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打了一個顫抖,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慢慢張開雙眼。
目光如炬,直沖云霄,天穹之上的滿天紫氣,興奮顫抖起來,化為一條無比龐大的紫龍。
滿天翻滾,肆意遨游,陣陣龍鳴,響徹九霄云外,萬千霞光照射下來,籠罩住了牛車。
“哞哞哞!”
巨大的白牛,沐浴在霞光下抬起頭,輕輕晃動身子,發(fā)出一陣陣喜悅哞叫。
“哼!蠢牛,瞧瞧你這個牛樣”老猿輕聲謾罵道,白牛依舊無動于衷,翻了個白眼,鄙視看著老猿。
“老祖醒了!”兩個少年急忙湊上前來,神色激動,面帶喜色,看著眼前的老人。
“吾睡了多久了!”老人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家伙,眼神略微模糊,輕聲詢問。
“老祖!我等從祖地清泉山出發(fā),一直向北游歷五國遺跡,欣賞北國風光,到達咸陽已經(jīng)四個季節(jié),一載春秋了!您老人家,已經(jīng)沉眠了一載了!”黑袍庖墨心,率先開口。
“什么?”老人老態(tài)龍鐘,耳聾眼花,高聲詢問。
“老祖,您已經(jīng)沉眠一載了?”金袍少年庖啟,趕忙來到老人,耳邊,輕聲回答。
“一載春秋了嗎?”老人漸漸回歸清明,神色平靜,面無表情道。
“唉!歲月如梭,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五百年了!”老人輕嘆一聲,沉默不語,慢悠悠道。
“呵呵歲月!在您老人家眼里,如同掌上明珠一般即可觀賞,又可褻玩!”兩位少年對視一眼,心領(lǐng)神會,心中暗暗感慨。
“走吧,看看老大這一脈,近況如何!”老人站起身來。
“老祖慢點!”
庖墨心,庖啟一人趕忙先行下車,取來馬扎,一人掀開幕布,兩人剛想要攙扶住老人。兩只毛茸茸的手臂比他們還快,老猿小心翼翼,慢慢攙扶著老人,下了馬車。
馬車百米前方,匯聚了近百萬的人群,浩浩蕩蕩,頓首跪拜,龐大的咸陽城內(nèi)的人群,紛紛聚攏過來,遠處不斷有人群加入。
浩如煙海,人山人海,不止是人,天下生靈仿佛接到召喚一般,成群結(jié)隊,秩序井然。在各大名山大川,獸王的代領(lǐng)下,浩浩蕩蕩從四面八方,趕來咸陽。
“小白嗎?”老人沒有理會,頓首跪拜的人群,輕輕撫摸著,老猿雪白的毛發(fā),輕聲道。
“嗚嗚嗚老祖!俺是白晧!曾祖三百年,于祖地,清泉山抱月歸去,是您親手安葬的呀!”
老猿脫去斗笠,褪去蓑衣,顯露出白猿之身。
跪地頓首,抱著老人的雙腿,痛哭不止。
“連小白也離我而去了嗎?”老人,沉默不語,面露哀傷,靜靜看著眼前的蒼穹,長生之路,本就是孤獨的旅途。
“轟轟轟!”天地仿佛察覺到老人的哀傷,電閃雷鳴,漫天的大雨,傾盆而下,沖刷著老人的哀傷,清洗著大地的塵土。
頓首跪拜的入群依舊,一動不動,面帶悲意,淚流滿面,夾雜著大雨與老人一起悲傷。
“行了!老頭子心中懷舊罷了?!崩先丝粗矍白詣痈糸_的雨幕,衣襟不沾的大雨,輕聲道。
話音剛落,天空止住了淚痕,雨停了,隨即一道長虹沖天而起,一頭連接厚土,一頭接引蒼穹。
護衛(wèi)其中,跪拜不起的庖思文,庖乾坤,看著自家老祖一舉一動,天地變色,宇內(nèi)無聲,神乎其神的手段,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特別是庖思文,庖乾坤畢竟是凡人之軀,看不得其中奧秘,庖思文貴為大儒,自然可以看出。
自家老祖一舉一動,暗含天數(shù),根本就沒有,施展任何神通手段,是天地自愿為其哀傷,代其驅(qū)使,是天地對于此方世界,有史以來第三尊圣人的尊敬。
道門的老子,為第一尊圣人,傳說路經(jīng)函谷關(guān),被關(guān)令尹喜攔下。
苦苦哀求,求老子傳授著述,于是老子,留下五千字《道德經(jīng)》傳世,可以說老子一生的智慧盡在其中。
此后“老子化胡”傳道西方。
儒門的孔圣為第二尊圣人,傳說孔子誕生之際,便有麒麟獻果來投。
游歷各國,總結(jié)前人經(jīng)典,創(chuàng)下了儒門,便是現(xiàn)今的儒家,晚年騎著麒麟踏上星空古路,沿著老子的足跡,尋求老子蹤跡。
但這些都是上古,甚至是太古的傳說野史,不可盡信。
但現(xiàn)在不同,一位活生生的圣人就出現(xiàn)在眼前,此方世界的第三位圣人,儒門庖圣。
“起來吧!孩子!都起來吧!”老人輕輕撫摸著,老猿的額頭,看著下方,跪拜不起的人群,輕聲道。
“謹遵圣人教誨!”紛紛起身異口同聲道
“老祖俺扶您坐下。”老猿站起身來,隨即慢慢攙扶著老人,躺在兩個少年準備好的搖椅上,搖椅輕緩,老人神態(tài)安詳。
看著眼前閉目養(yǎng)神的老人,白浩眉間閃過一絲喜意。
在老人的庇護,教誨下,白猿一族,漸漸斷了獸根,開了明心,通靈慧,曉人言。
依附庖家,共生共存,榮辱與共,不再是獸性未開,茹毛飲血,渾渾噩噩的野獸,而是庖家懂人言,通人性,獨有的守護靈獸。
精通文墨的文人,趕忙取出宣紙拿起毛筆,將老人搖椅之上,安詳?shù)拿嫒菰敿毨L畫下來。
老人略微無奈輕笑,也不阻止,任由下方的小家伙繪畫。
“天地不仁,萬物皆為芻狗”在老人眼里,世間萬物一視同仁,不分彼此。
“思文!將老大這一脈的嫡系子孫,都叫上前來,讓吾好好看看!”老人雙目微張,輕聲道。
“你也散去吧!老頭子走到哪,你就跟到哪!著實令人心煩,散去吧!”沖著滿天纏繞的紫氣,輕聲道。
隨即滿天的紫氣,頃刻間自行退去,宛若生氣的幼童一般。
“喲!還生氣了!”感受到此方天道的稚嫩,還發(fā)著小脾氣,老人無奈搖搖頭,便不再理會。
“是的老祖!”旁邊一位青衫老者,憑空浮現(xiàn),恭敬道。
人群漸漸讓出一條道路來,一群老少不一,男女皆在,粗略一看約有幾萬人,其中還不包括旁系。
有黃發(fā)垂髫的老者,豐神如玉的青年,亭亭玉立的少女,哇哇待乳的稚童,面帶喜色,目光激動。
井然有序,按照尊卑,輩分,依次排列整齊,慢慢朝前方的老人走去。
“老祖這是現(xiàn)今的大房家長,也是當今天子,庖乾坤,是您的嫡系,太玄孫!”庖思文,一旁恭敬介紹道。
“孫兒叩拜老祖圣安!”微胖中年人,恭敬頓首跪拜,雙目通紅,神色激動,語無倫次道。
“很好!四十年前你還是哇哇待乳的小家伙,現(xiàn)今也是一家之長了,一國之君了??吹侥銈冞@一脈,人丁興旺,吾心甚歡!”
老人看著眼前,跪地不起的中年人,贊嘆道。
“嗚嗚!為咱家管理事務(wù),是小子的福氣!看到老祖身體安康,小子不由,心生歡喜!”
微胖中年人,不由掩面哭泣。
“你這個小家伙,無非就想從老朽身上要些好處,罷了!”
老人不由笑罵道。
袖口一揮,一絲紫氣憑空浮現(xiàn),圍著老人,指尖纏繞,隨即融入到,中年人的體內(nèi)。
“多謝老祖圣恩!”
庖乾坤,感受到體內(nèi)紫氣,源源不斷改造著,疲憊的身軀,被溫柔鄉(xiāng)掏空的陽氣,干枯的精力等逐漸恢復(fù)。壽元也得到提升,不由喜出望外,朝老人,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哇哇哇!”
就在此時旁邊,站立不動的人群中,響起嬰兒的啼哭聲,寂靜無聲的人群,顯得格外刺耳。
“干擾老祖圣駕,罪該萬死!小子這就去處理此事!”
庖乾坤,神色慌張,面容擔憂,看著人群中的騷亂,不由硬著頭皮說道。
“小家伙莫慌!老朽,并非洪水猛獸,自家嫡孫血脈,老朽疼愛還來不及呢!怎會責怪!”
老人看著眼前,神色慌張,汗流浹背的中年人,輕笑一聲。
“呵呵!小子驚擾老祖了!”中年人,略微尷尬,苦笑一聲。
“抱上前來,讓老朽看看”
一位身穿四爪金絲蟒袍,身材高大,面容俊秀,儒雅貴氣的青年人,攜帶一位貌美如花的年輕少婦,懷中還抱著一個,嚎哭不止的嬰兒。
神情慌張,面無血色,不由求救般,看向旁邊的中年人。
“臭小子!慌什么慌!自家老祖,才不會跟你一個小輩見識的!老祖這是我的嫡子,排名老三,您的晜孫,懷中的小家伙是您的仍孫,剛生下來不足百日!”
庖乾坤,狠狠瞪了一眼自家的小兒子,輕聲介紹道。
“哦!給我抱抱!”老人面帶喜色,看著眼前的小家伙,小心翼翼從,庖思文手中接過。
“乖!不哭,我是你老祖庖疏影呀!小家伙!”
老人嫻熟抱著,小家伙,手臂微晃。
小家伙被老人,抱入懷中,也不哭不鬧,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十足,緊緊盯著老人。
“哈哈!五百年前剛從秦國接回,你烈祖的時候,還被你遠祖,笑罵道,說我笨手笨腳的,現(xiàn)在老朽也算熟能生巧了!”
老人緬懷看著,懷中的胖乎乎的幼童,輕嘆一聲。
“老祖,遠祖看見咱家如此,興旺也會很高興的!”庖思文,湊上前來,輕聲安慰老人。
“是呀!你遠祖!是天底下最溫和的人?!?p> “取名沒?”
“還未取,求老祖賜名!”年輕的夫婦,頓首跪拜行禮。
“你遠祖名喚庖山石,山石為巖,就喚做庖?guī)r吧!不要辱沒了你遠祖的名諱,要好好長大,成才!”
老人輕輕,撫摸著小家伙的額頭輕聲道。
“許你一件小玩意!”
虛空一拂,一套長命金鎖,上面雕刻四個字“福壽安康”憑空浮現(xiàn),隨即落入老人手中。
“這是你烈祖當年佩戴過的,本來是想留個念想,我們祖孫二人有緣,今日就贈予你了,小家伙!
上面攜帶,了吾一絲純正紫氣,可以保你,百毒不侵,無病無災(zāi),日后誠心專研儒學,百年內(nèi)必入大儒。”
“嘩嘩嘩!”
一陣陣,騷亂聲,在人群中響起,目光熾熱,看著幼童脖子上的金鎖,這可是圣人親定的大儒呀!
“謝老祖!”年輕的夫婦,神色激動,跪拜謝恩,小心翼翼從老人懷中接回幼童。
一家三口,恭恭敬敬,給老人,磕三個響頭,隨即在人們的羨慕下,退去。
“老祖,大哥,三弟在感悟您留下的圣碑,未能前來,請老祖恕罪?!?p> “這是好事!求道之心便要如此,你心亂了,也該去閉關(guān)了!”
老人盯著青衫老者,眼中如同宇宙一般,包含萬象星河,群星環(huán)繞。
“老祖,教誨得是!不日孫兒便進入祖地,面壁思過,閉關(guān)修煉!”庖思文,汗流浹背,神色緊張恭敬道。
“七日之后,兩個小家伙,便要出關(guān)了,召集四海宇內(nèi)的儒家門生,諸子百家,昭告天下,不論人獸皆可來此聽道。
吾于赤海邊,講道七日,然后離去,了卻凡塵,踏上孔老二圣的足跡,尋找大道的方向?!崩先嗣鏌o表情說道。
“望老祖垂憐三思呀!您超凡入圣,享有千年壽元,為何不等五百年后,再出發(fā)星空古路。”
庖思文,跪地不起,淚流滿面,懇求道。
“求老祖垂憐,求圣人三思!”下方的人群不由,跪拜懇求。
“再茍活五百載,也甚是無趣!不如早早離去!”
下方跪拜不起的庖思文,庖乾坤等人,不由面容抽搐,眉間一挑,暗自自嘲。
對于自己,苦苦追尋的年年益壽,在自家老祖面前,宛若草賤,隨手皆可棄。
“吾去意已決,無從更改!你們放心我會給庖家,此方世界,留下諸多手段。只要家族子弟,行正道,尊祖訓(xùn),守家規(guī)!保家族傳承千萬年不成問題!
今日之因,他日之果,選擇在于你們!”
“老朽乏了,爾等退下吧!”
說罷老人,憑空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周圍的人群,抬頭觀望四周,發(fā)現(xiàn)龐大的牛車,巨大的白牛,高瘦的老猿,以及一黑,一金,俊美的少年,早已不見蹤影,仿佛不曾出現(xiàn)一般!
“恭送老祖!恭送圣人尊駕!”庖家子弟,圍觀人群,紛紛跪拜行禮,頓首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