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槍口依然頂著杜威的太陽穴，但是他絲毫不為所動，直起身子，整理西裝和領(lǐng)帶，坐回到椅子上，眼眸凝視著夏亞，唇角上揚，露出一抹冷笑。
“很不錯的夢境，就連咖啡的味道，都還原的很真實?！倍磐p輕點頭，贊許道，“就連我剛開始也被蒙騙了。不過...”
“你是怎么認出，這是夢境不是現(xiàn)實？”夏亞的聲音苦澀，搖了搖頭，將手槍放在桌上。
夢境里，手槍沒有任何威脅。
“很簡單?！倍磐眯蕾p藝術(shù)品的目光打量著這個房間，道，“因為，這里是夢神大廈?？赡苣悴恢?，你的監(jiān)控等級是黃色。在你踏入夢神大廈的那一刻，你的所有行為都在監(jiān)控之中。一旦你有不軌行為，機器人保安立刻會沖進來，將你制服！”
“你潛入我的辦公司，躲藏在我的衣柜里，并且用槍挾持我。足足十秒鐘，卻沒有警報聲響起，也沒有機器人保安...這不符合現(xiàn)實。所以，這是夢境?！?p> “夢境都是有缺陷的！不過，你似乎考慮到這個缺陷。用槍頂著我的腦袋，希望用死亡讓我感到恐懼，進而放棄思考。高明，確實很高明！你不愧是我教過最聰明的學(xué)生。絕大多數(shù)噩夢，都有巨大漏洞?？墒菈糁飨萑肟謶?，根本無暇思考！”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從來都不怕死。”
“讓我想想，我到底是什么時候，被你拖入夢境的...”
杜威閉上眼睛，思考了起來。
杜威從宿舍到辦公室的路上，一切正常。
而且杜威所在的樓層，夏亞沒有權(quán)限進入。
夢是現(xiàn)實中的投影。
現(xiàn)實中從未見過的東西，夢境中無法筑造。
也就是說，杜威被夏亞拖入夢境，是進入辦公室之后的事。
“入夢的時候，總會有異樣的感覺?？赡苤挥幸凰查g，但是我一定能找出來...”
杜威的記憶慢慢變得清晰。
杜威終于回憶起來，在他推開門的一瞬間，一團刺鼻的氣體就涌了出來。
那是乙醚的味道！
夏亞在辦公室里灌滿了乙醚氣體，一旦杜威開門，他一定就會昏倒。
“有自知之明，沒有用催眠來對付我！”杜威微笑，“在房間里灌滿麻醉劑，粗暴卻有效...”
“夏亞，我已經(jīng)識破了你的夢境！接下來，你該怎么辦呢？”杜威坐在椅子上，滿臉笑容，凝視著夏亞。
“我早就料到你很難對付，有可能識破夢境?！毕膩啌]了揮手，一副畫面出現(xiàn)在杜威面前。
現(xiàn)實世界里，杜威昏倒在椅子上，夏亞帶著防毒面具，手槍頂在他的額頭。
“筑夢師，在夢里有著神一般的力量。可是在現(xiàn)實世界，卻很虛弱，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qū)別。一顆子彈就能要了命?！毕膩喌f道，“我真正的布局，就是讓你知道，你的意識被困在夢境里。你的命就握在我的手上！”
夢境世界，夏亞輕輕打了個響指。
轟隆一聲。
一個巨大的鐵籠從天而降，將杜威關(guān)在里面。
椅子上出現(xiàn)許多金屬鐐銬，將杜威的手腳牢牢鎖住。
夏亞已經(jīng)徹底攤牌，穩(wěn)穩(wěn)占據(jù)上風(fēng)！
咔嚓...咔嚓...
杜威拼命掙扎，但是金屬鐐銬極其堅固，紋絲不動。
“概念...筑造...”
杜威集中精神，想要改變夢境，讓意識脫困，回到現(xiàn)實世界。
“老師，你不用掙扎了！還是老實說出真相。這里是我的夢境，我的夢之國度！我把你的意識拖入我的夢境，困了起來?！毕膩喿旖俏⑻?，說道。
“你有了自己的夢之國度嗎？看來你已經(jīng)進化，成為序列2筑夢師。不過...”
杜威目光一凝，身上的金屬鐐銬猶如蠟燭一般融化。
他站起身，輕輕揮手，牢籠便轟然破碎，化為無數(shù)光點四散。
杜威的身后，浮現(xiàn)出濃郁的黑暗。
黑暗之中，一個龐大的世界時隱時現(xiàn)。
那是杜威的夢之國度！
“不可能...這里明明是我的夢境。你為什么能操縱我的夢境?！毕膩喣樕钒?，不可置信的望向杜威。
“這里剛剛確實是你的夢境，現(xiàn)在不是了。我將我的夢境與你的夢境編織在一起！如果我是序列2筑夢師，我已經(jīng)敗了！敗得很徹底！可是，我是序列3織夢者！織夢者的能力，就是將不同的夢境編制在一起！”
杜威輕輕揮了揮手，黑暗的夢國降臨，夏亞的夢境轟然破碎。
現(xiàn)實世界，杜威睜開眼睛，臉上露出笑容，對夏亞道：“現(xiàn)在請把槍口移開，我們之間可能有什么誤會，需要雙方都冷靜下來，認真談一談！”
“我失敗了。”
夏亞神情沮喪，怒蜂手槍的槍口垂了下來。
他進行了五百次夢境推演，考慮到了幾乎所有的可能性。
可是夏亞沒有想到，杜威并非是序列2筑夢師，而是序列3織夢者！
夏亞甚至不知道，筑夢師的上級序列，是擁有編織夢境能力的織夢者。
對于織夢者，夏亞幾乎一無所知。
高序列異能者對同序列的低序列異能者，擁有徹底碾壓的實力！
關(guān)鍵信息的缺失，讓夏亞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
經(jīng)歷這次慘痛的失敗，讓夏亞意識到，勝利的關(guān)鍵，并不在于夢境模擬多少次，而在于情報搜集。情報搜集的越詳盡，那么模擬出勝利的可能性就越高。
“夏亞，你無需妄自菲薄。你能將我逼入絕境，不得不動用織夢者的能力，已經(jīng)讓我足夠驚訝了?！倍磐砬檎J真：“我可以向你保證，你說的噩夢瘟疫、夢想藥劑，我全部不知情。你能告訴我，為什么會懷疑我嗎？”
“你真的不知情？”夏亞一臉不可思議，眼神中滿是狐疑。
“我沒有按響警報，讓機器人保安將你帶走，難道還不能說明誠意嗎？我跟你一樣，想要知道真相！關(guān)于噩夢瘟疫的真相?！倍磐恼Z氣誠懇。
杜威已經(jīng)反客為主，重新掌控了局勢。
夏亞的性命，就握在杜威的手中，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可是杜威沒有按響警報，反而等夏亞冷靜下來，想要跟他談一談。
“我...我無法確定。不過，我似乎沒有其他選擇?！毕膩喩钗豢跉?，坐在椅子上，將圣瑪利亞學(xué)院發(fā)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夏亞將洛克、艾米麗、蘇珊娜三人的名字隱去。
因為，夏亞無法確定杜威是好人還是壞人，他不想連累任何人。
“夢想藥劑...夢魘...噩夢中出現(xiàn)我的臉。難道說...”
杜威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神情越來越凝重。
“夏亞，我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杜威走上前，將夏亞脖子上的銀色頸環(huán)摘了下來，沉聲道：“你跟我去見一個人！”
“見誰？”夏亞問道。
“我最好的朋友，曾經(jīng)的首席筑夢師弗奇?！倍磐哪抗饴湓谵k公桌一張合影上。
兩個年輕人面帶笑容，擁抱在一起。
一個人是年輕時的杜威。
另一個人是英俊的金發(fā)年輕人。
照片背面寫著“愿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署名“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