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BJ的話說,“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沒名的胡同賽牛毛”。話的意思就是說首都的胡同眾多,數(shù)不勝數(shù)。
陳許一行三人也不知道進了哪條胡同,只知道有時如羊腸小道,有時候又寬如街道,有時候岔道變多,不知如何選擇,有時候又走進一個死胡同,只能掉頭折返。
自行車在這個時候還算是奢侈品,陳許家至今也只有一輛自行車,平日里都是陳賢上下班用,許媛上下班都要走路。
和陳許家一樣,全國上下情況大抵如此。家里有輛自行車通常都是主人上下班通勤用,都要愛護的不得了,也沒有多少破舊自行車可以收。
李文學和魏飛捷騎了半天,陳許坐在后座吆喝了半天。路過七八個胡同,才終于被一個大嬸攔了下來。
“這破自行車怎么收的?”大嬸招呼三人停下,將瓜子揣進兜里,將三人迎進小院。
“看品相,看過之后才能說。”講價這種事只能靠陳許。
大嬸進了一間倉庫,將里面的破自行車抬了出來。
長期放在倉庫里面,車身積了不少灰。陳許也不去擦拭,蹲下身子裝模作樣看了看車身的銘牌、齒輪、鏈條、輪胎……還用手捏著腳踏板轉了轉。
“大嬸,給您個實誠價,三十?!标愒S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我這自行車就是轱轆歪了,怎么算的這么便宜。”
“大金鹿的,又不是紅旗和飛鴿,不保值?!?p> 現(xiàn)在,南方是永久和鳳凰兩大品牌稱霸天下,北方則是是紅旗和飛鴿。至于大金鹿值不值錢,陳許也不知道,但是保值不保值這一塊還不是二手販子說了算?
大嬸也不清楚具體情況,陳許這么一說,竟然信了。
“而且,大嬸,你這自行車可不光是轱轆歪了。你再看看剎車,再看看把手,這車換上轱轆騎出去可是要出事的。”陳許乘勝追擊,“這些都得換,我從廠里進零件的價格加起來都能直接買一臺新車了。”
“我信你們?!贝髬鸨揪椭皇且蓡?,聽了陳許一通說辭之后,下定決心。
“對了反正你們收破爛,我這還有把椅子,你們給看看?”大嬸也不等陳許回應,又進倉庫里折騰一番,搬出把椅子。
“前幾天也是你們收破爛的說要買,都說好了結果遲遲不來。這椅子放在家里也占地方,你順手拿去,總歸在一個圈子里,出手比我方便點?!贝髬鹄^續(xù)說。
陳許看著這一只造型古樸黃花梨太師椅,不動聲色問道:“那個收破爛的給你多少錢?”
大嬸抱怨道:“說好的二十,遲遲不來。”
“這個年代真是處處都是金子!”陳許心里感慨了句。
大到房子,小到郵票,中間的文玩,只要現(xiàn)在干入手,全都有著巨大的升值空間。之前陳許除了想攢錢買四合院之外,一直懶得專門去弄其他的。但是現(xiàn)在如果有人直接把錢遞到面前,還是可以拿一拿的。
“那行,這把椅子加上破自行車,一共給你五十塊?!?p> 大嬸終于把這椅子賣了出去,瞬間熱情了許多,“我再幫你問問其他人家有沒有破自行車賣?!?p> 老BJ人是真的熱情!
于是,陳許一行人又順利淘到一輛廢自行車。這個自行車品相更差,整體軀干已經變形,只有輪胎和齒輪尚且完好。陳許直接壓價到了五塊錢。
一天下來四個人一共弄了五輛廢舊自行車和一把太師椅,陳許把太師椅搬回宿舍之后,幾個人將廢舊自行車安放在學校的一處旮旯角里。
此時天色還早。
李文學說:“跟你忙前忙后一整天,這下你可以說收廢舊自行車有什么用了吧?”
“把所有能用的零件全部拆下來,把能用的放到一起重新組裝,然后再賣出去。”陳許道出心中計劃,“北大想買自行車的多了,但是不是沒有自行車票,就是嫌商販手里的自行車貴。這是一處潛在的藍海市場,值得大力開發(fā)。”
李文學和魏飛捷即使聽不明白啥叫”藍海市場“,這個時候也恍然大悟。
“那把太師椅呢?”魏飛捷問。
“嗯,這是我覺得好看,買著坐的?!?p> 當天晚上三人合力,將幾輛廢舊自行車全部拆開,成功組成了兩輛功能完好的自行車和一堆零件。
“就算賣八十元,我們也有得賺,更何況還有這么多零件?!崩钗膶W說,“印刷??慕涃M可算是有了。”
“先用鏈子鎖起來,明天繼續(xù)?!?p> ……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
“誰啊?”
“是我,上次來要收椅子的。”穿著一雙布鞋,身上一身對襟褂子,頭發(fā)半白。月光打下來,照亮了半張臉,皺紋的痕跡爬滿臉上,眼神內斂,一看就是心思深沉之人。此人自命“破爛侯”,整日流竄胡同里,是個老油條了。
大嬸打開四合院的門:“呦,這可真巧了,你一直不來,今天又來了幾個收破爛的,我就賣給他們了?!?p> “收破爛的?長什么模樣?”
“三年輕小伙?!?p> “哦?!遍T外的人說,無喜無悲,“那我回了?!?p> “實在不好意思,我送送您?!贝髬饍芍皇只ハ啻曛_卻不挪。
“甭了甭了,回見了您。”已經轉身的破爛侯擺了擺手。
大嬸關上門,破爛侯繼續(xù)走過一個巷子,走到一個三輪車前。車里空空如也,只有幾個盒子凌亂擺在那里,完全看不出來是像收破爛的樣子。
……
第二天周末,一大早。陳許、李文學、魏飛捷繼續(xù)往胡同里鉆。這一次李文學和魏飛捷知道前因后果,執(zhí)行更加通暢。
本來陳許想兵分兩道,這樣效率更高一些。但是李文學和魏飛捷這兩個書呆子明顯不會講價,只好作罷。
“有破自行車的賣…有破自行車的賣…”
早上順利的談下兩單,陳許的吆喝聲又開始繼續(xù)回響在各路胡同里。
“三個小伙子等一下?!币粋€老大爺在門口打著招呼。
程序跳下車走到跟前:“老大爺,您有破自行車要賣嗎?”
“有有有,你們跟我一起來?!?p> 這個四合院倒是挺大的,偏門直接和旁邊的四合院連在一起。兩個四合院連在一起,一共住了七八戶人家。
老大爺帶著陳旭一行人走到一處垃圾堆前。陳旭三人一看,嗬!好家伙,三四輛廢舊自行車擠在一起。
陳許疑惑的看著老大爺:“這是什么情況?怎么這么多廢自行車?”
老大爺自豪的說:“我兒子是郵遞員,天天自行車騎個不停,自然壞的多?!?p> 陳許看了一下成色,給他估了個價:“這四輛加一起,七十塊吧。”
本來自行車放在這里也是當廢鐵賣掉,如今還能賣上點錢,老大爺也很高興:“行!行!”
“對了,大爺,您家里有沒有什么古玩意想賣的,最好是字畫之類?!?p> 瓷器玉石陳許看不準,但是書畫這一塊,只要別人敢拿出老玩意了,陳許就敢收。這年頭古玩市場還不夠熱,市面上的贗品很少。而且其中利潤實在太大了,偶爾打了一兩只眼,也無關緊要。
“老物件?”老大爺想了想,“我那桌子底下墊了幾本書,有些年頭了,要不要拿給你瞅瞅?”
“得嘞,辛苦大爺您了!”
大爺從屋里拿出三四本書,有一本靠著桌角,品相不太好之外,其他都還行。
陳許一瞅名字——《大學章句》,嗯,看不懂。最后還是用五塊錢買了下來。
三人抬著破自行車出了門,放在三輪車后面捆好。這一下就完成了全天的任務,三人商量一下,正準備繼續(xù)出發(fā)回學校。
“站住?!?p> 旁邊突然又有一個大爺,叫住了他們。
那大爺倚靠在墻角,草帽搭在臉上,手里拿著個大大的布袋子。
陳許連忙上前招呼:“大爺,你這也有破自行車要賣?”
大爺拿下草帽,慢慢站了起來,正是昨天被劫了胡的破爛侯。他盯著陳許望了望,又看了看李文學和魏飛捷,說:“昨天小李胡同那把太師椅是被你們給劫了吧?”
看來是個找茬的。陳許決定靜觀其變,沒有答話。
“做一行總得守一行的規(guī)矩,凡事講個先來后到。”破爛侯將草帽一戴,“你們這是壞了規(guī)矩?!?p> 你當黑社會啊,劃地盤,講規(guī)矩。這個時間點,跟我吹牛。陳許信他個鬼,只當是神經病。
他招呼李文學和魏飛捷就要走,破爛侯眼看人要溜了,立馬攔到車前:“嘿,好好說話,怎么就走了,沒禮貌?!?p> “你想咋地?你說吧。”對于這種壞老頭,陳許三人毫無辦法。
“你身上的書拿我瞅瞅?!标愒S一出門,破爛侯就看著他身上多了幾本古本書,也不免好奇。
“有一說一,可以看,不能搶?!标愒S有之前老大爺作證,也不怕破爛侯無賴,拿出品相最差的遞了過去。
破爛侯剛一摸上手,還沒有完全接過來,又把書推給了陳許,頭向后一歪,一臉嫌棄:“行了,清代本,沒什么意思?!?p> “那太師椅是哪朝的?”
“那是明……你小子套我話,我跟你說這么多干嘛我。”破爛侯轉身就走,“念你小子不懂行,這次算我認栽。以后你小子可別犯我手上?!?p> 破爛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魏飛捷湊到陳許身前:“莫非這就是京城的頑主?”
“嘁!”李文學在一邊說,“頑主那幫文盲哪有這學問。”
……
醬汁鮭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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