情緒終于疏解了些:“既然是誤會,那就說清楚,解除了這誤會就好?!?p> “可不是嘛,沒什么大不了的~”
兩人間的氛圍總算熱絡(luò)了,于是又聊起了這番出行的趣事,提及孫靈兒和王生之間的情感,文雪之還不由得頓生向往,也不知年齡尚小的曉海聽沒聽明白。
然而,愉快的時間總是如此短暫。
當(dāng)他們敞露在洞外白日陽光下的一瞬間,眼前黑壓壓的一片。面色冷颯的齊整隊伍,兩行排開,像一堵墻堵在洞口。
這群人為首的,是抱臂握著劍,臉上總帶著不耐神情的肖笙。
文雪之還愣著神,曉海早已雙腿一軟,撲騰一聲跪在了肖笙面前。
“副堂主!曉?!?p> “都關(guān)起來?!?p> 肖笙一臉厭喪,抬了半截眼皮掃了一眼文雪之。他微微抬了半臂,發(fā)號施令后,一甩衣擺轉(zhuǎn)了身要走。身后的屬下齊齊擁上,這便要制住兩人。
“等等、等等,肖副堂主,”跟垂頭待宰的曉海不同,文雪之還是要掙扎一番的:“不是曉海的錯!我想出去,曉海只是被我挾持帶路,這跟他沒關(guān)系……”
肖笙聽了這聲,回過身來,總算認真將目光落在文雪之身上。
“小瓜苗兒,倒是有情有義。不過,可別把我肖笙當(dāng)傻子。錯不錯,是我說的算?!?p> 他又輕飄飄地轉(zhuǎn)了回去,兩人已經(jīng)被制住跪倒在地,還有鎖鏈正要箍上來。
“不、肖副堂主你聽我說……我下山,只是辦一點私事,絕沒有做叛離驚羽閣的事,曉海也確是好意為我?guī)妨T了!絕沒有半點、半點異心……你能不能不要連他一塊懲罰……”
“姐姐,別說了……別說了……”曉海被鉗制著,脆弱地搖搖頭。似乎已經(jīng)做好了這番被懲罰的心理準(zhǔn)備。
肖笙是頭也不回,他可沒有耐心在這晌午烈日下聽他們說故事。
“慢著!慢著!”
羽林邁著急匆匆的步子趕去醫(yī)館的時候,明世正喂著用來試藥的兔子,見羽林風(fēng)風(fēng)火火,他沒有放下手里的菜葉,只是抬頭望過去。
“羽林,可是又生事了?”
“你還有心思喂兔子,那丫頭呢?”
“丫頭……?哦、哦……”明世慢條斯理的晃過神來:“不是在醫(yī)館歇著嗎?”
“你自己去看看,是不是還在醫(yī)館里?!泵魇阑秀笨吹接鹆肿厣置几⑵饋怼?p> “她不在?許是四處逛逛散散心去了罷?!?p> 有時候明世這溫吞性子真叫羽林頭疼,真想讓他像策馬一樣抽上幾鞭,不知能否快上一些。
“你以為我是閑著沒事來找你,問這些傻話的嗎?”羽林奪去他手里的菜葉:“有線報她人在樂縣!你怎么回事?看個人也看不??!”
明世微微露出驚詫的神情:“她為何要獨自跑出去?”
“我來問你,你倒問起我來了?!庇鹆秩氯碌溃骸斑@些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我得想想……”明世揣起了衣袖思索道。
“哎喲兄臺你真是要把我……”
還不等羽林嚷出后半句,阿諾像兔子一樣躥了出來,差點撞到羽林的背上。
“羽林哥,十萬火急!快!雪之要被肖公主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