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扒馬甲了
學姐也想找一個人呢,蘇小滿無意識地用湯匙敲著黃色玻璃碗,這個碗也是呈心狀,不過在擱湯匙的地方做了個小缺口,像是暗戀時不斷涌入的心緒。
窗外嘩啦啦,行人的腳步逐漸加快,雨點打在透明玻璃墻上,濺起朵朵水花。
一絲絲的雨點,若終不相逢的命運,不到終點,都無法相見。
忽然,嘴里的榴蓮班戟夜變得有些苦澀。涌上來的卻是一個個追著那個人發(fā)帖記錄的每個深夜。
當初只是欣賞他的才華,才會一頁頁翻看他的直播貼和文章,從各省人民的特點到哲學的基本理論,這得是有多少學識積累才能寫出來的呀。
最后,便是那篇網絡之征對一些NC粉的檄文。
不愧是,明帝,啊。
“那個,阿酒,我得先走了,”小蜜蜜不好意思撓撓頭,略有些歉意的說。她倆都沒帶傘,“本來還想再陪你多坐會,沒爆發(fā),老師突然發(fā)信息來,讓我去交論文。明天我就得啟程去法國了,我們網上見。”
小蜜蜜收拾起自己的流蘇拉鏈包,理了理坐得有些褶皺的裙子,“對了,論壇上最近出了一個歡樂的腦缺人士,他還想向大小姐求愛呢,剛在QQ群里說的,他叫囂著要到貼吧里去說?!?p> 大小姐是個愛好紅樓的女子,詩詞是一絕,最近在論壇里開了一個聯(lián)詩的樓,在論壇里很是興盛。蘇小滿也用小號去聯(lián)了幾句,什么煞有介事的以“碧落”開頭,她聯(lián)的是“碧樹煙霞滿院花,落盡相思終難話,”而出了一個題“黃泉”給大小姐,她寫的是“黃土攏成故人面,泉訴情腸難相見?!?p> 是個知人心思的細膩女子。
也有自己的故事吧。
“聽說冥挺喜歡她,”小蜜蜜一臉八卦的臉突然伸過來,蘇小滿被嚇了一跳。說完這句,小蜜蜜就一臉嘚瑟地跑遠了。
剛她還擔心那個腦缺人士會往大小姐身上潑什么臟水呢?,F(xiàn)在看看,呵呵,有好戲看了。
奶茶店離寢室不遠,但是這雨……要回去,確實也挺難的。
蘇小滿跺著腳,雙手交疊抱在胸前,慢吞吞走出奶茶店??諝馑坪跤行┣謇洹K爝吘韥淼臑鹾谠贫?,心里暗嘆,這是什么鬼天氣。估計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了。行人到處卷躥,也有躲到這邊來避雨地,漸漸人在屋檐下聚集起來。
“同學,我?guī)阕甙伞!币粋€低沉有些清冷的聲音響起。蘇小滿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頭頂似乎雨水和濕氣瞬間減少了許多。
她轉頭,看見了一個穿著普通白T恤的男孩。眉眼溫柔,但是藏著一絲驕矜之氣。他似乎很少這么帶有試探的說話,應該是習慣命令人的。只是彼時的蘇小滿還未發(fā)現(xiàn)這一點。她也還未發(fā)現(xiàn)的是,這個男孩看著她,似乎不是對一個陌生人的態(tài)度。
她正沉浸在被搭訕的窘境里。跟一個男孩還是這么好看的男生同傘呢,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她不用你的傘,”一只雪白的手握著一把姑蘇特制的繪風景竹骨傘,不容分說地遞在她手里。
“喂,你還沒說,我去哪里還你傘呢,”蘇小滿急道,看著少年長身立在雨中,似緩行,卻極快地在轉角處消失。
是那個傲嬌的一見面就甩她一臉錢的家伙。
“三期四幢306,傅清明,記清楚了,”那家伙的聲音飄來,“這很有所謂?!?p> 果然網上已經討論得熱火朝天了。
一篇帖子,@紅樓落下三春夢,大小姐,我愛你!??!我知道你是誰,但你只屬于我!碩大黑漆漆的標題,后面跟著飄飄的小紅旗,赫然已經是熱帖了。
蘇小滿點開一看,里面竟然有關于那個女子的全部資料。
ID:紅樓落下三春夢,清塵女子,大小姐愛貓咪,清櫻落去心天下
姓名:阮晚吟
地址:姑蘇,現(xiàn)在云溪外國語學院
照片:
一張碩大的寫真照片,女孩皮膚白皙,烏黑柔順的秀發(fā),明亮彎彎的笑眼,精致的燕翎般的眉毛,顯得眉目宛然。一看就很高級的定制時裝,不是常見的連衣裙,米黃色的闊腿褲,白色襯衫上開著大朵大朵的小雛菊,褐色的牛皮小皮鞋,連打起的蝴蝶結鞋帶都帶著精致的妥帖。但她彎腰蹲著,一只腳舒適地伸著,衣服也不怕被弄臟,抱了只貓在手上。
背景是遠處一片開闊的林地,近景是一片盛開的雛菊。手邊還有一本翻開的羊皮書。
真是個美好的女子。
蘇小滿也瞬間被這張照片吸引,她也喜歡美女,不對,是喜歡看美女??上?,自己不是。
不過,這不是重點,似乎每個人看著那一排大小姐的ID,總覺得隱藏著什么的熟悉。
帖子下面還有更勁爆的語句,“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把你的秘密知天下!”
阮晚吟是在自己家開往飛機場的邁巴赫上看見這條帖子的。剛剛才跟余阿姨吃了個飯,余阿姨客氣地叮囑她,清明也到了云溪了,他家在同一個大學城,要互相關照呀,之類的。
阮晚吟乖巧地點頭,默默地喝了一口雛菊茶,小心得夾了一口松鼠鱖魚,口感酥脆,濃郁又甜又有點酸的菠蘿味傳來,嗯,是傅清明喜歡的味道。
小時候跟他一起吃飯,經常是余阿姨,自己母親,偶爾還有傅總和自己父親。他們倆碰到一起總是討論這一季的新品還用什么宣傳廣告語,請什么明星,投放在哪個渠道等等。
似乎他們總有討論不完的公事,而母親和余阿姨總是眉眼溫柔地聽著,也不打斷,只是偶爾沉寂下來時兩人自動起來布菜,夾給傅清明和自己。
也只有在這時,才能看見母親的好臉色吧。
算起來,距離那件事已經五年了吧。
黃土隴中,故人再難相見。
阮晚吟看著那篇帖子,燕翎般的眉毛揪起,修長常用來彈鋼琴的手,狠狠揪住紫色的絲綢緞荷葉擺連衣裙。
這特么誰???
阮晚吟看著那一片暴露的ID,有一種脫光衣服被所有人看的感受。
隨即一想,還好,沒人知道,那個號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