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府
一家人用過晚膳,公孫瑾跟奶奶公孫彧在庭中賞月。
陪母親公孫氏和兩個姨父逛了一整天的街,晚上回到家,剛吃完飯,他們又陪著下人們辦置彩燈去了,花不完的精力,公孫瑾尋了個借口,脫身跑到奶奶這找清凈。
一老一小單獨坐著,自然就會有話題想聊,比如操碎了心的終身大事。
“一直心不在焉,想男人了?”晚間喝了些酒,公孫彧老臉上有些泛紅,脫了鞋子一腳支在凳子上用手揉著腳心。
見自家孫兒愛搭不理的樣子,嗤了一聲,“叫你邀請人家過來,又唯唯諾諾,這樣怕前不顧后,公孫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孬玩意兒。”
“想當(dāng)年,奶奶我找你爺爺,那老小子也矜持的很,最后軟磨硬泡,一夜定乾坤,還不是乖乖入了我公孫家大門?時間不多了,那陸小子來年及冠,到時候你再后悔都要來不及。”
“爺爺仙去,自然都是你說了算……”公孫瑾嘟囔一聲。
懼內(nèi)這個屬性,都是遺傳下來的。
“奶奶可沒跟你開玩笑,這陸小子,盯著他的人多啊。”那日使出渾身解數(shù),李梓瀝那老婆子就是不為所動,那老婆子最后跟她說的是,不敢做主。
這不敢做主,四個字,再聯(lián)想女帝陛下幾次想讓大公主單獨接近白云觀,這她公孫彧還能聽不出來?
這是陛下想搭老泥鰍這條線,使自己的軍部跟兵部聯(lián)系更深,朝堂上下橫縱相連,以后,真就是陛下的一言堂了!
無論是朝上來說,還是自家孫兒的角度,公孫彧都想壞了這局來維持的相對平衡。
難弄啊我的乖孫兒哦!
“你若是真看上人家,趁現(xiàn)在還來得及,尋個機會生米成熟飯,剩下的事情,你奶奶我舍得一身剮,也把事給敲定了?!?p> 這事情,就看女帝什么時候下場宣布,等到圣言一開,昭告天下,那真是什么路都走不通咯。
“奶奶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世?”那日公孫彧看了玉佩又問了幾句后,公孫瑾就知道她肯定是聯(lián)想到了什么,只不過最后沒有明說而已。
“唔……,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啊,這事情,復(fù)雜,說了,反而不妥。”公孫彧換了只腳支在凳子上,又道:“這幾日你從外面調(diào)回這么多家將,都安排些什么事情?”
“孫兒也正想問,朝中六部,近期有沒有什么異動?”
公孫彧眉頭一挑,道:“跟奶奶討價還價!?”
“一來一回方顯公正!”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惫珜O彧又嗤了一聲道:“沒有什么異動,相安無事。”
“孫兒派了些人,去看守了幾個戶部,禮部幾個與北蠻有相往來的官員。”
揉摁腳心的公孫彧一愣,放下手腳坐好,道:“你這是,在做什么?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我們公孫家,你奶奶我豈不是要被彈劾?!?p> “牙婆那事,奶奶說關(guān)系重大,是為何?”
公孫彧氣的牙癢癢,左右找拐杖,只想揍死眼前這個不知所謂的孫女!
“孫兒在做的這事,與那事情有關(guān)聯(lián)。”
公孫彧一聽,怔了一下,問道:“你說什么?”
“孩兒目前所做的安排,與陛下所關(guān)注的那件牙婆事情,有關(guān)!”
“你在懷疑戶部和禮部里面有人與異國勾結(jié)?。俊?p> “果然是跟異國有關(guān),是的。”
不經(jīng)意被自己孫女套出了話,公孫彧老臉不豫,道:“臭丫頭,你先說吧,奶奶再后講?!?p> “那日奶奶不是問瑾兒怎么知道此事么,因為此事的源頭,就是陸葭柒!”
“不是說一女子?。俊惫珜O彧說完,突然想起那陸小子身著女裝的樣子,恍然道:“原來如此!”
“現(xiàn)在,有消息稱戶,禮兩部有人在打探,對方已經(jīng)探明他的身份了,不知道后事會如何發(fā)展,孫兒怕出什么差錯。不過這個消息來源,有些奇怪。”
“怎么說?”
“是南趾的三王女,柯仲姬傳的消息?!惫珜O瑾又把陸葭柒進城后,受傷被救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那個女人?”公孫彧掰著自己的手指思索道:“不足信。當(dāng)年如何逃離常安,借了誰的手,目前還沒明了。”
“您還沒說,這事到底關(guān)聯(lián)了什么,為什么陛下會收攬此事?”
“軍械私售?!边@件事,目前就公孫彧所知,只有女帝,都統(tǒng)領(lǐng)和她自己知道,暗里在查,因為涉及六部,六部官員全部被剔除在外對此一無所知。
現(xiàn)在多了個公孫瑾,這囡子年輕氣盛,橫沖直撞的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查到戶部禮部頭上了,她要不說明了,不知道背著她蠻干到什么地步!
“朝堂里,有人在跟蠻族沆瀣一氣???”
“攤子鋪的大了,也是難免,只是,不知道會來的這么快,陛下這次是要殺雞儆猴的?!秉c了下公孫瑾道:
“你這囡子別給奶奶兜事情,這些人若是受了驚嚇,跑個精光,你去跟陛下交代?”
“孫兒知道了,那來日,就收回些人手?!?p> “不,你既然已經(jīng)動了,就別唯唯諾諾不前,繼續(xù)派些好手小心看著吧,有什么消息,先告知奶奶,還有那個南趾的女人,一并看著?!?p> “是。”
“……”話到此處,公孫瑾似乎又有些心不在焉。
公孫彧看著她,淡淡的說了聲:“想人家,就去,別跟個爺們兒似的,看著鬧心!”
“那孫兒就先出去一會兒!”說完,起身毫不留念的走了。
“誒?。窟@么干脆的嗎?。炕煅绢^!胳膊肘往外拐!氣死老身!”
……
在外界張燈結(jié)彩,鞭炮聲聲,熙攘的人們在歡度中秋時。
陸葭柒盤坐在竹樓坐塌上,倒了一杯小酒,獨自斟酌。
把翠柳也打發(fā)回家讓他回去跟家人過節(jié)后,這大院里,也就只剩下了他獨自一人。
本以為自己會生出一些感觸,結(jié)果,很平靜,就好似春節(jié)還在外加班,為了那點三薪獨自拼搏一樣,坐在辦公室看窗外煙花齊鳴,可能早年就已經(jīng)習(xí)慣。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此時也是相當(dāng)應(yīng)景,吃一塊點心,配小杯清酒,清心愜意,從屋里抱出古琴,隨著夜景,小奏一曲,自娛自樂。
練琴十年,不是大家,也小有成就,除了前世的改編曲《左手指月》,后編的改編曲《不染》其實也已經(jīng)完善的差不多。
這首是跟誠叁老道一起完成的,像模像樣的已經(jīng)有了八九分樣子,剩下的其實只是熟練度,靠時間打磨。
忽的院墻角響起一些異響,陸葭柒一驚拿起身邊匕首起身小跑到門口,準備隨身開門逃走。
中秋夜晚,有人翻你墻頭,加上這種敏感時候,說不怕是不可能的,院墻高約三米,沒有一定的身手,不可能爬的上去。
墻上出現(xiàn)一個人影,從上面跳了下來,拍了拍衣服下擺,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借著月光定睛看了看,他笑了聲:“你怎么來了?好好大門不走,還要翻墻進來!?”
“你還欠我一曲,特來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