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繁華酒樓人聲歌聲交雜,市井之樂不絕于耳。
“這位小公子上面請,咱們樺樓別的不敢稱好,唯有曲兒無人不夸妙!”說話的小廝正領(lǐng)著一個粉雕玉砌的小玉郎君往樓上走。
一樓客人正在吃酒聽曲兒,偶然間瞧到那小郎君都嘆一句精致非凡!
只見小郎君玉冠墨發(fā),唇紅齒白,粉雕玉砌的。身上穿的是錦白衣衫銀線滾邊,印著大片如潑墨般飛鶴在衣袍上。遠(yuǎn)遠(yuǎn)瞧著更似振翅而去。
如此錦衣華貴,還似古靈精怪,大眼透著明亮的光從樓梯看了下來,神采飛揚。
“多謝小哥,我就是聽聞樺樓的曲兒好聽才過來的。”說話更是如玉珠落盤般好聽,不禁讓人好奇是哪家小公子。
“哎,小公子今日來的巧,二樓雅座還留有幾個!”那小廝本就善言,如今瞧著如此穿著氣度的小公子更是熱情。
在這行業(yè)摸爬打滾多年,他自然能看出這小公子腰間配的玉佩流蘇價值不菲,這小公子定然不是權(quán)貴就是家財萬貫的商賈子弟,這可是大金主,怠慢不得。
那小公子正是喬裝出府的韓玥清,此刻顯然興致十足,左看右看好不快樂。
自從那日偷偷出府偶遇燁王,途徑那條小巷她突然想明了很多事情,原先十幾年只想著逃脫命運作弄,折騰自己,現(xiàn)下想來何不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豁然開朗后的韓玥清自然不會再如原來那般,日日在家逗樂她那個老爹。
哄的太傅大人日日顏開悅色,太傅大人如今上朝堂都是滿面春風(fēng)。
這不今日借著他一時樂在開懷間尋了準(zhǔn)許,允許她出來玩樂幾個時辰。
秀兒此番也跟著她身后化作書童模樣,只是這姑娘不過堪堪十六歲竟然老成如斯,跟在后面一臉苦大仇深。
一路下來她也不說話,韓玥清也懶得搭理她,只聽說樺樓名盛便拖著她來了這里。
她還沒聽過市井小曲兒是怎樣的韻味呢!
二樓雅間,屏風(fēng)相隔,門上垂了珠簾,若是有心聽曲兒便可以不用關(guān)門,便也不怕隔開了二樓唱臺的曲音。
入了二樓她便聽到唱臺上女子聲音婉轉(zhuǎn),咿咿呀呀的唱詞繞梁,竟有幾分飽經(jīng)歲月的深遠(yuǎn)之意。
等到安排坐下,她才看清那唱臺上的姑娘,半抱琵琶長發(fā)微攏,半遮嬌容端的一張貌美的臉。
“那姐姐好生好看!”韓玥清不由得拉了拉身旁的秀兒,秀兒無奈將她按回座上。
“行了,您愛聽曲兒就坐好?!毙銉簼M面無奈。攤上這么個過分活潑好動的主家,哪天不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她興致絲毫不減,瞧著那臺上的姑娘,如今自己身才十一歲,連著心性也放稚嫩了些,新奇的很。
前世接觸的都是些皇族貴女,像這等市井美人卻是半分未見過,怎能不好奇。
見她只是乖乖聽曲,秀兒不禁松了口氣,便傳叫了小廝布置了招牌菜和茶水,陪同著用膳。
韓玥清夾了一筷子魚嘗了嘗,登時驚嘆不已:
“樺樓的魚做的竟然這樣好!”她滿足地感嘆一句。
秀兒失笑,“前些日子您還夸府里的楊師傅鮮魚湯做的好,這話要是叫楊師傅聽著了,他該是要傷心了?!边@姑娘向來在吃上面講究,那楊師傅是府中老奴,日日絞盡腦汁變著花樣在膳食上花功夫。
韓玥清被這么一拆,頓時臉紅,“楊師傅的魚也好,都好,都好?!?p> 正說話間卻聞一聲突然重響,往發(fā)出聲音的地方望去,隔著珠簾卻瞧不真切。
只是只聞一聲慘叫,再看臺上已然突生變故,那唱曲兒的姑娘摔了琵琶倒在臺上,一支雕花的玉杯滾在地上,女子已然滿頭鮮血。
“唱的什么東西,跟哭喪一樣,是不是本公子給的錢少了?”是個少年驕橫的聲音。
韓玥清不由得臉色一沉,立即起身,秀兒臉色大變連忙抓住她。
“放開!”韓玥清有些生氣,瞪著自家丫鬟。
丫鬟顯然是怕極了,卻咬著牙搖頭:“您別管閑事了,奴真的護不住您?!彼粋€女子又不會武,如今又沒帶隨從,若真的管閑事那人行兇該如何。
光天化日之下能將那唱曲兒的女子砸的頭破血流,可見不是什么好人。
韓玥清自然懂得,只是掀開珠簾示意她看那可憐的姑娘。
秀兒看了一眼那臺上瑟瑟發(fā)抖小聲哭泣的女子,咬了咬牙.躊躇不已。
韓玥清稍加想了想,便把她往外一推,小聲叮囑:“你去演練場……”
秀兒張了張嘴,終是跺了跺腳跑下樓了。
“本公子今日心情不好,你偏要來尋我晦氣,平日怎么不見你唱的這樣喪氣!”一個藍(lán)衫少年已經(jīng)從雅間里出來,徑自上臺踹了踹那女子。
那女子頭破血流卻不敢遮掩,跪在少年腳下不住磕頭:“李公子饒命!李公子饒命!”
“饒命?你說剛剛你尋了公子我的晦氣,又浪費了我一杯好酒如何算?”那少年背對著這邊,直瞧得他踩著那女子的手,語調(diào)陰冷。
“賠、賠您,求求李公子大人有大量放過小人”那姑娘被踩的痛極了,發(fā)出痛苦的嗚咽。
賣藝之人,靠的就是這雙手吃飯,如果手廢了怕是人也就毀了。
少年卻是冷哼一聲,踩的更用力:“賠?你算什么東西,拿什么賠?”
韓玥清瞧著場面愈發(fā)慘烈,終于忍無可忍,回身在桌上搬起一個茶壺,掂了掂分量。
“不成,這砸下去腦袋得開瓢。?!边@重量有些吃力,復(fù)又拿起桌上的空茶盞,頓時覺得自己一身豪勇。
豪氣十足地跑到門口,舉著盞子,瞇著眼睛瞄了瞄,便見茶盞飛去,竟沒有虛發(fā),徑直砸向那人后腦勺,只是應(yīng)該是她人小力微,那被砸的少年摸著后腦,僵著身子回頭看過來。
似是難以置信有人敢砸他,腦袋上鈍鈍的痛提醒自己,真的有人敢這么干!
眼里映著后面那雅座,一個十多歲的小子還維持著丟茶盞的動作。
頓時聲音竟然安靜了,連那頭破血流的女子也瞪著面前滾落的茶盞忘了求饒。
“找死!”少年終于回神,氣的立即跳了下來要去捉她。
“你敢砸我!!來人!”頓時左右就躥出好幾個人,韓玥清一看不妙,不顧思索爬起來就跑,因著離著樓梯近又身子嬌小靈活,竟然一溜煙就從幾個壯漢邊鉆了過去,等到那藍(lán)衣少年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跑了。
“愣著干嘛!追啊!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砸我,今日捉到這混小子我非扒了她的皮!”
“公子這……”身邊的隨從也不是傻的,自然看出來當(dāng)才那小孩應(yīng)不是平時欺負(fù)的普通老百姓家的,這樣貿(mào)貿(mào)然去追。
少年見隨從畏前畏后,登時火冒三丈!
“不去是吧!不去我就扒了你們的皮!”幾人面面相覷,這才沒法只能硬著頭皮去追。
再看韓玥清,跑的那叫一個得心應(yīng)手,之前在家中躲著丫鬟小廝也是個好手,小身子快的出奇。
連店里小廝見她突然躥了出去也沒反應(yīng)過來,等到回神便瞧見李家那霸王帶著一干人追了出去。
登時兩股戰(zhàn)戰(zhàn)只覺不妙,但凡跟李家那廝扯上關(guān)系定是不能善了?。?p> “臭小子誰借你的膽!”那少年氣的更是親自去追,只瞧見那小子跑的賊快,更是靈活的在街道間東躲西藏,一時間竟還追不上這看似不過十來歲的孩子,氣的七竅生煙!
“那唱曲兒的姐姐又怎么招你了!你能砸她我就不能砸你?”這廝渾然不覺大禍臨頭,腳下不停嘴里還不服氣,絲毫不顧這要是被抓著了不死估計也掉層皮。
她向來知曉京都有這等紈绔子弟,沒曾想有朝一日竟能親眼目睹,簡直無法無天胡作非為!
方才她讓秀兒去了演練場,如今她也順著演練場跑去,只要一時不被抓住,定然無事。
“臭小子!你還敢頂嘴!”竟還敢拿他跟那等身份的賤民相比!
街道上一時人仰馬翻,只瞧見一個白衫小公子被一群膘肥體壯的大漢追逐,其中還混著一個衣著華麗,面上憤怒扭曲的藍(lán)衣少年。
閑云一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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