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青有些奇怪:“你從小就幻想得這么詭異么?前后版本還能聯(lián)起來,就哲學而言出現(xiàn)了兩個自我,后一個埋葬了前一個?!?p> “你居然把這上升到哲學高度,我那時可不懂哲學?!?p> “我也就是順嘴拍馬屁,別太當真?!?p> “如果這么算的話可不止兩個?!倍〖温迳裆衩孛赝偷钸吷系南锏揽戳艘谎郏缓鬁愡^來鬼氣森森道:“當年我一再復活了許多次,每個生命都隕落在坑道里,死了就換個公主繼續(xù)挖,努力了一百多年才挖通地道,現(xiàn)在要不要帶你去看看入口?”
這一通胡說八道很出蘇長青意料,明朝要真給她這么瞎整,公主恐怕都不夠用了。
一陣風吹過有點冷,丁嘉洛大大的眼睛透徹發(fā)碧:“去不去?”
就像前兩天傍晚,蘇長青心里有鬼總以為見了鬼,冷不丁還真被她又唬了一跳,反應過來哼了兩聲:“你個學哲學的怎么也熱衷于鬼話連篇?!?p> 丁嘉洛咯咯笑個不停:“我看到你瞳孔收縮了,膽小鬼?!?p> “是,我還被你嚇得菊花一緊?!?p> “什么意思?”
“我是說你這個概念不錯,可以試著寫出來。”
不得不說八九十年代小姑娘能編這么狗血的劇情不容易,再加上點你死我活的宮斗、要死要活的愛情,基本齊活。
“不過窮數(shù)世之力挖出宮這設定有硬傷,太費勁太沉重,真要挖通皇宮外的金水河還不淹死你個土撥鼠,而且故事線太長也不容易展開?!?p> 丁嘉洛搖頭擺尾像只魚:“挖準點,正好和水面齊,然后游走了。”
“你不知道有種東西叫下水道?這么大的皇宮下面肯定有下水系統(tǒng),靈活利用事半功倍,另外最好別整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不容易過審?!?p> 丁嘉洛看著蘇長青:“胡笳和你說過我喜歡編劇?”
“沒有,這么說你一直就喜歡寫東西?”
“其實我原本就想考編劇的,表演不是我的強項?!倍〖温鍑@了口氣:“那時還小,不敢堅持自己的想法?!?p> 旭日中丁嘉洛的臉上泛著淡金黃的光,有些惆悵。
蘇長青鼓勵道:“你現(xiàn)在世界觀更扎實了,想寫隨時可以提筆,如果真寫得好,哪天咱們工作室有錢了就可以拍。”
丁嘉洛眼睛一亮:“真的?我開始為工作室寫劇本?”
蘇長青點點頭:“試著寫寫看,反正開拍之前我也不給錢。”
一個影視工作室的靈魂是故事,沒有故事導演拍個屁,其他人也都開不了工。
所以好的工作室都有大量劇本儲備,重量級導演的拍攝計劃能排到數(shù)年后。
丁嘉洛振奮起來:“那我這個劇的主題定什么,自由?”
蘇長青直搖頭:“古裝戲引入追求自由這類概念未免太扯了,你當這是白宮大逃亡?大明朝的女人沒有男人哪來的自由,主題還是愛情吧,奸情也行,公主愛上年輕才俊小白臉或者嬪妃愛上顧命大臣老情男?!?p> 丁嘉洛頻頻點頭:“對,然后為了愛開始挖地道?!?p> 這娘們不挖地道活不下去了。
蘇長青順口提示:“為愛瘋狂這種設定得小心,男女情愛不容易說理,處理不好就像控制不住下半身,所以這段愛情要有個能夠引起共鳴的理由,不能挑戰(zhàn)任何底線,牛郎織女本沒有愛情,故事講得好就有了,你得好好編個開頭。
反派、賤人必須有,他們是合理性的源泉,不過重頭戲還是得放在如何挖坑道上,要利用好原有的下水系統(tǒng),調(diào)查、研判、搞到地圖,一步步提升整個故事的智慧,把斗智斗勇玩溜,反正越高智商越懸疑越刺激越好。”
“結局呢?悲劇還是喜劇?”
“當然喜劇,誰愿意在這種狗血劇里受教育,非現(xiàn)實的劇就得輕松點,觀眾買票不是去看男女主最終被亂箭射死的,最后必須得逃出生天?!?p> “這是全劇的高潮?!?p> “沒錯,畫面我都有了,傾盆大雨的黑夜里公主開始逃亡,她爬過自己挖的地道進入下水道,結果差點被暴漲的雨水淹死,關鍵時刻終于被沖入金水河,她掙扎著游上岸,跌跌撞撞逃入黑暗。
公主跑啊跑,確認安全逃離后情緒崩潰,跪在積水里面對暴雨狂風、面對閃電雷鳴展開雙臂,自由……愛情……我特么來了……
大明公主的救贖?!?p> 丁嘉洛聽得兩眼熠熠生輝:“這畫面太震撼了,奧斯卡金像獎水準。”
“光逃走還不夠爽,必須得帶走宮內(nèi)最珍貴的財寶,揚帆出海逍遙法外,讓封建反動派望洋興嘆?!背兜炅颂K長青強調(diào):“我是隨便亂說的,情節(jié)細節(jié)你得自己掂量,反正弄一個高智商美女智勇雙全叛出皇宮的故事?!?p> 丁嘉洛和大多數(shù)剛畢業(yè)的學生一樣,對人生方向的任何調(diào)整都充滿期待,興奮之余躍躍欲試:“我晚上就開始寫大綱,弄好了給你看?!?p> “沒問題。”
“有問題我隨時向您請教?”
“沒問題。”
“杜導家有電話么?”
“沒有,干什么?”
“沒電話我怎么隨時請教?”
“你這隨時打電話的想法很奢侈,勞動人民目前配合不了?!?p> 丁嘉洛湊近了小心翼翼道:“或者您出面給杜導家裝部電話吧,錢由我來出,算您孝敬未來岳父母的。”
這娘們和父母有仇吧,這么糟蹋家里的錢,為了打電話方便就隨便給別人裝電話。
蘇長青哭笑不得:“誰和你說我和杜可可是一對了?”
丁嘉洛有些驚訝:“你們不都同居了,整天出雙入對的?!?p> “我們是關系很好的同班同學,她不忍心見我住地下室才好心收留,沒想到她爸爸更是和我一見如故情同手足,引為畢生僅有的知己,就差結拜兄弟了,你說我這么體面的人能泡兄弟女兒么?什么亂七八糟孝敬岳父母?!?p> 丁嘉洛恍然大悟:“我誤會了?!?p> “你誤會個屁,如果我和杜可可真是一對,你冒名裝部電話然后整天找人家未婚夫算怎么回事,一個編劇得通達人情世故,不然寫出來的東西也荒唐可笑。”
蘇長青有些納悶,這丁嘉洛討好的意思很明顯,為什么?
她很熱情,很喜歡往他身邊湊,但看眼神顯然又不太像看上他了。
不知這不差錢的大小姐在玩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