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了,擠破頭都想擔(dān)任這么個破位置,以為絕不會有人敢在皇城腳下隨意犯事兒。
現(xiàn)在可是有人敢在上丘都城里明目張膽的殺人,那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么?皇上剛繼位就敢……怕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啊!”
外頭還沒走進(jìn)來的趙無憂,將曹府尹的自言自語聽了個真切。
其實他曹潘說的話雖有些粗鄙,可不是沒有道理,犯事的人既然敢把尸體明目張膽的扔在朱雀街這通往皇城的大道上,這目的就……想到這里他忽然自顧地?fù)u頭。
罷了,真相還沒揭開之前,一切推理經(jīng)不住推敲,但愿只是他一時想多了吧!
這邊曹府尹見趙無憂從外頭走進(jìn)來,趕緊一股腦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那愁云慘淡的臉上瞬間就堆滿了笑容。
“哎呦,趙公子,您可回來了!這大清早就出案子可把您給累壞了吧,我趕緊讓廚房給您備些早茶和糕點,要不您先進(jìn)屋里頭去歇歇?”
趙無憂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嗤笑一聲。
“早茶就不必了,曹大人您還是留著一會慢慢享用吧。只是我有點意外啊,沒想到大人您這承受能力還挺強(qiáng),并且還有這么特殊的癖好……在下佩服!”
趙無憂抱拳鞠了個躬,隨即轉(zhuǎn)身往停尸房走去,只留了曹府尹在那里兩臉的茫然。
他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究竟是哪里不對勁呢?
等等,這滿院子剛剛飄出的異味似乎是……腐味!
他當(dāng)即趴在樹邊上吐了起來,他所在的位置剛好就是風(fēng)的下游,這么重的尸氣飄蕩著別說吃東西了,聞著都能讓人作嘔不止。
停尸房里,仵作詳細(xì)翻看了尸體后,習(xí)慣性的去洗手擦拭。
“看到桌子上那根銀針了么,是從她頭發(fā)里取出來的。老夫當(dāng)仵作這么多年,實在是沒見過一針致命這么狠毒的手法。不知誰會對一個小姑娘下這么狠的手,若是讓這惡毒的兇手逍遙法外,那真是太可怕了!”
趙無憂隔著布拿起那根銀針,仔細(xì)端詳了一番,可仍然沒有任何頭緒。
他已經(jīng)在朱雀街上問了在場所有人,沒人看到這尸體怎么來的,只說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那里了。
這就說明有人半夜就把尸體仍在那里,而夜里四面城門是緊閉的,這犯案兇手沒準(zhǔn)就在這城里。
外頭周勇滿頭大汗地跑進(jìn)來,他咽了咽口水,不停地喘著氣。
“老大,這姑娘身份查……查到了,是巷東頭的李員外那家的二姑娘,據(jù)說是前兩日去寺廟里上香,后來就失蹤了。還有個不好的消息,我們出去打探的人回來說另一邊吳家的獨女昨日也不見了!”
又有姑娘失蹤了,莫非是要連續(xù)殺人?趙無憂心中隱隱覺著有些不妙。
盡管當(dāng)初衙役們給案發(fā)當(dāng)場的百姓再三交代,不能隨意散播這命案的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可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總有些愛嚼舌根的私底下三言兩語就把話傳開了。
這一傳十、十傳百的,沒幾日人命案和女子失蹤的案子便鬧的滿城風(fēng)雨。
百姓們紛紛傳言說有妖邪作祟,專害那些尚未出閣的女子,搞得各家各戶的女兒家們?nèi)诵幕袒獭?p> 不過這時候,有些人倒開始在上丘城里慢慢活躍起來。
要說這種時候生意突然紅火的,要數(shù)那些做法寫符的道士,還有寺廟里越燒越旺的香火。
趙無憂覺得這些人完全可以作為最先懷疑的對象,不過還有一點讓他覺得意外的事情,就是發(fā)現(xiàn)尸體那位置,正對著一家名為半香樓的胭脂水粉鋪。
要說奇怪的就屬他家生意依然絡(luò)繹不絕,按理說大家最忌諱的就是沾染晦氣影響了時運,可這忌諱在入店里的那些姑娘們眼里似乎完全不存在。
周勇接了命令詢問線索,為了避開嘈雜的人群他特意挑了傍晚前去打探。
叩開半香樓的門,開門迎客的是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女子,她一襲水藍(lán)色素衣,白皙的臉蛋上寫滿了清純和稚嫩。
周勇向來是個沒心眼子的,一看開門的是個小姑娘,還未等人家開口,上來就問她一句:“你家大人呢?”
他看那姑娘滿臉的疑惑,想了想又補(bǔ)充道:“就是你家管事的,我是西平府來的,公務(wù)在身有話要問你家管事?!?p> 那姑娘總算是明白了周勇來的目的,隨即把門打開,抬手行了禮。
“小女云櫻見過官差大人,我家公子外出云游半月有余尚未回歸來,現(xiàn)在這里由我暫行代理之職,大人您若有事問我即可。您且進(jìn)來坐坐,我這就去給您沏壺茶來!”
入了半香樓的門,撲面而來的是清新淡雅的香粉氣息,明明各種味道互相摻雜卻又相互融合。
輕輕呼吸過后,尚有余味蘊繞在心頭,勾起了心底那一絲柔軟。
周勇忍不住一個抖擻,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好好的一個大老爺們,竟然陶醉起香粉味兒來了,讓衙門里頭那幾個知道,還不得把他笑話死!
“大人您久等了。”
云櫻從里屋走出來,端了茶水和點心放在桌上,又給他杯子里添了茶,方才坐下來歇口氣。
“不知大人您有何想問的,小女一定知無不言?!?p> 周勇因為案子的事情連續(xù)奔波了一整日,想想還真有點渴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其實也就是例行詢問,我記得你家也算是百年老店了,我們老大想知道,為何你家的生意絲毫不受那案子的影響?哦對,就是前幾日被扔在你家門口的那具尸體。”
“原來大人要問的是這事,其實這并沒有什么,近日來的都是我們半香樓的???,說起來客流相對以往還是少了些?!?p> 云櫻起身給周勇添了茶水,又繼續(xù)道:“我們店里經(jīng)營的都是姑娘小姐們常用的胭脂水粉,近幾日這滿城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她們也有些害怕。”
“我家一直有個習(xí)慣,每次有客人來采買都會贈送一個香囊,這香囊有安神的作用,常佩戴還能驅(qū)蚊蟲。尤其這兩日我還特地去長青寺求了許多辟邪符放進(jìn)香囊里,所以有很多顧客都專為這香囊而來呢!”
云櫻說罷起身去柜臺上取來一只香囊遞給周勇,她笑道:“大人您若是不嫌棄,這香囊就送給您了?!?p> 周勇客套了兩句便收下了,畢竟此時正是蚊蟲多的季節(jié),見著天色漸晚,他又隨意詢問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周勇走后,云櫻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良久,直到看他消失在街的盡頭,方才面無表情的將門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