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玹音,幾個月前我在桃樹底下埋了壇新釀的青梅酒,今日我將它取了出來,我們一起嘗嘗可好?”南清樽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大病一場使他原本妖嬈的臉蛋帶上了幾分堅毅,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白玹音正站在大石前擺弄曬干的草藥呢,就聽見南清樽遠遠的說道。
他停下手,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感受著秋意的涼爽。
如今據(jù)他將南清樽從長安城下帶回來快半個月了,南清樽卻從來沒有提起過他那日到底在長安城下看到了什么,他是個瞎子看不見,但他是個大夫,他也猜出了幾分。
只是,他想聽南清樽自己親口說過來,因為只有這樣,發(fā)泄出來了,他才不會這么別扭,反常。
自從南清樽好了以后,他不但要求自己教他武功,還日日泡在書房里,也不知道看些什么,時不時的還自己釀上幾壇酒,埋在各種樹下,反正就是停不下來。
連上山送東西的的樂裕隆都跟他說了,南清樽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
如今他這廢寢忘食的練功,看書,像是在逃避著那晚他所見到的一樣,為了方便知道南清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白玹音特地準許他上床睡覺。
南清樽嬉皮笑臉的蹭上了床,死死的抱住白玹音的細腰,他紅了耳朵,差點一腳將他踢下床。
但是每每睡到半夜,白玹音就聽到自己身邊傳來的小聲啜泣,他只能忍著將他踢下床的沖動,輕輕的拍著南清樽的背。
金黃色的銀杏樹下,南清樽興致勃勃的拍開酒壇上的泥封,一股酒香就迫不及待的飄了出來,他深深的吸了口香氣,瞬間陶醉道
“想不到,本少爺釀的酒聞起來這么香,看來書房里的酒方還挺不錯的嘛~”
“來來來,白玹音,爺先給你倒一杯,嘗嘗怎么樣”。
說著,南清樽就用竹斗給白玹音的酒杯打上一斗,放在他手邊。
然后又快速的給自己打上一斗,坐下來,看著白玹音拿起酒杯,笑了笑,跟他碰了下杯,一飲而盡。
青梅酒入口有些澀,但是更多的還是帶著點甘甜的味道,南清樽記得他以前最喜歡的就是甜味了。
每次都會隨身帶著包糖才出門,有時候他會讓人去長安城最大的糕點鋪,排上一兩個時辰買上一兩包子姜糖,有時候是松子糖。
后來娘知道他喜歡吃糖,就將糕點鋪里的大師傅給請了回來,專門日日給他做不同的糖讓他帶在身上吃。
但是糖不可一日吃多了,吃多了就苦了,南清樽想,他望著滿地的銀杏樹葉,不知不覺間竟淚流滿面。
他把玩著白瓷酒杯,帶著淚笑著說
“白玹音,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可混了,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蝦,什么事都干過,就是從來不喜歡呆在書房里練字看書,我爹氣急了,他是個讀書人,雖然是爺爺不讓他考取功名,只能繼承家業(yè),但是,他最喜歡的還是呆在家里,看看書,寫寫字,作作畫?!?p> “我就不像他,我生的也不像他,他看起來謙虛儒雅,一點都不像個商人。而我生的一副好相貌,生性又浪蕩?!?p> “我爹,只有我這么一個兒子,他希望我能像他一樣考取功名,日后繼承家業(yè)也行,但是我不愿意,我日日跟著長安城里的公子哥兒,到處浪,不愿回家?!?p> “為此我爹還揍了我好幾頓呢,但是我就是不改,傷一好,我就溜出府,繼續(xù)花著家里的錢,去花樓買酒喝”
“我娘是個溫柔大方的女子,她極為疼我,每次我爹揍我,不給我飯吃,我娘都會偷偷的吩咐她的小廚房給我做我喜歡吃的東西,悄悄的給我?guī)怼!?p> “小時候我娘還喜歡輕輕的排著我的背,哄我睡覺,她的手很溫暖,就像是初升的太陽一樣,溫柔和眴,她的笑容也很美,就像是盛開的花兒一樣?!?p> 斷斷續(xù)續(xù)的,南清樽帶著些酒意跟白玹音傾訴道,而那壇他自己釀的青梅酒已經(jīng)被他喝了一大半。
白玹音摩挲著白瓷酒杯,聽完他的傾訴,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酒真烈啊。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