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新芽,要有強根才能生發(fā)
趙竑的死訊和太子要準備登基的消息是一起傳出去的,這個時候,敏感脆弱又危險,每個人都小心著,褚宓每日都去中宮跑一趟,可還是沒防住出了事。
“主子,池塘里是不是有個什么東西,啊,是太……”如意還沒說完話,褚宓已經(jīng)跳進了水里。
把太子抱到岸上的時候,剛好遇見了今日來中宮的蔣珹,怎么說蔣珹也會比她快些,“快送去中宮,快!”
“你也要趕快……”蔣珹往中宮趕,一回頭,褚宓已經(jīng)沒影了。
褚宓回了自己宮里,如意緊跟著,“主子,得趕緊暖著身子,現(xiàn)在都入冬……”
“我的馬鞭呢?”褚宓在宮里四處翻找著。
“在庫房。”
她又趕去了庫房,四處翻找著,怎么那么多礙事的東西,她隨手一揮,瓷器就碎了一地,找到了馬鞭,褚宓就趕去了吳國公主的宮里,看著在樹下玩的大皇子,朝他揮了一鞭子,被一個男人用手攔住了。
在屋里的吳玥聽見聲音出來,就看著這樣一幅場景。
“吳玥,你聽好了,只要再有一次,你的兒子好好的太子卻出了事,我就要他的命?!?p> 褚宓用力收回了自己的馬鞭,“看在孩子的份上饒了你們一命,你現(xiàn)在想要的太多了,”她看了看被宮人抱到一旁的大皇子,“如意去中宮請旨,大皇子不思進取,禁閉三月,吳國公主管教不當,禁閉三月,宮內(nèi)全體上下宮人,罰俸一年,賞五十杖,”她看著攔下她的男人,“你,殿前失禮,百仗?!?p> 褚宓趕去中宮的時候,太子已經(jīng)睡下了,太醫(yī)來看過,趙瑄頂多算是受了些驚嚇,沒什么大礙。蔣媗哄睡著太子,一出屋門就遇到了身上還濕著的褚宓,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里屋里,褚宓被拉著手,問她,“看管太子的下人呢?”
“我罰了他們二十杖,正在領罰?!笔Y媗把她拉到床上坐下,拿了床被子把她圍了起來,朝屋外喊,“嬤嬤,派人去燒熱水?!?p> “二十杖?那些不中用的下人差點要了你兒子的命,從今天開始直到太子登基為止,我要住在這,現(xiàn)在吳國的人手伸的也太長了,光是這幾年,明擺著是吳國國籍入朝為官的朝廷里就有三成人,吳國那個老狐貍還不知道手伸的多深,在朝廷里埋了多少釘子呢,偏偏這時候褚家明里沒有任何用處,蔣家呢,應付的過來嗎?”
蔣媗摘完褚宓頭上的發(fā)簪,在她身旁坐下,“我都不知道你是會算計這些的人?!?p> 能怎么辦呢,本該算計這些的人,把命都丟了。
知道褚宓現(xiàn)在在想誰,蔣媗看著她,替她理了理臉上的頭發(fā),“蔣家應付起來會有些吃力,可是趙國不只有一個蔣家,趙國對吳國,還是綽綽有余的。”
蔣媗的話讓她腦海里飄過一個思緒,刷的飄進又飄走了,她沒能抓住,她看著蔣媗,茫然地眨了眨眼,蔣媗笑了笑,“先去洗個熱水澡,我去讓人把側(cè)屋收拾下,要不要喝碗紅豆羹?”
“你對趙竑,是什么感情?”
“試著去愛過,放棄了,那個人很自私,喜歡的,連命都能給,不喜歡的,作戲都不肯?!?p> 刷,刷,趙竑還活著嗎?
白府,趙竑坐在書房里看著情報,蔣珹闖進來,伸手把他拿著的紙按回了桌子上,“他們對阿瑄下手了,別想那么細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吧,動手吧?!?p> 趙竑看看窗外,厚實的灰色的云低低的快要壓到屋檐了,這個季節(jié)這種天氣可不常有,“那就今晚吧。”
天空中一聲悶雷打響,雨沒打招呼就傾倒在地上,今晚是個雨夜,能讓很多事情悄無聲息的雨夜,趙竑和蔣珹借著上天給的機會,親自領著一小隊人,在京城里做著壞事,這個雨夜,你能知道王嬤嬤為什么會怕蔣珹,你能明白為什么趙竑總是跟褚宓說‘不要怕他’。
漆黑的夜,天上一道閃照亮了京城的一座宅子,而此時宅子里的老爺眼前閃過的卻是長劍的光,脖間噴出的血濺到桌上的白紙上,他還未看清拿劍的人是誰就咽氣了,倒下的身體碰倒了桌上的瓷瓶,瓷瓶砰的一聲落到地上。
砰的一聲,蔣媗里屋的門被打開,她起身看向門外,褚宓正抱著一床被子可憐巴巴地站在那,“外面在打雷?!?p> “過來吧?!笔Y媗朝著床的內(nèi)側(cè)挪了挪。
屋外的雨下的很大,雨滴打到中宮的各處,劈里啪啦的作響,屋內(nèi),褚宓抱著蔣媗安心的睡著了,蔣媗看看燭光下褚宓的臉,褚宓大概不記得了,她們兩人第一次相見還是在她十五歲那年,褚宓來蔣家參加她祖父的壽宴,不知怎么招惹了蔣珹,蔣珹追著要把她扔到池塘里,她逃到了她的閨房里,她替她擋住了追進來的蔣珹。
那時,那個孩子笑得很活潑,不像現(xiàn)在,笑得很努力。也是在那時,她第一次見到了逃出宮來找蔣珹的趙竑,那人覺得她訓斥弟弟的樣子有威嚴,說她是適合當皇后的人選,然后她之后就成了趙竑替趙國娶的第一個女人。
她們這種人啊,來到這世上,一睜眼便有好多人等著伺候,享受著家族的榮耀,也要用一生來償還,看似是什么都擁有,其實是要狠心去做選擇,她很多年前就下狠心放棄了很多東西,然后就得到了回報,在戰(zhàn)亂的世道過上了好日子,余生都會是這片土地上最尊貴的女人,
蔣媗正走神感嘆著人生,懷里的褚宓卻睡著了不老實,蹭啊蹭的最后把頭埋到了她的胸上,蔣媗回神一驚,把褚宓連帶著被子一起掀到了床下。
褚宓被摔醒,一臉無辜的看著床上的人,床上那人一臉的委屈,“你,你輕薄我。”
“我,我?”褚宓指著自己問,胡說什么,她哪有這個能力?“痛痛痛,”剛才還迷糊著,她都沒覺得地很硬。
“摔疼了?”蔣媗下床去扶她。
“你說呢,”睡著突然被摔到地上,旁的不說,她神經(jīng)疼。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輕薄我,我才,”
“我!”不是都說了嗎,她沒有這個能力!
寅時左右,雨勢變小,趙竑和蔣珹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會合了,雨天混合凌晨塑造的氣氛荼毒了兩人的腦子,兩人并排向前走著,雖說外顯了三分,但此時兩人的腦子里被自以為十分的帥氣堵住了。
帥氣的走了幾步,趙竑突然剎住了車,“你先回白府吧,我想去宮里一趟。”褚宓在打雷的雨夜里不容易睡得安穩(wěn),他想去看一眼。
趙竑去到褚宓宮里時候,看到空著的床,愣了一瞬,他好好思考了一下,然后嘴角一抽,不會吧?帶著對自己思考結果的懷疑,他走去了中宮。
蔣媗從里屋關門出來,看見趙竑,朝他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又指了指書房的方向。
“她睡得還安穩(wěn)吧?”
“很安穩(wěn)?!本褪鞘帜_有些不老實,蔣媗一邊在桌子上翻找著什么,一邊回話。
“那就好,那我就先走了?!?p> “等等?!笔Y媗伸手遞給他一份信,“帶她離宮后再給她,我有些心里話想跟她說?!?p> 趙竑把信收到袖子里,蔣媗又開始囑咐他,“本宮以后會每年去江南游玩一趟,要是發(fā)現(xiàn)你對她不好或是變了心,我就尋個由頭砍了你的頭?!?p> “你以前不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p> “跟你相處了這么多年,近墨者黑?!?p> 清晨,下了一夜的雨停了,趙國的官員從各自家里出發(fā)去上朝,來到大殿卻覺出了有些不對勁,今日大殿好像比往日寬敞了許多,大殿的桌子上放著一打奏折,有不少的折子上面寫了某某官員病逝的消息。
今天,趙國的官員知道了原來打雷的雨夜容易窒息,容易心悸,再過幾天,他們還會知道,打雷的雨夜容易失蹤,容易落水溺死。
京城官員死亡事件在趙國皇城成了一件大新聞,到處都有人談論,出現(xiàn)了不少亂七八糟怪力亂神的版本,某天在某座茶樓里,一個頭戴破面圓帽的中年小混混突然在討論中插了一嘴,“你們發(fā)沒發(fā)現(xiàn),這些死去的官員都有一個共同點?”
眾人聽了他的話好好思考了一番,是啊,他們好像都來自同一個……,眾人都散開了,
“哪有什么共同點,都是死人?”
“就是,這***平時就不靠譜,凈說胡話?!?p> “這官員跟咱們也沒什么不同,都吃五谷雜糧也會生病啊?!?p> “咱們雨天一定要小心,不要往河邊走?!?p> 這天之后再也沒有討論官員死亡事件的人,誰還不會生病啊,雨天誰都有可能腳滑啊,有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