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燈開。
我照例第一個來到我們三個的老地方——一間郊區(qū)的小平房,慢慢打掃起來?;野档牡鯚?,掉漆的小方桌,落滿灰的玻璃柜,還有一個小小的洗手臺,木柜里幾床蜷縮著的棉被。這就是我們曾經的一切。
“叮鈴鈴……”電話來了。
“喂?”
“我要到了。”他說。
“好?!蔽议L吁一口氣,“我這兒也打掃得差不多了?!?p> “好。”
“……”
“你還不掛?老子才不先掛呢。”他笑道。
“呵呵,你這家伙?!蔽覠o奈地笑笑,掛斷了電話。
努力努力!繼續(xù)打掃!
太久沒運動了。說來以前我倒是天天打籃球,也天天打架……往事不堪回首。思緒早已飄遠。說起來我們三個已經是二十幾年的同學了。之后同時參加工作,同時被解雇,一起住這破爛的小平房,一起奔小康,過去都已經被掩埋在了這厚厚的灰塵下。
拿著沾濕的抹布,只是擦了一下柜門,布面已經多了層干燥。再沾濕,再擦,還是如此。
沒一會兒白色的抹布已經變了色,不過它本來也不是白色的,畢竟它在這兒也掛了不少年頭。
“要到了嗎?”休息時我撥通了她的電話?!班?,快了。”她說。
“他到了?”她問。
“還沒。”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忽然狡黠地笑了?!安幌胝f點什么嗎?不表示表示?你吃醋了吧。哈哈。我就知道。吃醋了吧,吃醋了吧,吃醋了吧……”
無奈地笑笑,其實我也不好否認什么?!澳惚緛砭透矚g他嘛。那時候你可是被他甩了哦,你總不能倒貼吧。說起來,以前的他還真是……”
說到這兒,我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有些哽著的東西,永遠都無法咽下。
“怎么了?”她頓時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常,收起了嬉笑。
“沒什么?!蔽倚α诵??;蛟S真的,沒什么。用力搖了搖腦袋,我甩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妻子終究沒有追問下去?!昂美埠美?,你好好干活!這年頭免費勞動力已經很難得了,你給我好好接受壓榨!”
……
“咔”時鐘費力地扳到了十二點的位置上。吊燈艱澀地晃動著,“吱——吱——”投下燈光昏黃而混濁。
沒有路燈,窗外是令人懼怕的黑夜。黑夜……還真是可怕啊。但昏黃的光亮,有時卻還不如這澄澈的黑暗。
……
他肯定還是放不下那件事。
我知道,他有些哽著的東西,永遠都哽在心頭,不會隨風散去,也不會從流漂泊,而是如這小破屋中的積灰,沉積到難以抹去。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