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欲成神
斑奴山下,濃煙滾滾,牛家村完全葬身火海,無情的火焰焚燒著一切,也洗刷著這里曾經(jīng)的罪孽。
火海之前,一對情侶正在擁吻,光芒將他們照的通紅,噼啪聲仿佛喜慶的鞭炮。
“你真笨,都弄疼我了……”
曹娥眼中羞意更濃,但胸懷已經(jīng)完全放開,“下次可不要這樣了,會把姑娘嚇跑的?!?p> 墨屠想笑一下,卻吹出了個鼻涕泡。
曹娥開心的笑,勾住他的脖頸,把他的臉埋進(jìn)自己血肉模糊胸膛。
墨屠當(dāng)然不會覺得臟,只認(rèn)為那是全天下最柔軟溫暖的地方,要是旁邊沒有插著劍就好了,太冰。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狗兒。你能不能……”
“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是他爹,他親爹!”墨屠毫不猶豫。
早已背轉(zhuǎn)過身的英雄聞言猛翻白眼,心說你臉真大,問過人家曹操了嗎?
對了,三國里,曹操的爹和爺爺,哪個是太監(jiān)來著?
他腦子里各種跑火車,也只有這樣,才能暫時不那么難受。
這會兒是人家墨屠和曹娥你儂我儂的時間,他杵那兒嘩嘩掉眼淚多尷尬呀,跟特么第三者插足沒插上似的。
“娘!”
撕心裂肺的呼喚突然在半空響起,英雄抬頭,就見何清歡正抱著曹操緩緩而降。
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該讓曹操看到這一幕,可又自知沒有權(quán)力阻止曹操見母親最后一面,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語變成一聲嘆息。
曹操落地就朝母親踉蹌跑去,牛犢子似的蠻橫推開墨屠,卻因?yàn)楸Р粍幽赣H而倒在地上。
但他有注意著,沒讓母親有任何磕碰。
“娘……”
他想拔出插在母親胸口的劍,又怕傷到母親,急得嚎啕大哭。
“狗兒,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不能再哭了,知不知道?”曹娥微微板起臉。
曹操馬上閉緊嘴,但孩子的悲傷哪里停得???哭聲沒了,嗓子卻抽個不停,要不是英雄渡了一道靈氣過去,這傻小子能把自己生生憋死。
“狗兒乖!以后要好好吃飯,好好讀書,長得高高大大?!?p> 說著,她分別拉住墨屠和曹操的手,又微笑道:“別笑話娘,娘剛剛嫁給了墨先生,以后你要叫他墨爹爹……”
“這是他的劍!”曹操像小狼崽子似的沖墨屠呲牙。
“傻孩子,他這是在救娘。乖,答應(yīng)我,要聽你墨爹爹……和英先生的話?!?p> 頓了頓,曹娥又強(qiáng)調(diào)道:“只聽他們兩人的話,記住了嗎?”
曹操用力點(diǎn)頭,淚水在下巴上跟水龍頭似的,嘩嘩的流。
“好了,”雙手捧了捧兒子的臉,曹娥眼中的神采開始消退,“娘得走了,你妹妹怕黑,不能讓她一個人等太久。”
“妹妹……”
曹操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什么,瞪大了眼四處尋找,滿臉驚惶。
英雄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屈指一彈,孩子便昏迷了過去。
“殿下,”曹娥目光轉(zhuǎn)過來,用最后一口氣說,“求您不要……遷怒……”
她瞳孔徹底沒了焦距,只有哀求的眼神還在。
英雄上前,伸手覆上她的雙眼,看看仿佛已經(jīng)石化的墨屠,輕聲說:“安心的去吧!有墨屠在,沒人能殺得了你的兒子,我也不行?!?p> 清晨,大火熄滅,天上起了霧,季節(jié)仿佛瞬間從暮秋進(jìn)入了初冬,寒意徹骨。
一座新墳立在斑奴山腳下,墨屠抱著一塊石頭用劍刻碑,英雄坐在不遠(yuǎn)處,用青草編織著各種各樣的小動物。
“墨屠,我想成神,幫我!”他聲音很澀,像抽了一夜的煙。
墨屠沉默片刻,放下石頭,撩袍下跪,額頭觸地。
“墨家子,屠,誓死追隨殿下!”
何清歡遠(yuǎn)遠(yuǎn)看著這一幕,長長一嘆,背轉(zhuǎn)身,天地間一片蕭瑟。
……
“啟稟祭司大人,太牢乙死了,我們的人無一幸免。”
大霧中的霜州城像一只噴云吐煙的洪荒巨獸,時而露出黑色一隅,令人既向往又敬畏。
英俊青年站在一棟樓閣的露臺上,背著手遠(yuǎn)眺,視線仿佛能穿透濃霧,落在皚皚群山之上,很久都沒有說話。
那力夫幾次想要開口,偷眼瞧瞧祭司大人的背影,感覺好像有幾分憂傷的味道,連忙低垂下眼皮,不敢再看。
“英雄去了嗎?”濃霧開始散去,青年終于開口。
“沒有?!绷Ψ虻?,“學(xué)宮眼線回報,英雄在書房枯坐一夜,那女子回返之后,他立刻就出了門。
眼線沒敢跟著,但看方向,應(yīng)該是去牛家村?!?p> “這么說,我們確定了兩件事:一,英雄沒有繼承神念;二,那女子確實(shí)擁有不低于天人境的實(shí)力,大概率來自獸人山谷。
太牢乙……死的很值?!?p> 力夫能聽出來大人這話不是詢問,所以低頭不吭。
“為什么?”青年又道,“既然英雄沒有繼承神念,那獸人山谷的人為何會甘愿被他驅(qū)使呢?”
力夫想了想,說:“或許,是因?yàn)楦星??英雄能在月余之?nèi)就讓浩然宗宗主千金傾心,且生的俊美瀟灑,那山谷中的獸人女子沒見過什么世面,被他花言巧語迷惑,也不是沒有可能?!?p> 青年一呆,繼而微笑:“是了,你說的有道理。我總是習(xí)慣把事情往復(fù)雜了想,倒是忽略了這么顯而易見的可能?!?p> “大人過謙了!您貴為我神教祭司,所思所想無不是關(guān)系著天下的大事,這種男女間的風(fēng)流韻事,自然入不得您眼。
屬下無能,粗鄙不堪,有此想法,才不奇怪?!?p> “好了,馬屁少拍,專心做事。”青年擺擺手,“太牢乙一死,斑奴山那邊的準(zhǔn)備基本可以當(dāng)做廢棋了,我們的重心要全部轉(zhuǎn)移到霜州城來。
那英偉先雖然愚蠢,但用處極大,你們要各司其職,不得懈怠,明白嗎?”
“屬下明白!屬下告退?!?p> 力夫離開了,青年依然沒有收回望向昆侖山脈的目光。
一只神俊的龍隼從天而降,他伸臂接住,撫了撫羽毛,然后撕扯下一塊里衣布條,咬破指尖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最后塞進(jìn)龍隼腳踝上的竹筒,封口,放飛。
又過了一會兒,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最后又望了昆侖一眼,轉(zhuǎn)身欲走。
“消息都傳出去了?”
一道聲音忽然從濃霧中傳來,讓他整個人都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