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必旌旗高掛,要活著回來
皇宮是什么樣的地方?報販子曰:皇宮是養(yǎng)活了他們的地方。
這地方就沒有一日太平,就比如說今天,六月初九,趙竑正坐在書房里沉默不語,蔣珹正跪在一旁等他出征請書的批復(fù)。
你一個文臣家的兒子出什么征?這是趙竑看到蔣珹的請書時,腦海里想起的第一句話。這句話不像是從皇上口中說出來的,所以他打算在腦子里先措措辭,措著措著,他就想起了蔣珹是有個武狀元的名位的人,也不是不可以出征,他都準(zhǔn)備批復(fù)了,突然又想起來,蔣家就只有這么一個嫡出的兒子,正當(dāng)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蔣珹的一句話讓他很快的批復(fù)了出征請書。
蔣珹說,“有人跟臣說,文臣不懂武家的苦,臣想知道何為武家之苦?!?p> 這件事還要追溯到昨天晚上,六月初八,蔣珹又爬了褚宓的窗戶。
褚宓去里屋準(zhǔn)備睡覺的時候,看到蔣珹正站在屋子里,知道褚宓不會給他開窗,所以他自己索性先進(jìn)來了。
“你……”褚宓指著他,吃驚加生氣,一時想不起下一個字該說什么。
“噓?!笔Y珹朝她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噓你大爺啊,褚宓打算開口喊人,“來人……,你你,你干什么!”
“接著喊啊。”蔣珹突然把他的腰帶解開了,然后就開始脫外衣。
彼時,褚宓就只穿了件里衣,蔣珹要是也把衣服脫了,說不定就真說不清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褚宓壓低聲音罵了一句,“蔣珹你個混蛋?!?p> “這回又打算演哪出???”她自以為鎮(zhèn)定地應(yīng)付著蔣珹。
彼時,褚宓就只穿了件里衣,已經(jīng)入夏了,衣服變得很單薄,褚宓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臉紅了,又映著燭光,反正,很好看,于是蔣珹就往前走了一步。
“蔣珹,別過來?!?p> 無視了褚宓的警告,蔣珹不僅過來了,還攬上了她的腰,然后抱著她從窗戶飛了出去,飛到了屋頂上。
屋頂上,褚宓閉著眼,死命的抓著蔣珹的袖子,“蔣珹,放我下去。”
一開始蔣珹沒在意,女兒家嘛,害怕是難免的,“放心,我不會讓你摔著,褚宓,睜眼看看,今晚的月亮很漂亮。”
睜眼她不敢,可是閉著眼她又一遍遍想起過去的經(jīng)歷,褚宓開始渾身冒冷汗,“蔣珹,放本宮下去。”
“你睜眼看一眼,看一眼月亮我們就下去,你怎么了,褚宓?”緊抓著他衣袖的人雙手發(fā)抖,臉色慘白,臉上還蒙上了一層細(xì)汗,“你抱緊我,我?guī)阆氯??!?p> 褚宓就只是站在那,一動不動,蔣珹只好把她抱到了院子里。
褚宓蹲在院子里,努力平復(fù)著心情,“你沒事吧。”蔣珹想要上前扶起她,被她一手打開了。
“抱歉,今夜失禮了,我不知道你會那么害怕,……,今日是我的生辰,也是,我母親的忌辰,日子過得苦,就總想,看看你。”
“蔣小伯爺在跟本宮比慘嗎?”褚宓突然生氣地站起來,怒目瞪著他,“本宮,生而喪母,幼年喪父,之后顛沛流離,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若不是我哥哥上戰(zhàn)場,一場仗一場仗的拿命拼,如今誰還記得褚家,本宮,說不定已成了邊關(guān)妓館里最有名的妓子,蔣珹,你們文臣家里能有什么苦,不過是宅斗算計,自作自受罷了?!?p> 這話說的實在是有失公允,無論文臣武家,誰家還沒有說不出的苦啊,可是現(xiàn)在是戰(zhàn)時,武家女兒的話聽起來好像真的比文臣兒子的多有幾分道理。
“我不是那個意思?!?p> “那是哪個意思?你不好受,這世道,有幾個人是好受的,大家不是都忍著嗎,你不好受便來折磨我嗎?”
“褚宓,我不是那個意思。”
“生在皇城文臣家里,吃著百姓的稅,百姓家的兒子替你去上戰(zhàn)場送死,蔣珹,你不是過得苦,你是吃不得苦?!?p> 罵完了人,褚宓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又被蔣珹一把拉住了,“褚宓,你對我,有沒有一絲好感?”
“沒有,我討厭你?!彪m然入夏了,晚上的天氣好像還是有些涼,褚宓都被凍得眼眶發(fā)紅了。
“這樣也好,我與你,至少不是路人?!彪m然入夏了,晚上的天氣好像還是有些涼,蔣珹都被凍得眼眶發(fā)紅了。
再看回今天,趙竑大筆一揮,在蔣珹的請書上批了個準(zhǔn)字。
褚宓宮里,褚宓正坐在主屋里,一邊喝著姜茶,一邊在心里罵著蔣珹:蔣珹這個混蛋,昨晚那一出差點讓她得風(fēng)寒。然后一口茶噴了出來,果然不能在背后說人啊。
“又過來干什么?”
蔣珹那小子又爬墻過來了,這是昨天還沒挨夠罵?褚宓下意識地打算清清嗓子,就聽到他說,“我向皇上遞了征戰(zhàn)請書,今日啟程去西邊,過來跟你道個別?!?p> 抬頭看著他,褚宓一臉驚訝,“蔣珹你瘋了吧,你一個文臣家的兒子去當(dāng)什么兵?”
“武家的苦,總要親眼去看看才能知道,不是嗎?”
不是嗎?武家的苦是去看看就回得來的嗎?“蔣珹,你不是真的瘋了吧?”
蔣珹看著她,溫柔的笑了笑,“大概是吧?!?p> 出征是件很兇險的事,蔣珹又是個沒什么經(jīng)驗的富家少爺,大概他自己也知道,所以現(xiàn)在貪戀的盯著褚宓看,又怕再多看一眼他就要后悔了,又狠狠心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了。
“蔣珹,要活著回來。”
蔣珹要去的地方,褚宓想著跟她曾今待過的地方大概也沒什么區(qū)別,邊關(guān)戰(zhàn)場上多的是冷冰冰的人,凍得讓人手發(fā)抖。
褚宓一句話又讓蔣珹轉(zhuǎn)身回來了,“怎么,舍不得我?”
“本宮記得,你是蔣家唯一嫡出的兒子吧,你要是死在戰(zhàn)場上,皇后娘娘也就沒了后臺,本宮就去奪了皇后的位子?!?p> “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你個狠毒的女人?!?p> “切!”
“切!”
六月初九,成文伯蔣珹以武狀元之名位上請書請求出征,皇帝批,準(zhǔn)。成文伯即日啟程。
蔣珹去中宮磕了個頭,又回蔣府給蔣侯爺磕了個頭,不顧家父和家姐反對,輕裝上了戰(zhàn)場。
蔣珹身穿黑甲,騎著一匹棕色馬從西門出了皇城,身后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喊聲,
“爺!”
“你跟來做什么?”
“爺您喝花酒的時候都帶著咱,上戰(zhàn)場了那也不能落下咱?!贝蛐「Y珹,別的不說,蔣珹不要臉的作風(fēng),引泉絕對學(xué)了十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