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隔空對話

　　今天是袁熙的生日，燦陽挽著袁熙走進粵月情餐廳，這里是袁熙和燦陽第一次吃飯的地方。

　　燦陽再次迎著餐廳內(nèi)所有工作人員的目光穿過整個大廳，和袁熙并肩進入里面靠窗的包間。與第一次來到這里不同的是，餐廳工作人員的問候變成了“袁先生、郭小姐，兩位晚上好！”

　　身處城市標(biāo)志性建筑的頂層餐廳，坐在餐廳最佳觀景點的包間，這里的夜色與美食一樣不可辜負(fù)。大大的弧形落地玻璃窗外，繁華都市，璀璨奪目。

　　“第一次跟你來這里，你就隆重介紹過這里的夜景，今日一見，果然精彩！”

　　“沒想到過了這么久才帶你來這兒看夜景?！?p>　　“是你帶我去的好地方太多，今天才輪到這兒唄?！?p>　　袁熙欣慰一笑：“這里是我最喜歡的餐廳，景美、菜好，重要的是這里能感受到濃濃的人情味?！?p>　　“因為這是一家老字號，菜品地道？”

　　“也許吧?！痹踺p嘆一聲，“你知道的，我11歲就成了孤兒，從小就缺少這種人情味。”

　　這個時候的袁熙，顯得異常孤單，而這個時候的他會讓燦陽有一種特別的親近感，感覺只有這個狀態(tài)中的袁熙才能讓她窺見到他的內(nèi)心深處，才是真正屬于她的。

　　燦陽靠在袁熙的肩上，雙臂環(huán)抱住他，輕聲說：“即便是孤兒的你，也是最優(yōu)秀的。”

　　袁熙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悠悠地說：“如果可以選擇，我寧愿不要這優(yōu)秀，只要父母陪伴著長大，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

　　燦陽抱著袁熙的手臂更緊了些。

　　明姐一連好多天都沒見到燦陽，這天下早班的時間，她終于在更衣室守到了燦陽。

　　明姐顯得緊張又神秘地把燦陽拉到外面，搓了搓手，開口道：“燦陽，有一天你下班后，就是在這個位置，有個和你差不多高的女孩，和你擁抱了一下，然后和你一起走了，我能見見她嗎？”

　　燦陽跟著明姐回憶著。

　　“你是說紀(jì)月？你想見紀(jì)月？”

　　“她叫紀(jì)月？”明姐悵然若失，“我能見見她嗎？”

　　“明姐，你不認(rèn)識她呀？那你總得告訴我什么事吧？為什么要見她？”

　　“我……我……”

　　燦陽似乎明白了什么，拉著明姐回到了502宿舍，倆人坐在床沿上，“明姐，你慢慢說?！?p>　　明姐還沒開口，眼圈先紅了，“我和女兒失散多年了，后來我一路打聽，聽說她在這座城市，我便一路找來，又聽說她在納斯國際酒店出現(xiàn)過，我便想盡了辦法來到這兒上班，就是為了找到我的女兒……”

　　燦陽瞪大了眼叫道：“你是說，紀(jì)月是你女兒？”

　　“不不，我不敢肯定，那天我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你和那個女孩擁抱，她抬起頭后笑了，然后和你一起走了，那個樣子好像我的小秋，但我只是感覺，離得太遠(yuǎn)，我并沒有看清楚，所以我想再見見她。”

　　“你的女兒名叫小秋？可我的朋友名叫的紀(jì)月?！?p>　　“這個我想過了，小秋從小沒了父親，和我失散時她也才十四歲，后面改名換姓也是有可能的?！?p>　　燦陽的腦海中回想起紀(jì)月對她說過的一幕幕往事，仿佛正是十四、五歲，因為紀(jì)月戀上繼父，氣得她母親離家出走……燦陽的腦袋仿佛被電擊般豁然開朗起來，“明姐，當(dāng)年你是離家出走的嗎？”

　　明姐愣愣地看著燦陽，嘴唇微微顫抖著：“我……我……”明姐說不出話來，掩面痛哭起來。

　　過了許久，明姐抬起頭來，拉著燦陽的手，喃喃道：“她就是我的小秋，一定是，當(dāng)年是我對不起她，我求求你，讓我見見她。”

　　這個世界真小，燦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明姐還在抹著眼淚，燦陽在宿舍狹窄的空間里踱來踱去，她比明姐還緊張。終于，她下定決心，“明姐，我?guī)闳ヒ娝?。?p>　　明姐怎么也不會想到，原來苦苦尋找的女兒竟然近在咫尺，自己的宿舍與女兒的家步行不過十分鐘。

　　去紀(jì)月家這條熟悉的小路，燦陽走得異常沉重。她無法想象這對母女見面會是怎樣的一幕，喜極而泣的互訴離別之痛？翻出陳年舊事將愈合的傷疤又撕開一個口子？

　　決定直接帶明姐去見紀(jì)月，因為燦陽認(rèn)為畢竟是母女，以前縱有種種怨恨，畢竟明姐一片舐犢之情，飽受多年離別之苦，而紀(jì)月這些年來經(jīng)歷了各種人間滄桑，又何嘗不需要母親的關(guān)愛呢？

　　終于還是到了紀(jì)月的家門口，此時的紀(jì)月家中剛發(fā)完貨，兩位在她這里兼職的小哥剛剛離開，她正準(zhǔn)備給自己弄點吃的，聽到敲門聲后，穿著圍裙?jié)裰值募o(jì)月拉開了大門，同時也拉開了一段沉痛的往事。

　　紀(jì)月看見燦陽開心的說：“你來的正好，快來幫我……”同時，她的目光落在了門口另一個人身上，沒說完的話嘎然而止，表情立刻僵硬，瞳孔一點點放大又漸漸恢復(fù)原狀后，這雙眼睛中盛放悲憤，一束寒光射向燦陽身邊的女人，恨恨地看著她。

　　燦陽籠罩在這股凝固的空氣中感覺快要窒息，她小心翼翼地開口道：“紀(jì)月，咱們進去坐坐？”

　　僵硬的兩個人這才活了過來，明姐眼中有了期待；而紀(jì)月條件反射地退回屋內(nèi)，反手關(guān)上了這對母女相認(rèn)的門。

　　明姐剛剛滿懷期待的眼中頓時溢滿淚水，雙腿一軟向后倒去，燦陽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稍加安撫后，燦陽舉手敲門，正欲開口，卻被明姐阻止了。

　　明姐抓住燦陽的手緩緩地松開，轉(zhuǎn)身面向那扇緊閉的門，嘴唇顫巍巍地張開，“小秋，看到你長大了媽媽真高興！”

　　多年的思念與自責(zé)哽在喉嚨，讓明姐用沙啞的嗓子艱難地吐出每一個字，她使出渾身力氣繼續(xù)張開嘴，“以后，媽媽就在你生活的附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你好嗎？我會一直等到你肯見我的那一天?！?p>　　縱然還有千言萬語，明姐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她感覺喉嚨撕裂般的疼痛。

　　燦陽扶著明姐往回走，在昏黃的傍晚時分，顯得孤獨而落寞。

　　門外的人留下一句話后離開了，門內(nèi)的人已癱倒在地，紀(jì)家精品網(wǎng)店的顧客不斷地在線呼叫客服，卻始終得不到回復(fù)。

　　那些再也不想記起的往事在紀(jì)月的腦海中播放：失去生父的童年；失去養(yǎng)父的少年；如同行尸走肉的十年。而這一切都與剛剛見到的那個女人有關(guān)。

　　紀(jì)月蜷縮在沙發(fā)邊的地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雙手插進濃密的頭發(fā)中用力扯著頭皮，想把腦袋中放映的一幕幕扯出來。

　　燦陽陪著明姐一晚沒睡好，她擠在明姐身邊，聽著她嘮叨紀(jì)月小時候的事，一會哭一會笑。

　　“燦陽，十一年了，我今天是真高興，小秋不認(rèn)我我不怪她，知道她活得很好，每天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我就知足了……”

　　第二天，燦陽帶著一對熊貓眼，頂著一顆昏沉沉的頭走上了工作崗位。

　　忙碌的早班開始后，主班的燦陽連著兩次差點結(jié)錯帳，她趕緊讓許凡替下了自己收銀的崗位，深吸了一口氣，打起精神，繼續(xù)工作。

　　孟曉平見狀關(guān)切地湊上來，“燦陽，你和袁老板吵架了？”

　　燦陽奇怪地看看孟曉平，前廳其他人紛紛投來看戲的眼神，還沒等到燦陽答話，孟曉平的婚戀課堂開講：

　　“燦陽，你可要注意啦，男人的新鮮勁一過，再喜歡的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不過如此啦，你要相信我的經(jīng)驗，留住男人一定要趁熱打鐵，你得趕緊想辦法跟袁老板結(jié)婚！”

　　孟曉平的一番話說得郭燦陽本來沉重的眼皮都睜大了，前臺的一眾女人也都豎著耳朵期待一場大戲。

　　燦陽甩下手中的筆，咬咬牙，嘆了口氣：“孟曉平呀孟曉平，你在酒店工作三年多，咱們也同事一年多了，大家陪著你演戲演夠了，懂嗎？你不累??？”

　　孟曉平飛揚的神情蕩然無存，她努力扮演的人設(shè)瞬間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