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天已漸漸回暖,不過還一直有倒春寒,婉兒跟思靜在教室里坐著,看著外面的各種果樹逐一開了花。
“這石榴花都要開了…”婉兒看著窗外慵懶的說。
“嗯,我看那樹上的杏都有鴿子蛋大小了!”思靜也看著窗外。
“二位姐姐,你們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男子都要建功立業(yè)娶妻生子,女子只要嫁人就好!”富紹剛坐到她們的桌子前,感慨起來。
“一邊去!誰是你姐姐!”婉兒本來還趴在桌子上看著窗外,富紹剛一過來,她便坐正了。
“誰說女子不如男!你說你,你哪點(diǎn)比我強(qiáng)!你文章不如我,練字也不如我!我飛白比你好太多!我會習(xí)武,還會打馬球!捶丸也不差!你呢?”思靜斜著眼看富紹剛,一副傲慢的樣子,富紹剛進(jìn)入與她混的熟絡(luò)些,知道她是故意開玩笑的,也不惱。
“我文章不好,可我六叔的好?。∥伊迓尻柌抛?!你們也都看過他的文章不是嗎!”富紹剛站了起來,一個腳翹在板凳上,手里豎起了大拇指。
婉兒隨即收起了笑容,上次的那篇文章,也不知怎的被自己帶回了家…自己這個時候再交給富紹剛就顯得刻意,也會被誤會。她準(zhǔn)備沒人的時候交給富弼,可是最近一直都沒有沒人的時候…好像近幾日也沒跟富弼說過話。富弼呢?來了嗎?
婉兒轉(zhuǎn)臉去尋找富弼,沒成想跟他一下對上了眼睛…富弼正在看她,她正好也看見了富弼。婉兒一臉紅,忙把目光收了回來。
“我覺得你六叔有些清高,又有些…嗯…什么呢,叫…另類!”思靜想了一會評價起來。
“你不知道我叔,他武藝可以,文章也是與眾不同。只是跟當(dāng)下的主流有些不同而已。范先生就喜歡我六叔的文章!”富紹剛生怕自己的六叔賣不出去,跟個王婆子似的,可勁的夸。
富弼一直在偷偷看婉兒,最近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總是一來教室就尋找婉兒的身影。剛從跟她對上眼睛之后,富弼的心狂跳了起來。
婉兒看思靜跟那富紹剛聊的正起勁,而張安道今日又沒來,所以自己身邊沒了聒噪的人,顯得還挺安靜。
婉兒在剛才的對視中回過神來,富弼回過頭之后過了一會又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她。
婉兒在等富弼再轉(zhuǎn)頭,兩人又對視了一下,婉兒也沒說話,對富弼笑了一小下,指了指教室窗外的后面,就是以前那片小竹林。富弼有些疑問的、又真的被驚訝到了。
他見婉兒已經(jīng)起身,準(zhǔn)備出教室,腦子里突然覺得,這…婉兒真的是叫他出去去那竹林?!去還是不去?!然而根本身體不聽頭腦的使喚,富弼已經(jīng)站了起來,又出了門。
待到富弼到達(dá)那里的時候,婉兒已經(jīng)到了,站在那里看見富弼來了之后,也沒有跟他說話,只是從袖口里拿出了那張紙,遞給剛來到的富弼之后,又一句話都沒說的走了,富弼本來激動的心都要跳了出來,誰知道婉兒連說句話的機(jī)會都沒給他。
“婉兒…”富弼在婉兒走出兩步之后還是沒忍住喊了一下她的名字,不是晏瓊琚,不是大姐兒,不是小娘子,就跟隨心意喊了句婉兒。
婉兒聽見他喊就站在那,回頭看了他一眼,又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婉兒…就兩句話…”富弼忙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想了想手是伸出去了,可是沒敢拉。
“嗯?”婉兒又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看他。
“你不愿意,我有一百種方法成也不成;你若愿意…三年為期…可好?”富弼最近心里一直都在想這個事,趁著這會兒正好跟她講…出來,自己是男子…
婉兒沒有回答他,聽完之后轉(zhuǎn)臉就又走了…富弼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她…到底是不愿意…富弼就像被羞辱了似的,心里突然有種萬馬奔騰的感覺,很亂,很低潮…心就像被五毒一起咬碎…
婉兒心里一直在默默的罵他,這個富弼,那日還好意思叫她遠(yuǎn)離張安道,他這跟張安道有什么區(qū)別,還沒人家長得好看呢!自己因為疏忽,又不想都鬧得很難看,就這樣偷偷的把那篇文章還給他,沒成想叫他誤會了,引出那樣多的話…什么愿意不愿意!什么三年為期!自己可沒這個打算。
富弼泄了氣,感覺腳底似乎被灌了鉛一樣,拖著沉重的腳步回了教室,告訴自己別再去看她,可是剛進(jìn)門就看見她…她又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六叔,你做甚去了?!”紹剛看見富弼從外面進(jìn)來,忙上前詢問。富弼心里沉重,并沒理他,自顧自的回了座位。
富紹剛見富弼沒理他,也就算了,還繼續(xù)跟思靜聊天,婉兒趴在桌子上,聽著他們倆有說有笑的。
不多時富紹剛就又跟思靜提起了富弼,其實(shí)紹剛是存了私心,他想說給婉兒聽的…“思靜,我六叔他生性十分孝順,恭敬勤儉喜歡修行道德,與人說話一定畢恭畢敬,表情十分莊重嚴(yán)肅,喜怒不形于色!而且他喜歡善人嫉恨惡人,這是出于他的本性。他經(jīng)常說‘君子和小人相處,一定不能得勝。君子不能得勝,就潔身而退,樂于正道沒有怨恨。小人不能得勝,就互相勾結(jié)挑撥散布謠言,千方百計,一定要獲勝才罷休。等到小人得志,就放肆毒害善良之人,希望天下不亂,是不可能的。‘”
思靜開始說兩句道還好,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們好不容易都換了話題了,為何這個富紹剛又回到了原來那個她非常不感興趣的人身上?!
“我不想聽你六叔的故事!”思靜捂住了耳朵,表示抗議,富紹剛大笑起來,緩解這氣氛的尷尬,轉(zhuǎn)身離開。
“你去做什么了剛才?也不喊我!”思靜這個時候想到婉兒了…
“想出去走走,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個課間好多人,就又回來了…”婉兒搪塞過去…
“哪日咱們一起玩?zhèn)€捶丸的比賽吧?!我都好久沒玩了,手癢!”思靜剛才跟紹剛說捶丸,這會子真的也別想玩。
“這還不都隨你!”婉兒打了個哈欠,又在桌子上面睡起覺來,其實(shí)她并不困,只是想掩蓋一下自己的緊張罷了,這可是第一次約男子單獨(dú)相會,雖說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卻真的有些激動…生怕自己的樣子被思靜看穿了…這個真的是個秘密…一個自己不愿跟任何人分享的秘密,雖說富弼也知道…婉兒認(rèn)定了他一定不會說…
“那你回去跟晏叔叔說說,咱們在哪準(zhǔn)備一場捶丸比賽!”思靜想在府里請些人來熱鬧熱鬧。
婉兒不想在府中舉行,思索一會之后問:“你說咱們?nèi)ツ侨盏鸟R球場附近玩,怎樣?”
“不怎樣,那里啥都沒有,要是去還要帶好些東西…”思靜搖著婉兒的胳膊。婉兒笑了,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默認(rèn)。
思靜高興的又與她討論到底請誰一起去玩捶丸。
“這個我還要回去問問爹爹,爹爹同意才行!”婉兒笑了起來,這個思靜,八字還沒一撇,她就這樣積極起來。
“晏叔叔這樣溫柔的一個人怎么會不同意!話說,你這次喊六叔嗎?”思靜故意壓低了聲音問。
“為何要喊他!”婉兒剛跟他有些不愉快,自然不愿的。
思靜嘆了口氣,這個富紹剛都快來這里把富弼夸成一朵花了,婉兒卻絲毫反應(yīng)都沒有,搞得自己還要經(jīng)常聽富弼這、富弼那的…
富弼坐在自己桌前,打開了那張紙,上面還是自己那日的文章,這篇文章跟范先生給晏知府看的不是同一篇,范先生拿走的那篇是有些多、有些深奧。而他前幾日給婉兒的這個…其實(shí)就是自己平日的隨筆??戳艘粫吹阶詈蟾诲霭l(fā)現(xiàn)下面有一個很小很輕的字,寫著一個贊字…
“這個贊是什么意思?!”富弼坐在那里自言自語起來。
“六叔!六叔!”富紹剛又跑了過來,趴在富弼耳朵上說:“曹三姑娘約著旬末時候一起捶丸!”
“她約你,你去就是了!看回來你爹爹會不會打死你!”富弼以為紹剛要跟思靜約會…這樣的事情,那是可大可小的了…
“你說什么??!思靜說旬末在晏知府的府邸里搞個捶丸比賽,邀請咱們?nèi)ツ亍徊贿^…她說只跟晏大姑娘說了,還未曾跟知府大人敲定確切時間…”富紹剛就是個傳話筒,思靜跟他說的時候根本沒提要他帶富弼一起去,紹剛只是覺得,這樣的場合怎么能少得了他的六叔!
“都不確定的事,你們在這說的津津有味!”富弼白了他一眼,趁機(jī)又瞟了一眼婉兒,這個小娘子,她居然又趴在桌子上睡覺…
“叔,你老是看她,你這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了。你也注意一些!”富紹剛都看不下去了,好意提醒他。
“你皮癢癢了,開始編排你叔叔!看我不打好你!”富弼站起來伸手就要揍他,富紹剛忙起身跑了起來。
“不是,叔,你這真的太明顯了!”富紹剛跑了幾步遠(yuǎn),發(fā)現(xiàn)富弼根本沒有追上來,又回頭開著玩笑。富弼真的起身握拳要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