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跟隨大軍一起向山林外面走去。
原來此處是李二陛下在西郊的狩獵場,也就是皇家狩獵場。
每年的春秋兩季,李二陛下必定會進行兩次狩獵,這也是前隋時期便流傳下來的不成文的習慣了。
到了李二陛下這里,酷愛射箭的李二陛下更加不會擅自更改這自己喜歡的傳統(tǒng)。
剛剛進入營帳之中,傾盆大雨便從天而降。
“草民多謝陛下隆恩,不然小子怕是會被這暴風雨傷了根本?!?p> 陶然真誠的道謝道。
“相遇就是有緣,朕看小郎君年紀輕輕便已得師傅真?zhèn)?,不知令師現(xiàn)在何處?朕也想拜見拜見小郎君的高師?。 ?p> 李二陛下溫和示意陶然坐下,然后開口問道。
陶然在來營帳的路上,早已想好了各種各樣的應(yīng)對之詞。
“陛下這次恐怕要失望了,家?guī)熢缫严墒湃暧杏?,學生守孝三年已滿,才敢尊師命出山?!?p> 陶然故作悲痛的說道。
“小郎君不必如此傷痛,既然令師已得大自在,想必也不愿看到小郎君如此悲傷難過。”
“謝陛下安慰。小子只是想到家?guī)熢谑罆r,曾經(jīng)教導(dǎo)小子要已將大唐建設(shè)成國富民強的國家為己任,小子就悔恨不已?!?p> “少年郎何處此言?令師所言的國富民強是個怎么樣的世界?”
“回陛下,剛剛小子在給張賀醫(yī)治傷口的時候,看到了張賀腰間掛著的布袋,布袋之中有種酸澀刺鼻的味道,如果小子所料不錯的話,那種布袋里裝的應(yīng)該是食鹽之類的東西。”
陶然鎮(zhèn)定自若的開口說道。
“小郎君好眼光,侍衛(wèi)們腰間懸掛的確是粗鹽?!?p> 李二陛下內(nèi)心暗自歡喜,沒想到這少年郎心性如此純樸,竟然主動就要說出食鹽的秘密。
陶然當然不傻,從將烤肉讓李二陛下和程咬金品嘗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肯定品嘗出來了食鹽的味道。
與其等著他們找上門來開口,不如自己主動說出效果來的更好一些,同時還能給李二陛下留下一個善良純樸的印象,真是和樂而不為呢!
“不知陛下可否讓小子一觀?”
“這有何不可?知節(jié)隨便拿個布袋給小郎君瞧個仔細。”
程咬金聞言隨手解下了身邊侍衛(wèi)的布袋,交到了陶然的手里。
陶然伸手接過一聞,一把就要在門外丟去。
被程咬金一把抓住。
“賢侄不可魯莽行事,這可是侍衛(wèi)一個月的食鹽??!”
“這是人吃的嗎?”陶然使勁用手扇扇鼻孔邊的空氣說道。
“賢侄有所不知,最近食鹽確實緊張啊。海鹽產(chǎn)地遭遇連續(xù)的臺風和暴雨天氣,鹽農(nóng)損失慘重啊。但凡有一點辦法誰會吃這種東西啊?!?p> 程咬金不無傷心的說道。
“那還有礦鹽???”
陶然開口說道。
“礦鹽是有,可是那個敢吃啊,那東西可是有毒的東西,除非不要命了,才敢吃!”
程咬金生氣的說道。
“有毒可以解毒啊,加工過后就會將毒液稀釋而出,從而變成精鹽,供人食用?!?p> 陶然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
“這么說,小郎君知道如何加工礦鹽?”
李二陛下欣喜的站起來問道。
“嘿嘿,家?guī)熢?jīng)教導(dǎo)過小子這個秘方,今日得知大唐竟然如此缺乏食鹽,小子愿意將此密方獻于陛下?!?p> 陶然微笑著看著李二陛下說道。與其被動迎敵,不如主動出擊,就是這個道理。
“哈哈~哈哈~好一個少年郎,如果制鹽成功,朕定會重賞與你。來人筆墨伺候,讓小郎君將秘方寫出?!?p> 陶然盡力的回憶著唐代的文字,大學時期酷愛歷史的他曾經(jīng)研究過古文字,對唐代的文字略懂一二,用于普通的書寫問題還是不大。
“哈哈~哈哈~”外面暴雨傾盆,卻擋不住李二陛下的喜悅之情,他將陶然所寫的秘方看了又看,簡直是當做寶貝一般。
突然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陶然所寫的竟然都是些工具之類的東西!
“陛下,此秘方即便小子寫出來,這世上也無人能看懂,倒不如陛下派人準備好工具,讓小子手把手教他們便可,保證不出三四日定能學會其精髓?!?p> 陶然看到李二陛下狐疑的面孔,趕緊施禮說道。
“原來如此,那就速速派人前來學習?!?p> 李二陛下迫不及待的說道。
“陛下,不如讓犬子帶人前來,此處不遠之地剛好有一大片鹽礦,依臣看足有上萬石的礦鹽?!?p> 程咬金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給自己兒子立功的機會,立即啟奏道。
“好,就依知節(jié)所言。立即派人將此秘方所需工具送與宿國公大郎,讓大郎帶齊所需工具立即前來營帳報道,學習手藝的匠人就由大郎在軍營里挑選吧!朕公務(wù)繁忙,就不在這里久住了,風雨過后朕便回宮,朕等你們成功的好消息。知節(jié)和張賀留下來吧。知節(jié)留下來監(jiān)工食鹽的生產(chǎn),張賀留下來先好生休養(yǎng)身體,這次辛苦你了。”
李二陛下略加思索后說道。
“諾~謝陛下成全?!?p> “謝陛下恩典?!?p> 程咬金和張賀同時喜笑顏開的說道。程咬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丑牛和這個叫陶然的小郎君處好關(guān)系。
程處默帶來的隨從將馬車拉了過來,陶然刻在木板上的制鹽工具都備齊了。
“兄弟,你好生查看一下,還缺少什么東西?有缺少的,哥哥讓他們今晚爬也給我怕著送過來…”程處默大大咧咧的說道。
陶然舉目望去!
有制鹽的篩子,鐵錘,鐵鍋,鐵桶,鐵棍,鐵鏟,紗布,木炭,還有一個鐵藥碾。
自己木板上寫的工具一樣都沒有少,陶然轉(zhuǎn)身對程處默說道。
“官道附近的河灘上便是天然的鹽礦,咱們現(xiàn)在便去現(xiàn)場,我來給大伙展示制鹽之法”
陶然說完便向河邊走去,程處默等眾人緊緊跟隨。
走到河灘邊,果然見河灘的石頭上掛滿了亮晶晶的鹽塊。
“哥哥,派人去取些鹽塊來可好?”
“兄弟,那些鹽塊會吃死人的?!背烫幠舐暫鸬?。
“有毒的鹽塊當然會吃出人命來,世上萬物皆有相克相生之法,解過毒的鹽塊,便不會再吃出人命了。”陶然氣定神閑,裝作一副高深的語氣說道。
陶然淡定的樣子還真是唬住了眾人,張賀第一個跑出去,拔出橫刀對著石頭上的鹽塊砍了下去,一大塊鹽塊隨之落地,張賀將鹽塊送到陶然面前。
“大家看好了,我現(xiàn)在開始制作精鹽了?!?p> 陶然拿起鐵錘,把大塊的鹽塊慢慢砸成顆粒狀。然后把這些顆粒狀的鹽巴放少許在鐵藥碾里,自己用雙手壓住鐵藥碾兩頭的木柄,前后滾動起來。
經(jīng)過鐵藥碾碾壓過的鹽粒逐漸的變了顏色,已經(jīng)從開始的乳白色變成了深褐色。
陶然將碾壓成深褐色的鹽粉放進鐵桶里,加水后用鐵棍攪拌。
接著陶然用紗布將另一個鐵桶封口,將封好口的鐵桶放到一邊,回頭繼續(xù)攪拌鐵桶的鹽粒。
待攪拌的鐵通里看不到半粒鹽粒的時候。陶然提起鐵桶小心的倒進另一個封好紗布的鐵桶里。
不一會兒,紗布上面全是灰黑色的礦渣。
陶然將紗布取下,桶里的溶液顏色明顯變淺了,但是雜質(zhì)依然很多。
陶然拿過另一個桶這次蒙上四層紗布。
將已經(jīng)變淺色的溶液再次用鐵棍攪拌后,細細的倒在蒙上四層紗布的鐵桶上。
經(jīng)過四層紗布再次過濾的溶液,顏色變成了淺紅色。
緊接著陶然又給一個鐵桶蒙上厚厚的六層紗布,將淺紅色的溶液緩慢的倒進六層紗布的鐵桶里,紗布上布滿了殷紅的斑點,在陽光的照射下鮮艷奪目。鐵桶里的溶液已經(jīng)變成了淡青色。
這個時候鹽礦的雜質(zhì)已經(jīng)除去干凈,只剩下關(guān)鍵的去毒了。
程處默等一干人等,目瞪口呆的看著陶然猶如行云流水般的動作,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么神圣的制鹽之法如果被打斷,會造天譴的。
陶然手持一個漏斗,將漏斗固定在干凈的鐵鍋上方。將淡青色的溶液倒進漏斗,溶液順著漏斗滴滴答答的流進了鐵鍋里。
陶然用手指輕輕一沾,放在舌尖上細細品嘗了一下。起初的苦澀已經(jīng)沒有了,只剩下它應(yīng)有的咸味。
陶然架起鐵鍋,將木炭一股腦的堆進鍋底。蹲在地上,伸手就要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機點火的時候,想到四周都是觀眾,立即打消了用打火機點火的念頭。
陶然轉(zhuǎn)身看著目不轉(zhuǎn)睛的眾人。
“總不能燒火的差事也讓我來吧?”陶然站起來揉著腰說道。
張賀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取出火種將木炭點燃。
“兄弟受累了,來坐下休息片刻?!背烫幠粡埡谀樞Φ暮喜粩n嘴,殷切的過來將陶然攙扶到馬車上坐下。
鍋底下的木炭對火勢越來越旺,沒多久溶液便在大鐵鍋里翻滾著冒泡。
“公子哥,這火要燒到什么時候?”被火炭燒的滿臉通紅的張賀開口問道。
“你繼續(xù)燒火便是,直到把水份燒完,干鍋為止。”陶然坐在馬車上閉目養(yǎng)神,其實是在想下一步該怎么走?
“他奶奶的還未干鍋,你們幾個去將河邊那棵枯樹砍了,扛過來繼續(xù)燒火?!碧杖槐怀烫幠拇笊らT驚的睜開了眼睛。
只見程處默正圍著鐵鍋團團轉(zhuǎn),這讓陶然瞬間想到了熱鍋上的螞蟻,用在程處默身上再貼切不過了。
眾人齊力將枯樹扛到了大鐵鍋前,程處默二話不說,掄起大斧頭三下五除二就將大樹劈成了若干段。
張賀不停的將劈材填往鍋底,半個時辰左右,鐵鍋里沒有了翻騰和冒泡聲。
“公子哥,鍋里水份已經(jīng)燒干了?!睆堎R站起來擦著額頭的汗珠說道。
陶然聞言快步走到大鐵鍋旁,此時鐵鍋已經(jīng)泛紅,鍋底的鹽粒即將凝固成型,滋滋的冒著青煙。
陶然隨手拿起一把鐵鏟,繼續(xù)在泛紅的鍋底翻炒,每翻一遍,便用鏟背均勻的按壓一遍鹽粒,如此反復(fù)多次。
“可以熄火了?!碧杖婚_口對張賀說道。
雖然火已熄滅,但是發(fā)紅的鐵鍋依然保持著很高的溫度。
陶然被鐵鍋烤的滿臉通紅,渾身是汗。程處默殷勤的遞過來一塊被涼水冰過的毛巾,讓陶然擦擦額頭的汗珠,給身體降降溫。
陶然沒有理會他的好意,繼續(xù)用鐵鏟在大鐵鍋里,翻滾攪拌著鹽粒。
火紅的鐵鍋很快恢復(fù)了黝黑的本來顏色,這個時候陶然用鐵鏟翻滾時能清楚的聽到“沙沙”的聲音。
陶然用鐵鏟鏟出少許鹽粒,自己先品嘗了一下。
“嗯,可以了。現(xiàn)在這些鹽??梢苑判牡氖秤昧恕!碧杖贿@才接過程處默手中的毛巾,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一聽陶然說可以食用了,程咬金將陶然鐵鏟里的鹽粒一把塞進自己的嘴里。
盡管咸的他兩眼翻滾,可是就是不舍得將嘴里的鹽粒吐出來。
“真TN的太咸了,老子從來沒有吃過純度這么高的鹽,比官鹽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呢?這怕是比青鹽都要好上幾分,青鹽可是用來沾著柳條漱口的,那可是王孫貴族才總的起對東西,金貴的很呢。”程咬金咸的捂著嘴巴,哈著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