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裳是留住了,這雞咋整?庚辰抓著頭發(fā),站在門口,心煩意亂。
“咯咯咯…”
就在這時,一只雞在斜對面的院子里,淡定悠閑地散步,一走,一低頭,啄食,拉糞,那節(jié)奏非比尋常,似乎是有意在召喚他。
“嘿嘿,老天有眼,知道我有難?!备侥罅四蟊亲?,笑嘻嘻地踏出步子,一邊走,一邊四下里張望。
這里街燈稀落,視線所到處空無一人,原本隨意踩踏的道路,如今走起來尤為小心翼翼。
庚辰一步一轉頭,一轉就是三百六十圈,典型的做賊心虛,心虛但不怕,就怕不成功。
偷偷摸摸來到柵欄之外,庚辰學著雞叫了幾聲,以為這樣,雞就會來到跟前,任由他一把拿下。
哪知雞好奇地停下,一只腳抬離地面,久久不能擱下,側著腦袋,骨碌著眼,不知所云地盯著他。
“來吧,咯咯,”庚辰見雞頓足,以為事成了一半,可下一秒,那雞咯咯兩聲,一坨屎巴拉下地,隨后繼續(xù)淡定往前。
“嘿,我不信搞不定你了!”軟的不行,庚辰?jīng)Q定來硬的,踮起腳望向柵欄內,剛剛高出柵欄的個子,顯得十分吃力,好在院子里沒人,他這下放下心來。
直接繞過柵欄,從容地打開院門,確定沒人,快速地跑了進去,找準雞的方向,毫不猶豫地沖向前。
正在悠閑漫步的雞,立馬跳起兩只細腿,撲騰著翅膀,大叫著逃命。
庚辰撲了個空,卻不依不舍,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偷雞賊。
一追一逃,滿院子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就你這樣抓雞,雞沒抓到,人先累垮了!”
突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弓腰沖刺的庚辰,猛然剎住車,這才幡然醒悟,自己還在做偷盜的勾當呢!
庚辰尷尬地抬起頭,嘿嘿笑了聲,站定腳,擺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要抓雞,得輕手輕腳,哪有一上去就直撲的?”
庚辰一聽這話,立馬大跌眼鏡,這人誰呀這是?不喊抓賊,也不抓住他暴扁一頓,還教他如何抓雞!
他好奇地瞪大眼,走近瞧了瞧,“咦,這人怎么看著眼熟呢?”
“按照我的方法試試!”
“你叫我試,我就試?哼!當我誰呀?”
呀字未吐完,庚辰的聲音變得厚重凄厲起來,一個呀字的尾音,被他拖得老長。
原來不知哪里飛來的一顆小石子,打在了他那干瘦的臉頰上。
“讓你抓,你就抓!”這聲音變得兇惡了起來,庚辰這下不敢嘟囔了,他終于知道那石子是從哪飛來的了。
于是乎,他邁著貓步,悄悄靠近剛剛那只雞,可那只雞也不傻,見他靠近,立馬躲了開。
他再上前,那雞再躲開,一來二去,庚辰?jīng)]了耐心,直直地撲了上去,撲了個空,趴倒在了地上。
“再來,你得先讓它卸下防備,你還有一次機會,否則,”那人說到此,瞇縫著眼,冷笑。
否則如何?庚辰很想問個清楚,他可絕對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見那人表情陰森,他只能咽了咽口水,把問號吞進了心里。
“有且只有一次機會?”庚辰心里念叨著,復又默默跟在雞后,這次沒了抓雞的心情,只有對依靠在門邊那人的防備。
“我在哪見過他呢?絕對不是在這里,話說他就住我家斜對面,我怎么就沒見過他呢?唉,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苦命的我哦!”
庚辰軟綿綿地跟在雞后,滿院子來來去去,時不時偷偷瞄一眼門邊那人,希望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結束這一切的暗號。
“一百零五圈,一百零六圈…”然而一圈又一圈,庚辰始終看不出結束這無聊游戲的蛛絲馬跡。
心情低落的庚辰壓根沒注意到腳邊的那只雞,它已經(jīng)把他視作了無害之物,淡然地同他并列前行。
“唉!”庚辰一聲長嘆,郁悶地跺了一腳,好歹不歹,踩在了雞的爪子上,那雞受驚,吃痛,長嘯一聲,翅膀一個勁地撲棱棱。
庚辰也因此嚇了一跳,不過看到腳下那物,立馬眉飛色舞,哈哈大笑起來:“我抓住了,抓住了!哈哈…”
庚辰抱起那雞,傻愣愣地笑著,還將雞舉得老高,向門邊的人展示自己的勝利品。
“你為什么要偷雞?”
那人冷不丁回到了主題,又讓庚辰大吃一驚,這是先誘惑他下手,再來問罪嗎?他這是不是被騙了?
“哼,可不是偷啊,是抓,還是你教我抓的!”
庚辰揚起下巴,雖然他是偷雞,但是他不能承認,否則,他的罪過可大了。
“那好,你為什么抓雞?”
“切,當然是剁了吃?。 备缴斐錾囝^,砸吧嘴,口水都在口腔里打轉了。
“為什么要吃?”
庚辰差點沒栽倒在地,為什么要吃,不就為了填飽肚子嗎?還能為了什么?
“為了肚皮唄,還能為啥?不吃等死么?”庚辰無語,焉嗒嗒地回了句。
“吃是為了活著,可你為什么而活呢?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嗎?”那人悵然一問,這下難到庚辰了。
“不為了活著,還能為了什么?”庚辰不解地問。
“看來你白天的課是白上了,名族大義,國家危亡,這些不都是你們該學著去關心的嗎?”
“哈哈!”庚辰破天荒地仰天大笑,這些話他聽得太多,那些個上課的老頭,天天都要嘰嘰呱呱一遍,聽多了就煩膩。
笑得正開懷時,冷不丁又吃了一記石頭。
“喂,你干嘛老打我?”
“這是對你年少輕狂的小小懲戒!這只雞,我送你了,不過以后每天的這個時候,準時到我院子里來!”
“來干嘛?”庚辰脫口而出,你誰呀,憑什么你叫我來我就得來。
“嗯?”那人臉一橫,眼睛一瞪,庚辰立馬示弱。
好吧,看在你惡狠狠的眼神下,我就委屈一下,天天過來一趟唄!于是庚辰連連點頭。
等他抱著雞出了院子,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什么天天去一趟,去個鬼呀,哈哈,只要走出這院子,他就自由了。
“不過那人到底是誰呀?我想想,想想!”庚辰一邊走,一邊皺著臉,將近來的記憶一一倒出。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是那個農(nóng)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