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看著冷冰冰的,心思還挺細膩嘛?!?p> 青安哥倆好地拍了拍他肩膀,坐下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見到某人還站著,她一把拽下他,“吃啊,折騰了這么久。我都快餓死了!”
見她眼冒綠光、對著桌上的菜肴風卷殘云般,卿玉川慢慢放松了下來。
這才像他認識的那個她。
即便如今兩人關(guān)系近了許多,即便今日很是特殊,不過一看到她的模樣,先前復雜的心緒便輕松了許多。
他默默為她斟了杯水,青安接過囫圇吞下,入喉間口味有些奇怪,卻被她忽視了。
吃飽喝足后,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
看著一旁正襟危坐的卿玉川,待視線落到他大紅喜袍上,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
“······那個,我?”
她指了指隨意扔在桌上的紅蓋頭,不好意思地又重新蓋在頭上,隨即如赴死般說道,“你來吧?!?p> “······”
卿玉川見她又把自己遮起來,唇角微動,不知該說什么。
不過見她乖乖坐在那里的樣子,竟然讓他生出奇異的念頭。
紅色的燭淚落在燭臺上,就像女子的淚珠,一點點紅色漸漸凝固起來。屋外異常安靜,除了偶爾聽到幾聲蟬鳴,便只聞屋內(nèi)兩人的呼吸聲。
卿玉川猶豫片刻,慢慢掀起了大紅喜帕。
雖然方才已經(jīng)看過她的臉,這一刻還是顯得那般神圣。
燭光下,女子容顏精致,如花般盛開綻放眼前。少了平日里的機靈,多了幾分不勝嬌羞。
她長長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撲閃撲閃著、像在同情人訴說說著什么。臉頰似是含了血色,嬌艷欲滴。望進那雙翦水秋瞳時,卿玉川的眸光不自覺一黯。
不知是這紅色太撩動人心弦,抑或夜色繾綣太醉人,他的心有一瞬間的動搖。
第一次這樣與他對望,眼前的卿玉川沒了平時的冷然,多了一分親近。那張俊美的臉呈現(xiàn)在她眼前,就像是上古的畫卷,引人入勝。他深邃的眼眸似一片浩瀚星辰,快要將人吸入其中。
青安的眼前驟然有些恍惚,身體也開始輕飄飄起來。
他的臉開始在眼前放大,然后便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環(huán)抱起來,將她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
入目間一片紅色羅帳,就在她茫然的時候,一張俊顏闖入視線。
看著醉眼朦朧的她,卿玉川一陣自責。方才只顧著給她添水,竟沒分清是酒是茶就讓她喝下了。
如今某人顯然有些迷糊,倒是自己害了她。
輕輕為她取下頭上繁重的頭飾,卿玉川吹滅了外間的紅燭,只留下里間的,這下光線倒是昏暗了許多。
他在床邊站了片刻,接著青安感覺身邊有了動靜,卿玉川就這么和衣躺下了。
身邊就這樣多了個人,青安對這一認知還有些迷蒙?,F(xiàn)在的她只覺得身處一朵柔軟的云里,軟軟的依偎著。時而有風吹送,云朵便變幻了形狀,她也跟著搖搖晃晃。
鸞燭搖曳,星光似火。
夜?jié)u漸深了,青安酒后倒是格外地安靜,等了很久,他看向她時,才發(fā)現(xiàn)某人已經(jīng)緊閉著雙眼,顯然進入了夢鄉(xiāng)。
卿玉川就這樣靜靜看著她,以蜷縮的方式抱著那團喜被,看來早就忘了還有個他。
該說她是太信任自己還是太容易忘事了?
開始他還在為今晚尋找說辭,本想去書房睡的,可是見她醉了又不好輕易離開。
以往他也醉過,他知道那種滋味兒不好受。頭腦是迷糊的,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他不想看到她明兒個起來就受涼了。
卿玉川在心底告訴自己,只是想為了照顧好她才在旁邊躺下。
這是從小到大,除了娘親以外,第一次讓另一個女人與自己同榻。
窗外的月光瀉入房中,在地面灑下清輝,聽著潺潺流水聲和蟬鳴,卿玉川倒是愈發(fā)睡不著了。
宛青安。
他默默注視著眼前的睡顏。
她生得極美,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子。
她的性格也是與世間女子截然不同的。
猝不及防的初見、皇上的賜婚,就這樣一步步把他們聯(lián)系在一起。
今日他們結(jié)為夫妻,是天意也是人為?;蛟S她是他命中注定之人,或許也是他的另一個劫。
不過又有誰知道呢?
卿玉川移開了目光,看向窗外那方無垠的天際。
昔日他那般信任那個女人,到頭來卻是她傷自己最深。人心不古,所以這世間的女人,又有何不同呢?
繁星墜落在云端,清風和著明月又是一輪相伴。卿玉川的眼底卻是一片黑暗不見底······
翌日,青安終于從酒醉中醒來。
舒展地伸個懶腰,只覺自己身體軟綿綿的,并不知道昨晚誤飲了酒。
抬頭間看著陌生的房間,她方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在將軍府。
她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掀開被子看了看。隨即舒了口氣,還好,還好!
不過記得昨晚吃完飯后自己就睡著了,這是他幫自己蓋的嗎?
想了想,全然沒有頭緒,青安開始打量著這間房。
空間還算大,除了必要的硬件配置、竟連一兩盆花草也沒有。因為大婚的原因,屋子里布置了紅綢,倒顯得有些生活氣。不過和自己溫馨的‘狗窩’相比,還是差了太多。
男子的房間都是這樣嗎?
為何哥哥的不是這樣呢?
想起他房中那些文玩古董、還有自己收藏的佩劍、書籍,青安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宛陸太奢華還是他太拮據(jù)······”
“夫人,你醒了?”
正說著,一個打扮樸素的婢女進了屋,在屏風外喚道。
“你是?”
“回夫人,我是剛?cè)敫膽z兒,將軍讓我來服侍您的?!?p> “噢,”青安望了望外面,問道,“就你一個人嗎?”
“是的,夫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別一口一個夫人叫了,怪不習慣的?!?p> 青安把玩著衣服上的穗禾,對這個稱呼還有些不自然。
憐兒一聽笑了,看來是個心直口快的夫人!
“是,那憐兒現(xiàn)在服侍您更衣洗漱?”
“不用,你幫我打盆水來就行?!?p> “可是,好吧?!?p> 憐兒疑惑地出了門,青安倒是明白各中原因。
本來在宛府的時候就不太喜歡嬤嬤下人們打點一切,好不容易出來了,可不能又這樣。
現(xiàn)在的她,沒了爹娘在身邊,便是少了一層束縛。從今天起,她宛青安又是一條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