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過,就逐漸進了夏天,空氣中沉淀著一絲潮氣。青白的天際,一只山鳥在歌唱,又倏然飛離開。
六月對于大部分學生來講,是期末前最后的掙扎,但對于秦珊珊來講,卻是心頭最糾結(jié)的時候,不為別的,只為六月中旬便是她喜歡的人的生日。
生日禮物是要買的,但是又得不越界,還要表示自己的心意,因此秦珊珊看著什么物件都想著要拿給陳康。
雖說上次表白風波之后,陳康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不適,甚至主動聯(lián)系她的時候還多了起來,被姜曉琳一個勁地批斗他在“養(yǎng)魚”。秦珊珊卻不怎么這樣覺得,單相思的人往往眼中都被設(shè)置著粉紅色的濾鏡,一切不好的觀點都會被一鍵化美顏,扼殺在搖籃之中。大概要直到有一天她看破了,回首以來,才會覺得無奈。
秦珊珊已經(jīng)在淘寶上沒頭沒尾地逛了四五天了,大半個購物車都放著陳康可能會喜歡的東西。陳康喜歡看書,秦珊珊就逛遍了各大書店的網(wǎng)店,挑了些冷門卻有意思的,至于最關(guān)鍵的選擇方法還是源于這些書的書名往往都是陳康的口頭禪。但秦珊珊還是總覺得缺了些意思。
這糾結(jié)的轉(zhuǎn)折點卻在不知道為何,同桌姜曉琳突然迷上了刻章,自己買了一系列的工具,整天都在書堆后面搗鼓著。
秦珊珊雖然自己畫畫不怎么樣,但卻最會臨摹,尤其是一手世界地圖畫的惟妙惟肖。所以兩個日常不聽課的人一被輪換到最后一排,就開始了自己的創(chuàng)作世界。秦珊珊幫著姜曉琳畫圖,畫作文報上面的半開荷花,畫小本子上的黑色飛鳥,也畫著整個地球世界。
不過當秦珊珊發(fā)現(xiàn)了她毫無意識地在畫畫的透紙上寫上陳康的名字時,“陳康”的名字已經(jīng)被完整地拓印了下來,鏡像地躺在一整塊橡皮的角落里。
“啊,這下廢了廢了?!苯獣粤漳闷鹆硪粔K擦子就想往陳康二字上面懟去,卻被秦珊珊眼疾手快地拉了下來。
“曉琳,這塊橡皮可以給我嗎?”姜曉琳聽聞,皺著眉頭看了眼秦珊珊,眼神里都是恨鐵不成鋼,直到抵不住秦珊珊央求的目光了,才用小刀切下這一塊給她。
“喏,你這樣?!苯獣粤招敝弥痰?,給秦珊珊比劃著,示意她這樣持刀。秦珊珊接過來,把刀刃對準那兩個字,小心翼翼地把多余的留白取了下來。
“你這個不對,刻得不夠深?!苯獣粤諊L試著用手握住刻刀,導引者秦珊珊來刻,卻不料因為視覺盲區(qū),刀刃直接懟在了秦珊珊手背上,一個傷口瞬間由白印滲出了血。
“嘶?!痹诮獣粤绽⒕蔚哪抗庀?,秦珊珊把傷口用嘴吮吸了一下,不停地甩著手來緩解疼痛,“沒事沒事,就是章子臟了?!鼻厣荷耗弥谎哿说恼伦?,有些心疼:“我用筆把這里涂上吧?!?p> ……
秦玉幾乎是失去靈魂,被何子爵給背到醫(yī)院里的??偸侨扁浀乃帜_發(fā)麻,四肢像是一塊塊時刻要去親吻地面的泥,沉沉地垂著。
何子爵拂去她眼角邊還掛著的幾滴眼淚,又整理了她鬢角被汗黏住的頭發(fā),才幫著她陳述病史,又跑上跑下地幫忙拿藥。他之前確實不是故意把秦玉忘了的,只是因為這兩天有些實驗任務(wù)把自己弄得焦頭爛額,但一看見秦玉掛著眼淚的可憐樣子,忙著請假把事情往后推了推。
“沒事了?!焙巫泳粢恢皇謸崦赜裼行┡顏y的頭發(fā),一只手在秦玉打著點滴那只手的手腕上摩挲,“這個藥有點冰,我給你捂熱乎些,這樣流下來會舒服一點?!?p> 看著身邊秦玉眼睛已經(jīng)是半睜半閉的狀態(tài),藥又還剩著很多,何子爵才起身來,又去遵照醫(yī)囑買了些別的東西。
等到秦玉迷迷糊糊醒來,輸液瓶中的藥已經(jīng)換了好幾次,何子爵坐在她身邊搖晃著一杯橙汁。
“把這個喝了?!?p> 輸了半天液,秦玉也覺得口渴得緊,喉嚨干得像是起了火。看著湊在面前的橙汁,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這是什么!”要不是何子爵及時捂住了她的嘴,秦玉差點沒有一口水全部噴出來。
確認秦玉咽下去了,何子爵才拿起身邊的玻璃藥瓶晃了晃:“醫(yī)生給你開的氯化鉀,專門交代了要買橙汁來兌著喝?!?p> 就算發(fā)著燒,味覺有些失靈,卻依然不影響氯化鉀的味道在秦玉口腔中蔓延著?!斑@也太難喝了!”即使是被橙汁中和過,喝氯化鉀的口感依然像喝了一口老油,但又有著老油不具備的苦和澀。
像吃了一口酸橘子,秦玉的臉已經(jīng)有些扭曲了,每一個表情都在表示著她在努力消化這個味道。
何子爵抬了抬橙汁的瓶底,一臉壞笑地說著:“繼續(xù)喝,要喝完哦?!闭f實話,看著秦玉難受的表情,何子爵內(nèi)心還有點想笑。
秦玉是真的喝不下去了,但是被何子爵緊緊盯著,不得已又吞了一口兩口。
“哥哥,我不想喝了?!?p> “乖,良藥苦口?!?p> ……
這藥就在秦玉和何子爵的不斷交涉中一點一點地減少著。終于被秦玉捏著鼻子一口灌了下去。
何子爵薅了薅她的頭發(fā),順手接過空瓶丟進垃圾桶,然后從兜里掏出顆棒棒糖來。
“之前一起買的,太苦了一定得吃點甜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