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密兒,你好甜
田密和君不厭生還的消息傳回元京的時候,穆璋已經(jīng)回京都了。
穆夜、田竹都坐在皇后衛(wèi)芷的寢宮與穆璋說話。
然而對于在座的人,并不全是好消息。
對于穆夜,田密或者當(dāng)然是開心的,但可惜的是——君不厭竟然也活著。
對于穆璋,這次金陵隱瞞天花病情的事他也聽說了,不過君不厭完完整整地回來還是讓他一陣不爽,但他也沒想過這樣君不厭會死,能死固然是好,沒死他也不損失什么,因為...在他心里,有一個人的存在比君不厭更讓他擔(dān)憂。
另兩個人就沒這么糾結(jié)了,在她們心里,那兩個人都應(yīng)該是死了人了才對。
一屋子人心思各異,還是穆璋先大笑兩聲,:“哈哈,平安歸來就好!待回來,朕一個個論功行賞!再設(shè)宴慶祝。這實乃我大穆之福?。 ?p> 田竹和衛(wèi)芷也裝作開心,隨聲附和。
只有穆夜,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和,倒也不用這樣遮掩。
看著院子花池里蓮花盛開,穆夜瞇了瞇眼。
生于權(quán)力之家,他與君不厭注定不死不休。
或許,總有一天他會手刃君不厭,又或許,被君不厭斬于劍下。
*
馬車輕微顛簸,與來時一樣。
自從君不厭與伏顏聊完,今早一起上馬車是田密第一次見到他。
馬車已經(jīng)行駛了多半個時辰,現(xiàn)在車?yán)镏挥兴麄儍蓚€人。
沒有說話。
“君不厭?!彼穆曇粢驗殚L時間沉默而沙啞,最后一個字聽得虛無。
他抬頭看她,她繼續(xù)說,:“你有事,要問我嗎?”
昨晚聽伏顏說了那些,君不厭此時說不糾結(jié)是假的。
血海深仇。
試問這天下有情人,誰能擔(dān)得起這四個字?
他問伏顏:可這不關(guān)田密的事啊。
伏顏說他最尊敬的母親在意,那是他唯一的親人,或許等他想起來,也會在意。
然而此刻,他看著對面眼中明明含淚卻用力不讓淚流下來,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等待自己答案的田密。
他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只是愛了一個人。
……
“有。”他說,:“聽伏顏說,我似乎曾與你交手......疼么?”
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田密啜泣著撲到君不厭懷里,死死地?fù)ё∷募?xì)腰。
“君不厭?!?p> “嗯,我在。”看她哭,他也難受。
“君不厭,君不厭...”她帶著哭腔一直叫著他的名字。
君不厭一點沒有不耐,一手摟著一手輕輕為她順氣,:“我在,永遠都在,先起來,一會兒腿該麻了?!?p> 下一瞬,田密被懶腰抱起橫坐在君不厭腿上,兩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淚眼朦朧地對他笑。
哪有男人能受得了心上人這般。
君不厭溫柔地吻了上去。
他想徹底占有懷里到底人,但又舍不得她不舒服,動作輕柔地不像話。
薄唇啄在田密嘴邊吻去淚痕。
在自己快受不了的時候才松開,把頭埋進田密的頸窩喘著粗氣。
“密兒。”
“嗯?”
他還埋在那里,聲音沉悶,:“你好甜?!?p> “……”這是君式騷話的升級版嗎...
……
馬車外的離墨駕馬走在車窗旁,他剛才聽到了哭聲,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但不多時,里面又傳來笑聲。
伸在半空的手忽然停了下來,慢慢握拳收回。
因著另一個人的情緒或哭或笑。
這就是母后說的喜歡吧。
*
快馬加鞭四日到了元京城外。
七月七。
街上的人比平時更多了些,想必晚上還會多一番。
“回來的真巧,正好是乞巧節(jié)呢!”田密掀開馬車上的帷幕探出頭去。
“哥!你要不要多住幾日?這幾天元京都會很熱鬧哦~”
離墨笑著點頭,看田密被人拽回去,臉上的笑才慢慢消失。
他確實要多留幾日。
問問這穆國的皇帝——他離國的公主,在他穆國究竟是怎么個待遇!
*
待在衛(wèi)芷宮里的田竹臉上的急躁擋都擋不住。
衛(wèi)芷慢悠悠喝了口茶,:“這就著急了?”
“母后...”田竹站在榻前,頭微微扭向一側(cè),咬著嘴唇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呵~”衛(wèi)芷抬手示意田竹坐下才緩緩開口,:“心急,你太心急了?!?p> “請母后賜教?!碧镏褚桓敝t卑的模樣。
衛(wèi)芷不急著說這事,下巴一挑,垂眸看著兩人之間的棋盤,:“你看本宮這黑子,能不能再只落一子,便贏?”
田竹皺眉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搖搖頭,:“妾身棋藝欠佳,在妾身看來,至少...三步,還要白子一方弱些才可。”
“呵呵~”衛(wèi)芷似乎愉悅地笑了兩聲,:“你看,你都看出來了,一步不行?!?p> 兩人雖是在說棋局,但田竹卻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說——對付田密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母后的意思是——層層攻克,從她身邊的人下手?”
衛(wèi)芷搖搖頭,:“那樣她雖然傷心,卻也會越來越謹(jǐn)慎。殺人——要不不殺,要不就殺絕!”
“...妾身不明白?!?p> 拿起黑子,衛(wèi)芷在上四四處落了一子。
眼下的棋局,白子必輸。
“等?!?p> “等?”
“沒錯,獵人總要比獵物有耐心,才能將其一擊擊斃。”
田竹似乎明白了什么,勾唇倒了杯茶,遞給衛(wèi)芷,:“母后英明?!?p> 田竹走后不久青槿便帶著七皇子回來了。
“容景,過來,來母后這里?!毙l(wèi)芷臉上浮現(xiàn)出與剛才全然不同的慈愛。
六歲的容景很少見到母親,母后說父皇不喜皇子與生母太過親近,所以他格外珍惜與母后相處的時光。
把容景抱在腿上,端著一疊荷花酥給他吃,看著兒子吃得香,她也開心,也像一位慈母了。
她早些年進宮承寵時念著田震,在這深宮里待不下去,背地里喝了不知多少傷身體的藥,就是不想要孩子。
等她想通了,想要爭寵,想要青云直上,野心勃勃的時候,身體已經(jīng)被糟踐壞了,養(yǎng)了許多年才有了容景。
今年她四十三歲,容景才六歲。
不過也好,待容景做了皇帝,她便垂簾聽政。
想到這,她低頭對膝上的容景說,:“兒啊,你要記得,誰跟你爭皇位誰就是你的敵人,知道么?”
容易拿著蓮花酥,一臉呆呆的,圓圓的眼珠一眨一眨,半懂地開口道,:“知道了,母后。”
*
聽到君不厭回來的消息,白秋蘭早早地就差人去打探。
卻不想,收到的竟是失憶、還愛上殺父仇人女兒的結(jié)果!、
她走到床邊,擰動了一根床頭木。
緊靠著床的墻壁上出現(xiàn)一道緩緩打開的暗門。
她走進去又謹(jǐn)慎地把門關(guān)上。
里面沒有佛像,沒有絕世秘籍,沒有神兵利器,只有一幅畫。
一個男人,眉眼與君不厭有四五分像,但與君不厭的陰鷙不同,男人手握紅纓槍,身披黑色蛟龍甲,站在茫茫黃沙中,臉上洋溢著快意的笑。
這是君辭,白秋蘭筆下的君辭,是二十來歲的君辭。
那是她第一次陪她去邊疆,他擊退了羌月,營帳里的將士都在喝酒吃肉,他倆坐在一塊巨石旁看著夕陽無限。
她愛這個男人,為了他,她可以放棄一切。
與父親斷絕關(guān)系也好,在那片荒蕪的土地待了整整五年也好,還是如今她又與宗族聯(lián)系想要借勢.....通通都是為了他。
她不愛權(quán)勢,不愛金錢,甚至不愛自己的兒子,她只想報仇。
“阿辭,你再等我一會兒,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卑浊锾m看著畫,神情有些癲狂。
半天才出了密室,她擦干眼淚,又成了那副不悲不喜的樣子。
喚來秀玲,:“把我從蜀地請來的巫師帶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