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仙之道是一種強大正統(tǒng)的修行法門。
因為一切身家性命全都系在一把劍上,所以劍仙的鑄劍之法也是天下無雙的。
雷鳴春之所以面露嘲諷的原因,是因為趙鐵匠不知何處得來的這門鑄劍密法,雖然是劍仙煉劍的法門。
但卻是一種被禁止使用的邪道法門。
一柄真正的“法劍”需要劍道修士親手打造,然后以身心祭練,取得人與劍的共鳴。
舍棄了所有,數(shù)十年的洗練磨礪劍胎,最終人與劍融為一體,心之所至無物不斬。
此道雖然強大。
但有人下不了那個苦工,舍不得法術(shù)的便利,又貪圖劍仙的鋒芒。
于是便打起了歪主意,想著以外力來鑄煉法劍。
于是便有了一些生魂祭劍,妖鬼祭劍的邪道法門。
雖然很快便證明了這種通過外力最后得來的“法劍”,充其量就是一柄劍形法器,與劍修“飛劍”有著很大的差距。
但那些“秘法”卻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哪怕各大學(xué)派和地府都將其視之為邪法,有著禁令不許修行,但還是不能根除。
總有一些道士為了獲得力量,為了得到一柄強大的劍器鋌而走險。
這種邪道法門就這樣流傳了下來…
雷鳴春拿過‘照鬼神’,看著劍刃之上那妖異的血紋,眼泛靈光,眼底有符陣凝結(jié)。
良久之后,‘洞真之眼’斂去,他才開口嘆道:“這柄‘劍’雖然是以邪道之法所制。
但因為祭劍者同樣又是鑄劍人,幾十年的打磨讓其的心與這柄劍融為一體。
再以自身的靈性為這柄劍注入‘神’,人與劍徹底的相融,確實有了一點劍仙之妙。”
“最后再加上你以此劍斬除執(zhí)念,打磨出了一點純粹的鋒芒。
雖然比不了真正的‘法劍’,但也差之不遠,可以算是一種堪比法劍的特殊‘劍器’?!?p> “既然趙鐵匠將之托付給你,那你就拿著吧。”
雷鳴春將‘照鬼神’遞了過來,“好好使用…”
“嗯…”
張寶仁接過這柄血絲繚繞,妖異與正直一體的劍器,在斬滅了趙老頭死亡被扭曲而形成的鬼之后。
這把劍給人的感覺就從原本的鋒芒畢露,變得收斂了起來。
但卻讓人感覺到更加的危險。
同時自身和這把劍有了一種共鳴,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讓他覺得和這把劍好像融為了一體。
“老頭子,你成功了……以凡人之身行超凡之事。這把‘照鬼神’雖然稱不上是絕世,但是你卻是絕世的……”
…
除了那兩冊邪道鑄劍法之外,再沒有找到其它任何有用的東西。
雷明春將頭從那個造型別致的黑色火爐中拔出來,朝著一旁的張寶仁問道:“你作為當(dāng)事人,對于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p> 張寶仁沒作猶豫,說出了心中思緒已久的想法,“趙老頭一生唯愛劍,這件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我也常聽他說要練一柄絕世好劍,也和他探討過一些鑄劍之法,只是沒想到……因此他會使用那種邪道之法,以身祭劍,這點沒有什么好出乎意料的?!?p> “值得注意的地方在于,他是怎么得到這種在超凡界中也是少有的秘法,要說是恰巧得到,是很難讓人信服的?!?p> 雷鳴春看了看手中的兩冊黃色舊書,點頭道,“這種邪道之法雖然稱不上多么強大、珍貴,但也是絕對稱的上少有,就算是我,想要找到這種東西也不是那么容易?!?p> 張寶仁接著道,“雖然不知道是誰給了他這件東西,他最終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我覺得這里的事情一定和一個人逃脫不了關(guān)系,那就是我們的老朋友…‘王山君’。”
“誰…?”
雷鳴春和江鋒同時出聲驚呼道。
在這段時間里任何和‘王山君’有關(guān)系的消息,都值得重視。
張寶仁再次確認道,“就是我們這段時間一直苦苦尋找的那個‘王山君’…”
“仔細說一說…”
雷鳴春沉聲說道。
“我今晚應(yīng)邀前來參加趙老頭所舉辦的賞劍大會,但是卻在其本人出現(xiàn)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賞劍大會竟然是由一個‘鬼’所舉辦的。
沒有真正的見到‘趙老頭’之前,我竟然沒有察覺到任何陰沉鬼氣,如此奇異的狀態(tài),我只在‘王山君’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鬼靈身上發(fā)現(xiàn)過。
在我認真的觀察之后,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鬼氣十分淡泊,在本質(zhì)上和普通的惡鬼有所區(qū)別,確實和‘王山君’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鬼靈有八成相像?!?p> “‘王山君’?又是他…”雷鳴春皺著眉頭,疑惑的自語。
對于張寶仁的感知他還是十分相信的,這會兒已經(jīng)相信了他的判斷,但正是因為相信了反而讓他現(xiàn)在有點糊涂。
“‘王山君’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在這個地方,這種時候,殺一個普通的鐵匠…”
“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為了這把劍嗎?”
雷鳴春看了一眼張寶仁手中的血紋劍,暗中搖了搖頭,“他一個妖族,這把劍對他沒有多大的用處,而且……他是用刀的。”
“不是為了劍,那就有著更深的原因…那么他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
“同時他在八百里城中所作出的兇案,這幾位受害者之間又是否有什么聯(lián)系?”
“他自己又有什么同伙……”
這些問題暫時都沒有得到答案。
最終雷鳴春和江鋒一起帶著‘照鬼神’和‘邪法秘策’回去了地府,這次所發(fā)生的案件還需要報備。
關(guān)于王山君的最新情報,要盡快的補充到他的情報檔案之中。
而那兩件東西作為與案件密切相關(guān)的東西也要拿回去,仔細檢查一遍,看其中是否有什么線索或者說是異常。
…
…
…陽光透入門窗,撒在滿地的瓜果殘骸,滿地的酒液混合酒壺碎片之上,撒在狼藉上躺著的幾個橫七豎八男人身上。
“額…”
一個穿著皂服的年輕壯碩男人呻吟了一聲,然后緩緩的睜開眼,扭過頭看了看周圍這陌生又狼藉的現(xiàn)場之后。
有些乏力的挪起身來,靠在充當(dāng)桌腿的樓壁上,揉了揉有些抽痛的兩額,似乎是回想到了昨晚的荒唐。
“…這幾個家伙實在是太能喝了,要不是今天正好是衙門休假,恐怕就要耽誤了正事。”
“不過和這幾個家伙倒也挺投緣的,雖然年齡、身份、經(jīng)歷…什么的都風(fēng)馬牛不相及,但卻出乎意料的聊的來。
嗯…對了,我們昨天晚上都說了些什么,怎么喝成了這樣…”
趙托一邊搓著臉,想讓自己更加的清醒,一邊看著地上睡姿奇特,身份更加奇特的幾人,不由得暗笑了一聲。
和尚、道士、書生、鐵匠,再加上自己這個捕快,一幫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竟然喝成了這樣。
然后起身將地上的幾人都叫醒。
“…宿醉之后覺得頭暈、頭痛,都是正常的?!?p> 趙托對難受不已的幾人說著,然后打了一盆井水,讓大家都清洗一二。
眾人洗過臉之后…
看著在一幫神色萎靡的宿醉之中,神色清明的小道士,趙托不由的笑道,“張道長真是好修行…”
張寶仁擺了擺手,“只是一些養(yǎng)神養(yǎng)生的修行罷了,比不得你這種實打?qū)嵉恼婀Ψ颉?p> “唉…可不能這么說,要是對于一些酒鬼來說,你這種功夫可比什么都強…”
“哈哈…”
“……”
張寶仁沒有和雷鳴春兩人一同離開,他也是事件的當(dāng)事人,受邀參加‘賞劍大會’的一個重要人物。
他要是消失不見了,突兀的少了一個人,就有可能導(dǎo)致邏輯圓不上,可能就會導(dǎo)致幾人心里出現(xiàn)問題。
因此他還需要留下來,完成最后的聚會才行。
至于趙老頭。
要是沒有了他,也就沒有了幾人在此相遇喝酒的最根本原因;但是他作為異常的根源,又是必須要遺忘的。
所以在“忘川水”的作用下,眾人關(guān)于趙老頭的記憶就變成了扭曲的,只記得正常的時候,而關(guān)于他的種種奇怪表現(xiàn),肯定就會遺忘。
幾人對于昨晚發(fā)生的事情的記憶就是應(yīng)趙老頭之約,前來參加賞劍大會,期間的過程非常的美好。
幾人相談甚歡,十分的高興,最后喝的銘銘大醉。
最終關(guān)于趙老頭忽然消失不見的結(jié)果,那就是離開了…
他走的原因,可能是為了尋仙訪道,可能是為了看一看這個很大的世界,也可能是為了什么遺愿,或者是為了放松…
總之這個原因可能在每個人心中都不同,但都合乎自身的邏輯,能被心里所理解。
至于他最后離開的過程在眾人心中都是模糊的,但卻不會去懷疑。
幾人幫忙收拾了一地的碎酒壺與吃過的果渣,還有為了舉辦賞劍大會而作的擺設(shè)。
時間就已經(jīng)來到了響午,回謝了小學(xué)徒留下吃飯的話。
趙托對其交代道,“你師傅將這間鐵匠鋪交給你,那你就要好好打理這些家業(yè)。
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來找我或者在場的其他人…”
“恩?!?p> 拍了拍小學(xué)徒的肩膀,又對其他人說道,“…我在衙門里當(dāng)值,各位有什么事情,或者想喝酒了都可以來找我。
當(dāng)然,張道長除外……”
“哈哈…”
笑了笑之后,趙托就先走一步,而其他人也在互相拜別之后都離開了。
…
…
“王大哥,王大哥…等一等?!?p> 臉上帶著哀愁和醉意的王生回過頭來,見是剛剛分別的張寶仁在后面喊叫著。
停下等他靠近,有些疑惑的問道,“張道長還有什么事?”
張寶仁道,“剛才差點忘了,還有東西忘了交給王大哥?!?p> “東西?”
張寶仁指了指王生手中拿著的,被紅布包裹起來的古戰(zhàn)劍。
“昨晚已經(jīng)說了,要把這對劍的另一個給你,我可不能食言啊!”
王勝的臉色微微一變,然后握著劍鄭重的朝著張寶仁抱拳道,“多謝張道長割愛?!?p> “沒什么…”張寶仁擺了擺手笑道,“這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當(dāng)初從趙老頭那里討來就是為了鎮(zhèn)宅,現(xiàn)在不需要了…拿給你正好。”
看著王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樣子,張寶仁又繼續(xù)道:“東西就在我的道觀里放著呢,咱們是就去???還是我等下給你送去?”
“我去取,我去取…”
王升連忙說道:“怎么還能勞煩你再跑一趟?!?p> “都是朋友,哪有什么勞煩不勞煩…”張寶仁正說著,肚子卻忽然傳來咕咕…的叫聲。
這…有些尷尬的看了王生一眼,“不知怎么的就總?cè)菀装l(fā)餓,昨晚還吃的不少…”
“年輕人胃口大消化快是正常,不是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嗎?!?p> 王生笑著說道,說著看了看天,又一邊摸著肚子,“而且現(xiàn)在這時間…都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不要說是你,我也感覺有點餓了?!?p> “那咱們就先吃點東西,然后再去取劍?!?p> “也好…”
“前面拐角處就有一家店,我前兩天剛吃了,味道還不錯。關(guān)鍵離的也近,不用走遠…等會兒回道院去也方便…”
兩人說著就來到了張寶仁和一口前兩天吃過的那家店里。
…
…王生放下碗筷,喝了一口茶水壓下心中的反胃,因為醉宿和心理的原因,他實在是沒什么胃口,對于盤中的肉塊,只覺得膩的慌。
羨慕的看著一旁胡吃海塞,精神旺盛的張寶仁。
臉色微微的閃爍了一下,然后有些含糊的問道,“道長覺得世界上有沒有那種…那種比較奇特一點,不符合常理的事物?!?p> 張寶仁心中暗道一聲:終于來了。
嚼了兩下之后,咽下了嘴里流油的醬肉排骨,問道:“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物?”
王生遲疑了片刻,但是最終還是被張寶仁聲上祥和寧靜,讓人不由得安心的氣質(zhì)所打動。
于是看似隨意實則緊張的說道,“就是那種…神啊鬼啊之類的。”
聞言,張寶仁的瞳孔微微一凝,但是臉上卻更加的隨意了,“王大哥別忘了我是什么人,作為一個道士,當(dāng)然會相信這些存在了?!?p> “我說的是真的。”
王生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
張寶仁擦了擦嘴,然后對著王生露出來一些奇特的笑容,“我說的也是真的,不然我為什么要從趙老頭那里討一把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飽含殺氣的古戰(zhàn)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