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好的人，可惜長了一張嘴

　　第二天晴空萬里，遠處天空白云點點，近處人們一片喜氣洋洋。

　　開機儀式就像動員大會，將所有人凝聚在一起，一起干一件事。

　　隨著制片和導演的致辭說完，演員分組上香，開機儀式也就結(jié)束了。

　　年輕的男孩女孩興奮異常的拍照留影，臉上都洋溢著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笑顏。

　　葉紫低頭看向手中的封紅，曾經(jīng)的自己也和他們一樣，對未來有著無限美好的暢想。

　　如今面對這些，心里不會再波瀾起伏，會繼續(xù)待在這個圈子，不過就是為了混口飯吃。

　　“葉小姐，我能和你拍張照嗎？”

　　葉紫看向來人，余生站在她兩步之外，眼含期待的看著她。

　　葉紫對他禮貌一笑。

　　“當然可以?！?p>　　余生得到許可，趕忙站到葉紫身旁，兩人的笑顏定格在手機里。

　　“嗯，拍得不錯，發(fā)我一張吧?！?p>　　從此，在葉紫的微信好友中，多了一個叫余生的人名。

　　而他發(fā)來的第一條信息就是兩人的合影。

　　“收到了，謝謝?！?p>　　“不客氣?！?p>　　余生拿著手機歡喜的走開。

　　酒店房間，葉紫盤腿坐在沙發(fā)上，腿上擱著電腦，畫面里的人物騎著一匹白馬在殺怪。

　　“葉紫姐，這兩天都有你的戲，還挺多?！?p>　　小秦推門進來，將手里剛拿到的通告遞給她。

　　“放那吧，我一會再看?！?p>　　葉紫看了看向小秦手中的通告單，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電腦上。

　　葉紫玩的是一款養(yǎng)成類的2D游戲，這款游戲她已經(jīng)玩了5年了。

　　當初這款游戲也曾紅極一時，只是曾經(jīng)的萬人服，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人問津。

　　跟現(xiàn)下比較熱門的競技類游戲相比，這就跟玩單機一樣。

　　黃妙妙就曾經(jīng)嘲笑過，說這是一款傻瓜游戲，每天上線殺小怪，毫無技術含量可言。

　　就是這樣沒有技術含量的傻瓜游戲，葉紫一玩就是5年。

　　交完最后一個日常任務，下線，關機。

　　沈靜默說過，葉紫就是一個拾荒者，放不下過去，也看不到未來。

　　念舊的人多像拾荒者，撿起青春的過客，在回憶里執(zhí)著。

　　晚上看了一遍通告，明天最早的一場戲是早上6點，算上化妝時間她需要4點起床。

　　趁著時間還早，葉紫拿出劇本背了一會臺詞。

　　葉紫的記憶力不算很突出，但是背臺詞卻很快。

　　一段臺詞只需要過幾遍就能記得七七八八，等到開拍之前再看一遍就基本Ok。

　　清晨，小秦推開化妝室的門，葉紫睡眼惺忪的跟在后面。

　　“葉姐早，葉紫姐早?！?p>　　“嗯，你們也早?！?p>　　旋律優(yōu)雅的輕音樂，透過耳機傳入耳中，周圍的聲音讓余生毫無所知，仍舊注視著手中的劇本。

　　身邊人影晃動，余生下意識的看向鏡子，那人已經(jīng)在旁邊坐好。

　　余生扯掉了耳機線，對著鏡子展顏一笑。

　　“葉小姐，早?！?p>　　“早，來很久了嗎？我看你那個……”

　　葉紫在頭上比劃了幾下。

　　“對，這個頭套要弄很久?！?p>　　男演員的頭戴帶上去比較麻煩，每次都要用一到兩個小時。

　　“每天都要這樣，不會覺得煩嗎？”

　　“其實也還好，潛意識里將它接受，就不會再覺得反感了?！?p>　　葉紫了解的額首，再無它話。

　　只是在她閉上眼睛時，剛剛那一幕，余生的那個笑容，在她的心間刻下了烙印。

　　這不是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卻是第一次感覺到，他的笑容像清晨的一縷陽光，照亮了她潮濕的心。

　　一般來說，葉紫很少化妝的時候背劇本。

　　她覺得，養(yǎng)足精神，以最好的狀態(tài)去拍戲會更重要。

　　葉紫不會知道，在她閉上眼睛之后，有一雙星空一樣的眼眸看了她很久。

　　直到有其他演員進了化妝室，那余生才將視線收回，繼續(xù)看手中的劇本。

　　戲里

　　“師姐，我能進來嗎？”白衣少年一臉愁苦的站在門外。

　　“吱呀”

　　房門從外往內(nèi)拉開，門內(nèi)是同樣穿著白衣的少女。

　　少女笑容溫和的看著少年，少年在她開門的一瞬間也揚起笑臉。

　　“阿淮，有什么事嗎？進來吧?！?p>　　師姐先他一步回了房間，啊淮頓了頓也抬腿往里走去。

　　“卡?！?p>　　師姐在桌邊坐下，倒了一杯茶遞給坐下啊淮。

　　“謝謝師姐?！?p>　　啊淮接過茶杯一口飲盡，放下杯子才看向師姐。

　　“師姐，我想下山。”

　　阿淮說完就低下了頭。

　　師姐聽了阿淮的話神色一僵，遲疑了片刻才問出聲。

　　“阿淮，在這里不好嗎？”

　　“這里很好，可是師姐，我想去尋我的母親。”

　　阿淮說完握住了師姐的手。

　　“阿淮很想母親嗎？如果找不到怎么辦？”

　　“如果找到了母親便帶她上山來，如果，如果找不到，如果找不到一年之后我便回來師姐身邊?！?p>　　“我向師姐保證，此生再也不跟師姐分開?！?p>　　阿淮抱緊了師姐。

　　師姐輕撫著阿淮的頭發(fā)，就像一個長輩對晚輩那樣。

　　“咔”。

　　“其他演員準備下一場戲?！?p>　　大喇叭里傳來副導演的聲音。

　　葉紫和余生往王導那邊走去。

　　“你們今天發(fā)揮得都不錯，要都照這個進度，得省不少時間?！?p>　　王導心情很好，葉紫跟余生今天一共拍了幾場戲全部都是一條過。

　　“那是你眼光好，余生的鏡頭感很強，跟他拍不容易出戲?！?p>　　“主要還是葉紫姐帶的好?！?p>　　“行啦，別互相吹彩虹屁了，余生去準備下一場，葉紫今天沒戲了回酒店休息吧。”

　　小秦聽到導演的話，趕緊走了過來，兩人坐車回了酒店。

　　沈靜默從浴室出來，連著打了兩個哈欠，早上起太早，有點困。

　　頭發(fā)才擦了個半干，葉紫懶得再擦將毛巾丟開，坐在床上給沈靜默發(fā)了個視頻過去。

　　“大美妞，忙什么呢。”

　　沈靜默向視頻，停下手中的筆。

　　“忙著給葉小姐設計禮服，今天這么閑？”

　　“哪有，今天天不亮就開工了，剛回酒店?！?p>　　葉紫不太優(yōu)雅的打了個哈欠。

　　“既然這么累就早點休息吧?！?p>　　“反正睡也睡不踏實，總是做些奇奇怪怪的夢?！?p>　　“怎么會？是遇到什么事了嗎？”

　　沈靜默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逗得葉紫大笑。

　　“沒事啦，我能有什么事，可能是因為換了劇組，暫時還沒適應。”

　　“你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臉上氣色那么差?！?p>　　“好，拜拜?！?p>　　連著幾個晚上，葉紫都在做同一個夢。

　　夢里有個白衣少年，他從云霧之中向她走來。

　　少年的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樣，少年一笑，云霧便散去，不待她看清少年的容貌，夢便醒了。

　　小秦發(fā)現(xiàn)，自家藝人今天不對勁，好像哪里不舒服，總在捶頭頂。

　　“葉紫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葉紫搖了搖頭，一臉的生無可戀。

　　“我已經(jīng)被周公子調(diào)戲了幾個晚上了?！?p>　　小秦嚇一跳，誰這么大膽，居然調(diào)戲自家藝人。

　　“??？哪個周公子？”

　　“還能是哪個周公子，周公家的周公子唄?！?p>　　小秦還是聽得一頭霧水，，

　　“周公家的？哪個周公？我見過嗎？”

　　一旁的余生聽到她們的對話，輕笑出聲。

　　“你看，人家余生都聽明白了?！?p>　　葉紫看著小秦一臉的懵逼，頭更疼了。

　　“這孩子，真愁人，只怪我沒教好?！?p>　　“葉小姐的意思是晚上沒有睡好，周公不是某個人，周公解夢的周公?！?p>　　余生好心的替小秦解惑。

　　聽完余生的解答，小秦感覺自己都要把自己蠢哭了。

　　 Action

　　“阿淮，你不要再躲著我了。”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師姐攔住了一身黑衣的阿淮，眼里全是擔憂。

　　阿淮露出一個苦笑。

　　“師姐，我好像要食言了?！?p>　　師姐拉住了阿淮的衣袖。

　　“阿淮，跟師姐回家吧，師姐接你回家?！?p>　　阿淮眼里期翼的光慢慢暗淡下去，神情也開始恍惚。

　　“不可能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阿淮，別害怕，師姐會一直陪著你?！?p>　　阿淮的眼眶慢慢濕潤，倔強的偏過頭，看向遠處。

　　“他們都是惡魔，我不能連累你們大家?！?p>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師姐抱住了阿淮的腰。

　　“阿淮，不論你將要面對誰，師姐陪你一起?！?p>　　阿淮的手掌想要推開師姐，卻慢慢握成了拳頭。

　　“你說過的，我們再也不分開，阿淮，跟師姐回家吧。”

　　阿淮眼中的淚終于滑落，摟著師姐的肩膀痛哭流涕。

　　“師姐，我保證，無論將來發(fā)生了什么，我都不會再離開師姐了，我會永遠跟師姐在一起。”

　　“卡”

　　“辛苦了。”

　　葉紫靠著余生的肩膀，拍拍他的后背才往后一步，退出他的懷抱。

　　“你也是?！?p>　　“噗，等下。”

　　葉紫從身上摸出一包手帕紙遞給他。

　　剛剛的哭戲太過投入，余生連鼻涕都流了出來。

　　其實跟妝師就在一旁，哪里需要她多此一舉。

　　這部劇在葉紫看來，拍攝還是相當輕松的。

　　雖然余生的演技略顯青澀，不過他確實是用心在演。

　　“葉紫姐，晚餐還是給你帶上來嗎？”

　　小秦的聲音隔著門傳進洗手間。

　　葉紫每天的習慣，從劇組回來都要先洗澡，這個點也正是晚飯時間，一般都是小秦給她帶上來。

　　“你等我?guī)追昼?，我跟你一起下去?！?p>　　兩人走進餐廳，里面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倒是導演和兩位主演都在。

　　王導眼尖，葉紫一進門就看見了，見她正好看過來，趕緊招手。

　　“葉紫姐，你先過去，我打好飯給你端過去?！?p>　　“好?！?p>　　“稀客阿，今天居然大駕光臨了?！?p>　　等葉紫走近，王導打趣她。

　　葉紫笑了一下，在王導旁邊坐下。

　　“今天怎么突然下來了？”

　　“心血來潮。”

　　王導對她的話不致一詞。

　　“正好你過來了，制片人說晚上去唱歌，還特意點了你的名。”

　　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葉紫只能將它咽下去。

　　小秦將葉紫的飯端了過來，桌上幾人注意到了她面前的菜，均都露出了迷離的眼神，這能吃完？

　　王導看了一眼小秦。

　　“你就這么慣著你家藝人？”

　　小秦一呆，不明白什么意思。

　　“民以食為天，飯都不讓吃飽，我還這么辛苦掙錢，圖什么？”

　　“那你意思，你拍戲就只是為了吃飽？”

　　“不然為什么？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吃？”

　　王導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可這話也沒錯。

　　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那張嘴，就是聽著有點怪異，看向?qū)γ娴挠嗌?，他記得余生吃好少?p>　　“余生，那你覺得你是為什么要拍戲。”

　　余生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王導會突然問他。

　　“我想要讓大家認識我。”

　　這個回答比較誠實，比說這是我的愛好，這是我的夢想，要真實很多。

　　“讓大家認識你，可以有很多方式，你現(xiàn)在連飯都吃不飽，值嗎？”

　　余生思考著王導這個問題，似乎，這個問題是他從沒想過的。

　　“我覺得既然來了，那我就一定要把它做好，想要成功，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價?！?p>　　聽了余生的回答，王導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些許贊賞。

　　在這個浮躁的社會上，年輕人都越來越浮躁，沒有耐心，他們不知道為了什么而拼搏，沒有理想，沒有未來。

　　晚上去KTV，葉紫讓小秦回去休息，沒讓她跟著去。

　　去的時候坐的王導的車，葉紫坐在副駕駛，余生和江一帆在后座。

　　葉紫想到余生在餐桌上說的話，忽然覺得，這個男孩有著和他年齡不符的成熟。

　　“我記得你有一個神仙作曲家?！?p>　　王導的話一出，葉紫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有那么一個?！?p>　　葉紫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惹得王導瞪了她一眼。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從半年前挑到現(xiàn)在也沒滿意的，能不能請你那朋友作一首曲？”

　　“這個不好說，她那人名利都不稀罕?！?p>　　當然，除了蘇辭之外。

　　“你說也不行？”

　　“老王，那是創(chuàng)作，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哪里是想要就能要的?！?p>　　“得，我還把期望放你身上了，這事都快把我給愁白頭了?！?p>　　車廂里安靜下來，葉紫想思索了一會，看向王導。

　　“你能不能先說說是什么意境的曲子？”

　　王導知道，她能問，肯定是有苗頭。

　　“就后面那對小夫妻的定情曲?！?p>　　“那，配詞以后由誰唱？”

　　王導突然笑了，趕緊將車靠邊。

　　“當然是他們兩個唱，這個你可以放心?！?p>　　王導將車停下，一臉期待的看著葉紫。

　　葉紫翻了個白眼，老狐貍。

　　“我先說好，這個曲子雖說是她送我的生日禮物，但著作權(quán)是她的，如果她不同意，這事就沒戲。”

　　“行，趕緊放來聽?！?p>　　葉紫打開軟件，按了播放鍵，古箏彈奏的音樂聲在車內(nèi)想起。

　　幾人仔細聆聽都不再出聲，直到一曲結(jié)束還沉醉其中。

　　王導猛拍了一下大腿，兩眼都冒了綠光。

　　“就是這個，我要的就是這個感覺。”

　　余生和夏戈也懂音樂，這首曲子是真的很有意境。

　　“余生，你這師姐可是為了你忍痛割愛了，可要記著人家的好。”

　　“成不成還是兩說呢，別太早下定論?！?p>　　葉紫不自在的反駁了一句。

　　“余生，今天晚上你可要把葉紫招待好了，只要招待好了，這首曲就沒得跑了?！?p>　　葉紫聽著他話里的歧義，更不自在了，好像她是沖著余生去的。

　　“您將來不做導演了可以試試去拉皮條，我一定給您捧場?！?p>　　“這事不好辦，能讓你多看幾眼的可沒幾個，余生你說是吧？”

　　吃瓜群眾余生再次被王導點名，只能露出尷尬的笑。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等另外幾張車都到齊了，一群人才進去。

　　今天過來的人有點多，除了三位導演，兩個編劇還有十來個演員。

　　好在包廂夠大，眾人坐下之后都不會顯得擁擠。

　　“預祝我們這部劇能大火，祝你們幾人能一戰(zhàn)成名?！?p>　　王導的話說完集體碰杯，其他人都干了杯里的酒，葉紫喝了一口，悄悄把杯子藏在身后。

　　葉紫的酒量不行，雖然不至于幾杯倒，但也多不到哪去。

　　“葉紫，你酒杯呢？”

　　王導笑瞇瞇的看著藏酒的某人。

　　一連喝下好幾杯酒，葉紫感覺有點暈，趁他們不注意，挪到角落坐下，遠離風暴中心。

　　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點了一首男女對唱情歌讓余生和江一帆合唱。

　　兩個小伙子雖然害羞，倒也沒有佛了他們的意思，拿了話筒就唱了起來。

　　葉紫沒聽過他們唱歌，這是第一次聽，不得不說，他們兩人的歌確實唱得很好。

　　余生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在身邊位置坐下了葉紫才看到。

　　“怎么不過去一起玩？”

　　看了一眼酒桌那邊豪飲的眾人，葉紫皺了一下眉頭，一臉的敬謝不敏。

　　“還是不要了，我那點酒量還不夠他們?nèi)揽p的?！?p>　　“沒那么夸張吧?！?p>　　余生被她的話逗笑了。

　　“有微博嗎？互關一下？”

　　葉紫的手機還停在微博界面，余生過來時她正在刷微博。

　　余生拿出手機，兩人互關。

　　余生的粉絲居然有十來萬，看來小有名氣啊，葉紫一直以為他是剛進的娛樂圈。

　　“臥槽。”

　　“那個，你年齡是不是填錯了？”

　　微博資料上顯示，余生是92年的，這讓她很驚悚。

　　“嗯？”

　　余生疑惑的看了一下自己微博的資料。

　　“沒錯啊。”

　　葉紫不淡定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你是92年的？居然比我還大一歲，我一直以為你沒滿二十?！?p>　　葉紫看著他臉上的皮膚，真的比自己還要好，不怪她把他看小。

　　“我說，葉紫你能不能矜持點，小心一帆找你拼命?！?p>　　葉紫尷尬的收回自己的魔爪，將王導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王導總愛開玩笑?！?p>　　葉紫憤恨的瞪了王導一眼。

　　“多好的人吶，可惜長了一張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