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落桂樓回到衙門，已是深夜。
本以為，所有人都已經(jīng)睡下了，可進門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沈子明還拿著樸刀，站在院里的那棵泡桐樹下，瞧著驗尸房的方向愣神。
有風(fēng)乍起，吹得枝頭蒼綠的肥葉簌簌作響，攪碎一地斑駁月光。
到底是練武之人，對周圍的環(huán)境自然比旁人靈敏許多，感受到云皎皎的目光，沈子明轉(zhuǎn)過頭來，瞧著她，勾唇淺笑道：“皎皎，回來了？可查到什么有用的線索了？”
云皎皎聞言，薄唇輕抿，片刻之后，才失落的搖了搖頭。
自己連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想來，大家一定會對自己很失望的吧？
思及于此，云皎皎只覺脖頸上的頭顱似有千斤重，讓她完全沒有力氣抬起來。
瞧她這樣，沈子明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走到她面前，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出言安慰：“好了，皎皎，線索會有的，你不必太過自責(zé)?！?p> “可……”云皎皎抬眸，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大家都這樣忙，可自己卻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往后，她還有什么資格說，自己想要成為天下第一女捕頭呢？
不遠處，驗尸房里，燈火通明。
暖黃的燭光里，秦?zé)熇w瘦的身影映在窗上，憑空多了幾分孤寂。
“師兄，這么晚了，煙煙怎么還在驗尸房？”云皎皎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轉(zhuǎn)而又關(guān)心起秦?zé)焷怼?p> 沈子明也轉(zhuǎn)過頭去，往驗尸房看了看，才說道：“哦，秦姑娘說，她想看看，能不能從這三具尸體上找出什么有用的線索來。”
“我去找她。”云皎皎抬腳，朝著驗尸房走過去。
身后，沈子明想了想，還是開口喊住了她，遲疑了一下，才擠出一句話來：“那什么……夜深了，驗尸房陰氣重，你們兩個姑娘家，早些休息。”
“知道啦。”云皎皎抬手，揮了兩下，走了。
行至驗尸房門口，還未進門，已然先聞到屋里傳來的皂角和蒼術(shù)燃燒過后的苦澀香味。
聞著這股子味道，云皎皎有些愣神。
以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走上破案的這條路。
按著大多數(shù)官宦人家的標準來，她應(yīng)該從小就養(yǎng)在深閨，學(xué)習(xí)女紅針織，琴棋書畫，到了合適的年紀，再由爹娘做主，許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然后過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在世人眼中，她們這種家境的女子，就該是從娘家直接用花轎抬入婆家，連路都不用走。
幸好，爹娘開明，將她送出去學(xué)武，幸好，家人不嫌棄她選了這下九流的差事。
她喜歡這樣的生活，哪怕危險重重，卻很是精彩。
煙煙說過，她這樣的人，血里有風(fēng)，注定漂泊。
回過神來，云皎皎勾了勾嘴角，才跨進屋里。
“喲，我們小餃子去見疑犯，怎么這么久才回來？莫不是將疑犯抓住了？”秦?zé)熖ы?，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xù)忙著自己手中的事。
“煙煙，我……我什么也沒有查到，只知道，兇手可能會易容術(shù)?！痹起ㄇ浦俚膶O福海的尸體，繼續(xù)開口：“這個人，來自追魂樓，后又進了瑰園，進宮去，想來也是為了羊脂玉佛像?！?p> “好了，別管什么追魂樓還是瑰園了，我問你，這海棠苑和萬佛堂，隔了多遠？還有，萬佛堂是任何人都能進去嗎？”秦?zé)熗Ｏ率掷锏氖?，眼珠兒轉(zhuǎn)了轉(zhuǎn)，沒來由的問了這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