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鋒流轉(zhuǎn),矯若游龍,厲青松很快便寫好了“自己的”詩詞。他輕輕吹了一下宣紙,將其遞給了身邊的小廝。
“拿上去吧。”
“是?!?p> 小廝雖心有好奇,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直接打開紙張閱讀。懷著這般心情,他將宣紙送上戲臺后便靜立在了一旁,期待接下來選拔時能早一些看到。
又過了一會,場上終于沒有了遞交宣紙的小廝。戲臺之上的主持者大致看了一下擺上桌子的宣紙,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么接下來,便由本次的評判者決定哪些詩詞會在本次花魁爭奪中念誦吧!”
主持者話音剛落,幾個穿著長袍的老者便緩步登上了戲臺。這些白發(fā)白須的老者來到桌子旁后,紛紛展露出慈祥的笑容,向著臺下不斷揮手。
厲青松見到那些面孔后卻是一愣,因為其中一人正是正是他剛降臨到此方世界時面對的岳仁。那老頭一邊掃視臺下眾人,一邊拿起了桌上的第一張宣紙。
其余人明顯是以岳仁為尊,直到他先伸手后,其他人才依次上前,各自取走了一張宣紙。
臺下嘈雜的聲音緩緩消失,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著臺上那幾名老者,期待著能入得了這幾位老人法眼的詩詞出現(xiàn)。
厲青松卻緩緩低下頭,盡力將自己的臉埋到前排人背后。他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出宮機(jī)會就此泡湯。
那幾個老者很快便看完了手上的第一張宣紙,他們對視一眼,緩緩搖了搖頭。
那些宣紙被放到另一邊,大概也就意味著這一堆里并沒有足以打動這幾位評判者的佳作。
鸞儀倒是沒什么顧忌的抬頭張望,她臉上的妝容雖淡,卻足以掩蓋本來的容貌。她望著岳仁那慈祥的樣子,輕輕勾了下嘴角。
選拔仍在繼續(xù),在經(jīng)歷了幾批全員淘汰后,終于有一個老者因手中的詩詞而變了臉色。
他欣喜地抬起頭,將手中的宣紙遞到了岳仁手中。后者立刻仔細(xì)品讀,隨后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等在一邊的主持之人立刻走上前,在得到岳仁的肯定后,他便高聲喊道:“首彩,首中!”
場下瞬間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許多文士眺望著被岳仁交到一名小廝手中的宣紙,恨不得立刻得知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詩詞。
當(dāng)然,這種期待感也是逢芳閣可以營造的一種氛圍,那小廝懷抱宣紙,快速跑離了戲臺。
待到場下的議論聲稍稍平復(fù),那些老者才再次開始評判詩詞。他們拿起新的一批宣紙,細(xì)細(xì)閱讀起來。
又是幾批全員淘汰,下面的人也由期待變?yōu)榱藚捑?。這些人一邊小口品嘗著面前的菜肴,一邊用余光看向臺上的幾位老者。
面子功夫要給足,話也不能說,有點(diǎn)無聊…
鸞儀扯了扯身邊打著哈欠的厲青松,示意對方不要這般明顯。她轉(zhuǎn)頭望了下四周的仁,發(fā)現(xiàn)沒有看向這邊的觀眾才放下心來。
繼續(xù)扯…
其實(shí)厲青松也并沒有多么疲倦,但以目前這種氛圍,打個哈欠也只是表達(dá)一下心中的煩悶。他無聊地轉(zhuǎn)向鸞儀,與對方小聲議論起宮中的些許瑣事。
而就在他們聊的正歡時,場上卻再次爆發(fā)了掌聲。這二人聞聲抬頭,卻發(fā)現(xiàn)足有三篇詩詞被送到小廝手中,準(zhǔn)備放至后臺,交由專門的念誦者準(zhǔn)備。
再一看那戲臺上的桌子,卻發(fā)現(xiàn)本來堆積的宣紙已然消失無蹤。這幾個老者最后明顯是加快了速度,很快結(jié)束了詩詞的選擇。
待到這幾人回到象征著尊貴地位的三樓,厲青松才終于露出了頭來。他長舒口氣,再次飲下了杯中的果酒。
鸞儀轉(zhuǎn)過頭,似笑非笑地問道:“陛下,你的詩能否入的了這幾位的法眼呢?”
“應(yīng)該可以,畢竟也是我的嘔心瀝血之作?!眳柷嗨牲c(diǎn)點(diǎn)頭,嘴角帶著一絲頗為自信的微笑。若是這種名作都入不了幾位評判者的法眼,那只能說明這幾個人也不過是有眼無珠之輩。
再看那幾個回到三樓的老者,卻個個是一臉凝重的樣子。其中一人蹭到岳仁身邊,伸手扯了扯后者的衣袖。
“那篇詩,真的是臨場完成?”
“不敢說,但就算是曾經(jīng)完成,也算得上驚世駭俗?!?p> 岳仁撫摸著自己的胡須,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評價。那種華麗與華美結(jié)合的詩詞,真的不知該怎樣夸獎。
直到他們坐回自己的位置,岳仁仍舊在思考著那驚艷的詩詞。他已經(jīng)交代了接下來的詩詞念誦,以確保自己能在第一時間見到這首詞的作者。
臺下觀眾靜靜期待著第一次的念誦,只見身穿長衫的少女以一種女扮男裝的姿態(tài)緩步走上戲臺,張開了手中的宣紙。
“要開始了哦,會是陛下的詩詞嗎?”
鸞儀輕輕碰了下厲青松的肘部,指了指臺上正緩緩清著嗓子的少女。她嘴角微翹,看起來卻是比臺上那少女更加俊俏。
“也許是吧,畢竟看到那詞的人應(yīng)該都想了解一下作者是多么才華橫溢。”厲青松毫不客氣地回應(yīng)著,眼中也有些許期待。
“切…”
鸞儀轉(zhuǎn)過頭,同樣望向戲臺。那少女明顯已做足了腔調(diào),開始邁起了頓挫有度的步伐。
“青玉案丶以佳景比花魁尚,宋文士?!?p> 聽到題目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按著文曲王朝的規(guī)矩,只有皇室才能使用“宋”為己姓。那些看客忙望向之前挑釁厲青松的公子,贊美之詞掛在了嘴邊。
但那人卻皺緊眉頭,擺了擺手。他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自己見過的皇室之人。
看來鸞儀的化妝術(shù)還是不錯,剛才也沒必要躲著岳仁啊…話說這人居然是皇室之親嗎?宋閱禮的記憶中完全沒有??!
厲青松心中剛剛一緊,隨后便放松下來。他聽到題目后便露出了笑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鸞儀。
臺上的女孩自然不會因為臺下的情況而暫停,她輕啟朱唇,念出了這首詞的全貌。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p> 話音落后,四座…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