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nèi),宋漓把她家里以及酒樓的情況全都給介紹了,就像是配合夏顏在做人事工作那般,認(rèn)真的進行著詳細(xì)的背景調(diào)查,只差再補上一張簡歷留底了。
從宋漓的介紹中,夏顏得知了她的家庭背景,還有她口中提及的“馮叔他們”的具體情況。
原來宋漓是個“官二代”,她父親宋文冶在世時,是臨州的州府大人(大概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的市長),富裕的臨州城內(nèi),一家人過著其樂融融的日子。
可好景不長,自從三年前她父親病逝,一切全都變了,哥哥宋言獨自撐起了一個家,走投無路之下只好變賣了所有家產(chǎn),帶領(lǐng)他們這“一大家子”開了一家酒樓——和順酒樓,從此也就走上了一條“棄文從商”之路,“一家人”相依為命,依賴酒樓為生,互相照顧,彼此陪伴。
……
宋言,27歲,宋家的大少爺,和順酒樓的掌柜。
之所以選擇“棄文從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自己喜歡,還有另一個不得已的理由,就是每三年一次的放榜之日,次次榜上無名,看來他還真不適合走他父親的“成功之路”。
不過,反倒是如今的選擇,既圓了他的商賈之夢,也解決了這“一大家子”的生計問題,倒算是一個明智之舉。
在封建社會,一個27歲且還沒有成家的男子,還真到達了“黃金剩男”的巔峰。
孩童時期,他父母就給他定了一樁門當(dāng)戶對的娃娃親,長大后他們彼此也見過,雙方都還算滿意,因此商定了婚期,待宋言考取功名之日就給他倆完婚,可問題就出在此處,宋言每次赴考結(jié)果都一樣,以失敗而告終。
屢屢落敗之后,這門婚事也就一拖再拖,直至三年前又再次被提及,這也算是最后一次,不管宋言是否能夠考得上,都要把婚禮給辦了。
在一切看似準(zhǔn)備妥當(dāng)之時,宋文冶突然病逝,宋家也隨之?dāng)÷?,對方父母自?dāng)反悔,不愿再將女兒下嫁于他。
再加上他還有三年的守孝之期在身,這婚事也就這樣被耽擱了,最終不了了之。
自從“被退婚”之后的他,一門心思全都撲在了研究商賈之道上邊,再無別的心思。
……
宋漓,20歲,宋家二小姐,現(xiàn)在負(fù)責(zé)酒樓的采購業(yè)務(wù),忙時還要兼顧大堂跑堂的活兒,閑時跟馮叔學(xué)習(xí)如何管賬。
宋漓確實是一個聰明伶俐、精明能干,同時又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性子,只因被家人以及大她七歲的哥哥保護得太好了。
馮叔,50歲,原為宋府管家,現(xiàn)在是酒樓的賬房先生,育有一女,名為馮珍兒,今年18歲。
馮珍兒,明為宋漓的丫頭,實則是宋漓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猶如姐妹一般親近,現(xiàn)在也在酒樓大堂打雜,平時配合宋漓,負(fù)責(zé)一些采購的相關(guān)事宜。
蘇大娘,48歲,宋家奶娘兼保姆,如今在酒樓后廚做幫廚,育有一子,名為蘇大仁,今年30歲。
蘇大仁,酒樓的掌廚之人。為了提升自己的廚藝,還特地拜師學(xué)藝,終學(xué)得一技之長回歸酒樓,如今一門心思全都投在了研究菜品之上,為人忠厚老實,家庭幸福圓滿。
蓉姐,32歲,蘇大仁之發(fā)妻,溫厚純良,任勞任怨,并與蘇大仁育有一女,名為蓮兒,今年6歲,之前在家?guī)Ш⒆?,現(xiàn)于酒樓后廚打雜。
傅云帆,25歲,曾為宋言書童,現(xiàn)任酒樓跑堂,此人性子淡然,沉默寡言,唯獨癡迷于武學(xué),因此還特地拜師學(xué)藝,最終練就了一身本領(lǐng),可謂武藝超群。
說到他的職務(wù),倒是身兼數(shù)職,包攬書童、保鏢、車夫、酒樓跑堂于一身,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宋漓,他便是宋言最信任之人,沒有之一。
每年一次的遠行——“清明祭禮”,宋漓身旁有了他的保護,宋言便放心了。
……
經(jīng)過宋漓一番再詳細(xì)不過的介紹之后,夏顏對酒樓的這個“家人式”團隊越發(fā)的感興趣了。
之前,她也只是打算暫時先跟著他們一段時間,待她熟悉環(huán)境后在做他想。
可現(xiàn)在,突然想加入這個溫暖的大家庭,以她這個專業(yè)的“經(jīng)理人”視角以及經(jīng)驗,保證會讓這個團隊更加強大,甚至還可以讓和順酒樓的名聲“享譽九州”。
“夏顏,夏顏……”正當(dāng)夏顏幻想未來一片光明之時,宋漓打斷了她的臆想。
“呃?”夏顏猶如突然驚醒那般,趕緊從自己的臆想中抽離出來。
“除了你的名字之外,我還不知道關(guān)于你的……方便向我透露一二嗎?”
宋漓終于鼓起勇氣問出了她的疑慮,說話之時,右手食指稍稍彎曲,有些疑遲且小心翼翼般上下移動的指向了夏顏身上的衣物。
“呵呵,你是說我的身份,還是指我的這身打扮呢?”
夏顏的一切對于宋漓來說,猶如一個謎底般存在,現(xiàn)在終于可以揭秘了,即使夏顏愿意坦白,只怕身旁的宋漓一下子也接受不了,又或是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
“都有,比如還有這個長腳的箱子……”
“呵呵,好,都滿足你。”
若是夏顏此時就把這個箱子給打開,對于宋漓來說,那豈不是只有“琳瑯滿目”方可形容,里面的東西全都是她沒見過的。
此時,車廂外邊正在趕車的傅云帆,聽到夏顏提到揭秘一事,也開始豎起耳朵認(rèn)真聽著,他也很想知道眼前之人到底來自何方,為何如此這般與眾不同?
……
“我來自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不管是從時間還是空間來說,與現(xiàn)在不能相提并論,甚至是相差甚遠,總之,說了你們也不會明白?!?p> “至于我的這一身打扮,在我們那兒都是這么穿的,我的背包還有我的箱子,也都是我們平常出門時的隨行之物?!?p> “我現(xiàn)在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也不知道怎樣回去,至于我怎么來到這兒的,我自己也不知。”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一覺醒來就看到了你們,在與你們交談的過程中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莫名其妙的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p> “現(xiàn)如今,我唯一認(rèn)識的也就只有你們二人,對于這個世界,我一無所知……”
夏顏說完,免不了一臉沉思,一頓感慨,一聲嘆息,她也知道自己的這番認(rèn)真且深刻的闡述,他們并不一定能夠理解或是相信,可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們解釋了。
聽了夏顏的這一番看似簡單卻又荒誕的“自我介紹”,宋漓先是好奇,轉(zhuǎn)而變?yōu)轶@訝,最后又有些心疼,可她在乎的卻不是信息的真?zhèn)危翘嫠龘?dān)心回家的問題。
“那,你的家人呢,你回不了家,不怕他們擔(dān)心嗎?”
“家人……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父母幾年前就去世了,也沒有兄弟姐妹,所以現(xiàn)在,不管我去到哪兒,都是我一個人,所以,突然來到這兒……”
夏顏說到此處,忍不住停頓了一會兒,并非心情沉重,反而覺得很平常,隨后,她又接著補充道:“總之,既來之則安之?!?p> 關(guān)于這一點,夏顏倒沒必要隱藏,況且這也是事實,如今的她,倒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聽夏顏講到家人時,不免引發(fā)了宋漓的一陣感傷,原來眼前的她也和自己一樣,說一樣其實也有所不同,至少自己還有一個哥哥,以及酒樓的“一大家子”。
“不好意思,我不知你也……”
“好了,別自責(zé),我一個人習(xí)慣了?!?p> “可你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了,你還有我呢,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做你的家人,如何?”
從見面開始,宋漓就覺得眼前之人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再到夏顏喊了第一聲“阿漓”之后,對她的好感也是莫名倍增,殊不知這會兒倒是真正的“親切”了。
“怎會嫌棄,高興都來不及?!?p> “我今年20歲,你呢?”
“我……”聽到宋漓問她年齡之事,夏顏愣了一下,她總不能直告訴宋漓,自己今年30歲,還離過婚的事實。
還好,在她稍稍遲疑之時,宋漓率先擅自做主了,還真是謝謝她的主動,只是突然聽到有人把自己給說得這么年輕,夏顏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依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最多也就大個兩三歲的樣子,做我姐姐如何?”
“有你這樣的好妹妹,我沒理由拒絕?!?p> “我有姐姐了,呵呵,真好。以前,我總羨慕別人有姐姐,現(xiàn)如今倒是讓我如愿以償了。”
“我也很慶幸,能夠認(rèn)識你這個妹妹?!毕念伌司涞故前l(fā)至真心。
此時此刻,宋漓忍不住感嘆道:“原來,緣分如此之奇妙?!?p> 看著宋漓一臉歡喜的樣子,夏顏很是欣慰,瞬間覺得心里暖暖的,突然來到這么個陌生的地方,遇到了像宋漓這么可愛的“妹妹”,還真是賺到了。
不過,反觀自己,雖然保養(yǎng)得還算可以,但也不至于一下子突然年輕十來歲吧?被宋漓這么一說,內(nèi)心忍不住狂喜了一陣。
只是,若要真的以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女子身份生活的話,那還真有些困難,不管從生理年齡還是心理年齡來說,這一切都不匹配。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嗎?”
還沒等夏顏反應(yīng)過來如何回答之時,宋漓立即補上一句:
“如果暫時沒有的話,跟我們一起回臨州吧?”
“臨州?”
夏顏心想,臨州不就是她們家酒樓所在之地嘛,既然如此,那就跟她回去體驗一下,順便也給自己謀一份工作。
“恩,我們這次回來,最多也就待個幾天的時間,等事情辦完后就立即動身,趕回臨州?!?p> “好?!睂τ谒卫焓謶┣械难?,夏顏爽快的答應(yīng)了。
剛剛上車那會兒,車廂內(nèi),夏顏和宋漓各坐一邊,這會兒認(rèn)了“姐妹”之后,自然比剛才親近了不少。
能夠在車廂內(nèi)“行動自如”的宋漓,一不留神就坐到了夏顏的身旁,挽著她的手臂,不自覺的充當(dāng)了“家人”的角色安慰道:
“今后,你不再是一個人,你不光有我這個妹妹,你還有一個哥哥。”
“呃?”夏顏心想,這才剛剛認(rèn)了個妹妹,怎么還多了個哥哥呢,哪來的哥哥?只是,她還沒想到宋漓說的竟是宋言。
“我哥哥當(dāng)然也是你哥哥了,還有我們那‘一大家子’呢!”
宋漓是真心把她當(dāng)成了家人,在她的眼里,“家人”也是可以分享的,這么說來,這個世界對待夏顏還真夠友好的。
只是,就夏顏這年齡,若是讓她叫宋言一聲“哥哥”,還真是無法想象,不免對這位宋漓口中一直提及的,還未及見面的“哥哥”有了一絲好奇之感,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見上一面了。
……
車內(nèi)的顛簸反反復(fù)復(fù),夏顏的饑餓程度也在持續(xù)升級中,不料獨自不爭氣的發(fā)出了“咕嚕咕?!钡慕泻奥?。
此時,她只好從背包里拿出唯一剩下的吃食——巧克力,與宋漓分享,自然少不了正在趕車的傅云帆。
見到夏顏的親身示范之后,他倆也開始品嘗這“異界的美食”,可能是吃不習(xí)慣的原因,見他們食用后,一臉的扭曲,簡直苦不堪言。
不過,傅云帆與宋漓還是把一整塊巧克力給吐了下去,挺夠意思的。
車廂內(nèi)的這兩個姑娘,待她倆足夠親近之后,宋漓自然也沒之前那般生疏,心里的所思所想也全都表現(xiàn)在臉上。
唯一的好奇就是探知夏顏,以及她的隨身攜帶之物,第一件物品,自然也就是她第一眼所見之物——手機。
還沒見面之前,手機里傳來的聲音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即使是見面之后,也很是好奇這東西究竟為何物,聲音為何從這么小的東西里邊兒傳出來……等等。
因為在她既有的認(rèn)知里,任何樂器都需要人來操作(吹啦彈),才會發(fā)出聲音,可這小東西,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直接傳出聲音。
就單單是手機這么一件小玩意兒,足矣讓她問個不停的了。
可一下子就這么多的問題,夏顏也不知該怎樣跟她解釋,干脆把手機打開,直接遞給她慢慢觀賞,任她細(xì)細(xì)研究,若是喜歡,直接送給她也無妨。
在這個沒有網(wǎng)絡(luò)的世界,留著這東西也沒什么用,再過幾天電也沒了,它也就如同一塊廢鐵一般。
這手機的魔力就是這么強大,車廂內(nèi)所有趕路的時間,都被宋漓用來研究它了。
開始的時候還會被手機的拍照功能嚇到,可當(dāng)她知道那是眼前所見之物,被這個“怪東西”(她給手機取的新名字)照見之后,定格而成的圖像,自然就不會再害怕了。
不過,最好奇的還是聲音功能,只是音樂這東西沒法解釋也沒法分享,時代不同,審美角度、欣賞水平、鑒賞能力自然也不同。
這最后的錄音功能倒是被她給玩壞了,來來回回也就那么幾句,還樂此不疲。
“我叫阿漓,她是我的姐姐夏顏……哈哈!”
也許,也就是所謂的“簡單的快樂之閥門”——容易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