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真不是什么好人啊
云凌要敗了，他的法相在不斷裂解，但依然在垂死掙扎。
縱然他比林家老祖要早破輪回境很多年，但依然不足以面對上千道渡劫仙光的侵蝕。
“保護(hù)老祖！”
云溪宗中，有人呼喊著，咆哮著，也有不少法域境的高手駕馭法器接連出現(xiàn)，對林家老祖發(fā)動猛烈攻勢。
云溪宗很強(qiáng)，不止一位尊者那么簡單。而林家老祖現(xiàn)在的情況也太差了，他的法相消融得更厲害，一時間竟是抵擋不住，連連后退。
云凌尊者法相自行撤去，拖著被重創(chuàng)的身軀，在整個云溪宗掩護(hù)下不斷后退。整個人黑發(fā)飛舞，雙目如電，狀若魔神。
“歸真！”
“今日之因果，吾必讓你林家十倍償還！”
時至如今，他也徹底撕破了臉皮，再也顧不得什么百家聯(lián)盟。
云溪宗為聯(lián)盟之首，他說了算！
然而，一道淡笑聲從遠(yuǎn)處傳來。
“云凌尊者，現(xiàn)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點(diǎn)？”
云凌豁然轉(zhuǎn)身，目光隔著群山投向段云，逼視著他。
此戰(zhàn)以來，他真正忌憚的，其實(shí)并不是林家老祖，而是這位一直在觀戰(zhàn)的藍(lán)星尊者！
畢竟，這位直到如今還從未出手過，一直在看戲，這給他一種極大的羞辱感。
而且，方才他只是一句話，就能逆轉(zhuǎn)戰(zhàn)局。這讓他心中的忌憚愈發(fā)濃郁。
“藍(lán)星尊者，我與你無仇無怨，你...”
話還未說完，云凌忽然瞳孔一縮，感知到一種莫名的危險。
下一刻，他在群山中的某一處，看到了一束極其刺目的亮光，比之太陽還璀璨。
轟隆一聲，光芒與雷電交鳴。一道無比凝實(shí)的光束跨越千山萬水，重重地轟擊在了云凌尊者身上，無比精準(zhǔn)。
誰敢偷襲本尊！
這是云凌最后的思考，然后他整個人便在這道神光之下，直接蒸發(fā)，尸骨無存。
距離段云不遠(yuǎn)處，李元清收起了乾元鏡，看了段云一眼。
段云淡笑一聲，道：“即刻離開?！?p> 李元清微微頷首，然后收斂神識，極速遠(yuǎn)遁而去。
擊殺云凌尊者，這因果太大了。他偽裝了攻擊，偽裝了神魂波動，就怕被聯(lián)盟發(fā)現(xiàn)，引得群起而攻之。
所幸，一切順利。
從今日起，他李家地位將扶搖直上，再無人阻攔！
......
終于結(jié)束了。
整個云溪宗，所有人卻都傻了。
“老祖！”
“尊者！”
“藍(lán)星尊者，你好膽！”
“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無數(shù)人怒吼著，但卻沒有誰敢沖殺上來。畢竟林家老祖還擱在門前懟，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而且，所有人都在恐懼，頭皮發(fā)麻。一招就能讓云凌尊者灰飛煙滅，這般恐怖手段，縱然他們再憤怒，也不敢拼死沖上來。
林家老祖的目光也是向這邊投來，有些復(fù)雜。
他本來認(rèn)為，這位藍(lán)星尊者只是看著，不會出手的，沒想到最后一刻居然還是動手了。
段云心中輕舒了一口氣，有驚無險。
片刻后，一只仙鶴落在了他的身邊，這是林千柔這大小姐的坐騎，速度超級快，如今被他無條件征用了。
“我們也走吧。”
段云拍了拍仙鶴的頭，然后駕鶴西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憤怒咆哮，凄厲哀嚎的云溪宗，知道這個宗門的士氣已經(jīng)被徹底打廢了，忍不住暗慨一聲。
或許，這就是欺世盜名吧。
完美。
......
林家老祖也離開了。
他的傷勢很重，這一戰(zhàn)消耗了太多戰(zhàn)力。而且他的仇人已經(jīng)全部被斬殺，對林家敵意最大的敵人也清理了個干凈，此生再無執(zhí)念。
整個林家都在歡呼，都在沸騰，期待著老祖回歸，振興家族。
百家聯(lián)盟唯一的尊者，都被老祖擊殺了。從今以后，林家必將飛黃騰達(dá)，誰人可敵？
只是，林家眾多長老與弟子，卻并沒有等到老祖回來。
從日升到日落，到黃昏，蒼穹之下都是一片平靜。目之所及，能看到的只是天邊金燦燦的晚霞。
“老祖呢？”
“老祖是去云游四方了嗎？”
“難道老祖也受傷很重，去什么地方養(yǎng)傷了？”
“唔，老祖一定是去清算其他家族去了。這些年敢欺負(fù)我林家的東西，實(shí)在太多！”
大多數(shù)弟子與長老都滿懷期待，滿懷激情，滿懷希望，靜候著老祖回歸，等著老祖將整個林家?guī)胼x煌的未來。
只有林千柔一人站在夕陽下，遙望著天邊，眼中滿是惶然與不安。
在老祖正式閉關(guān)之前，她曾親自去詢問過。可是哪怕撒嬌也好，慪氣也好，一向?qū)λ芎吞@的老祖，都只是微笑著對她敷衍。
加上段云曾經(jīng)與她透露過的話，她忽然好像懂了什么。
于是她越等越不安，直到絕望。
.......
林家老祖確實(shí)沒有回去，而且他也不準(zhǔn)備再回去。
在閉關(guān)之前，他已經(jīng)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dāng)。如今再回去，也就只能徒增感傷。
自從擊斃掉最后一位仇家之后，他就開始在群山大川之間游走，在星空之下追憶種種過往。
他的時間不多了，法相早已消散，身軀亦在緩緩崩解，腐朽。
因此，他用這段寶貴的時間，游歷了很多承載著故人回憶的地方，回味了數(shù)百年來的人生。
最后，他覺得有些累了，于是回到了芝蘭谷，來到了那布滿青苔的墓碑前。
看著滿山遍野的芝蘭花，他笑了。
此生的他，為修道而疲于奔命，如今終于完成了余生所愿，再無遺憾。
該滿足了。
身后，有腳步聲響起。
段云出現(xiàn)在山谷中，看著面前這位愈發(fā)蒼老，周身死氣繚繞，生機(jī)幾乎要完全消散的老者，一直在沉默。
對生命的消亡，他向來報以足夠的尊重。
“多謝?！?p> 林家老祖看著漸漸升起的明月，說道。
段云說道：“不必謝我，我沒幫到你什么。”
他的確是有些遺憾的，林家老祖的狀態(tài)的確太差了，系統(tǒng)也無法提供完美無缺的方案。
林家老祖回過頭來，盯著段云說道：“我現(xiàn)在唯一不放心的，依然是林家?！?p> “自從她離世之后，我就把林家當(dāng)做自己的家族，一直在努力維持著。”
“可是，我依然沒能看到林家真正崛起的那一天?！?p> 段云笑了笑，說道：“你本非林家人，卻為林家做了這么多，已經(jīng)是仁慈義盡了，我很佩服，你不用有什么遺憾或者自責(zé)?！?p> 林家老祖依然靜靜地看著段云。
段云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說道：“放心，我對某人許諾過，林家會沒事的，我也真的沒什么陰謀?！?p> 林家老祖這才感慨一聲，“你身上有很多迷，我看不透，但現(xiàn)在也沒心思去弄清楚了。”
“我只希望，你能做個好人?！?p> 他即將死去，再糾結(jié)這個藍(lán)星尊者的行為與身世，沒有任何意義。
段云笑了笑，“弄不清楚正好，否則你只會失望。”
林家老祖搖了搖頭，攤開手掌，掌心出現(xiàn)一縷神輝。
這是一道熾盛的光芒，仿若漫天星河凝聚在一起，釋放著無盡星輝。
段云眉頭微挑，以他的實(shí)力與境界，還看不出這是什么東西，但能清晰感應(yīng)到其中無比驚人的靈力波動。
“我想了想，還沒給林家留下什么禮物。這是我用殘余仙氣凝聚的一道攻擊，可斬輪回，也是我最后能拿出手的東西了?！?p> 林家老祖說道：“但我現(xiàn)在不想再見到他們，所以請尊者替我轉(zhuǎn)交一下？”
段云微微挑眉，“好?！?p> 熾盛的光芒，落在了段云手中。
段云隨意感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道光芒很溫和，只需要烙上神魂印記，就能成為一道極恐怖的殺手锏。
若是交給林家，的確是一個極強(qiáng)底牌，可屠神斬圣。
于是他握起了手中的光芒，笑道：“的確是個好東西?！?p> “就這樣吧，老夫去也！”
林家老祖朗笑一聲，而后身軀開始消散。整個人身軀開始迅速解離，化作真正的仙光。
仙光之下，芝蘭花開的很旺盛。
段云靜靜地看著，直到最后一切歸于平靜，他才輕嘆一聲。
他想了想，也隨手扯了一把芝蘭花，然后分成兩束，放在墓碑前。
“老爺爺，還有老奶奶，兩位前輩一路走好?！?p> 他咂了咂嘴，說道：“我覺得你倆都是好人，有情有義，可是...我真不是什么好人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