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打算入伍了?!?p> 略顯蒼老的父親手一頓,滄桑的聲音露出一種無力:“隨你便吧,以后的責(zé)任自己擔(dān),林家那小姑娘是個好孩子,別辜負(fù)了人家。”
代彥捏緊拳頭,點點頭:“我知道了?!?p> 他看著坐在電腦面前背部微微佝僂的父親,想說的話卻沒說出口——
您沒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簡簡單單的十個字,在嘴邊滾了一圈又一圈,還是被悄無聲息的咽下了喉嚨。
他關(guān)上了門,沒看到桌前的父親也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黃昏從玻璃穿過,映在他的頭發(fā)上,閃過幾絲銀色。
代父從抽屜里拿出一本年代感的相冊,真皮邊角磨得發(fā)黑發(fā)亮。
他在最后一頁抽出一張薄薄的照片,上面的軍裝小男孩兒露出了不齊漏風(fēng)的牙齒,傻傻地笑著,閃閃發(fā)光。
“如今國泰民安,讓他去歷練歷練,也無妨。”
……
“林喘喘!”一個活潑白凈的男生從身后跑向她,興奮地跳起來揮揮手。
林喘喘摘下耳機(jī),瞇瞇著眼仔細(xì)看他,似乎有點眼熟:“你是……?”
男生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十分陽光,聽到對方?jīng)]有認(rèn)出來,但依舊開朗地回答:“我叫白術(shù),是開學(xué)的時候和你一起上臺演講的男同學(xué)?!?p> 林喘喘似乎并不太在意他的身份,直接問道:“哦,是白同學(xué)啊,你有什么事嗎?”
白術(shù)摸摸腦袋:“其實沒什么事啦,就是看見你了,跑過來打個招呼?!?p> 林喘喘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依舊禮貌地微笑:“既然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p> “哎!林同學(xué)!”白術(shù)急忙叫住她。
林喘喘回頭皺著眉疑惑:“還有什么事嗎?”
白術(shù)扭扭捏捏地低聲問:“就是……就是想知道,林同學(xué)有男朋友嗎?”
“有?!?p> “沒有就好……誒?林同學(xué)你有男朋友了?怎么沒人知道?”
白術(shù)原本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在這一刻被打破了。
他一臉絕望,林喘喘奇怪地反問:“我有男朋友為什么要人盡皆知?”
她說完就不再逗留,徒剩白術(shù)一人在原地石化。
……
“喘兒,剛才校草跟你說什么了?”
室友剛從陽臺晾完衣服,看到林喘喘回來立馬撲上去逼問,一臉姨母笑。
林喘喘呆愣:“沒說什么呀?”
常琳八卦地嘿嘿笑:“他是不是問你有沒有男朋友???”
“欸——你怎么知道?”
林喘喘驚訝,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順風(fēng)耳呢。
常琳理所當(dāng)然地攤開手:“從新生演講的時候他就經(jīng)常偷偷看你,你難道一直沒發(fā)覺?”
林喘喘迷惑地蹙眉:“沒有啊?!?p> 另一個室友正巧回來,聽到她們的對話,順口問了句:“喘喘,你一直說你有男朋友,我們怎么從來沒見過啊?”
林喘喘手里的動作停頓,垂眸平靜地回答:“因為他入伍了,所以不方便拍照片,出來的時候也很少?!?p> 常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打趣道:“我還以為你們富豪大小姐都是要聯(lián)姻的呢?”
林喘喘紅著臉大聲說:“那都是小說啦!”
末了補充:“不過他家和我家也差不多。”
見常琳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室友笑罵:“都說了讓你少看小說,這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智障了呢?”
“我才沒有!”
歡快熱鬧的氛圍渲染著小小的寢室,林喘喘歪頭微笑,低頭看了一眼手機(jī)私密相冊里的男生,笑出了淚花。
……
一年后。
兩人依舊聚少離多。
突如其來的流感病毒爆發(fā)。
學(xué)校各年級導(dǎo)員發(fā)來通知:“請大家盡量減少出門情況,必須戴好口罩,測量體溫……”
林喘喘哭著給寒笙打電話:“甯甯,他……他要去封閉城市運送物資還要在那里停留兩周,我好擔(dān)心啊……”
寒笙見她哭得雙眼紅腫,揉了揉眉心,問相思:“代彥的生平給我看一下?!?p> 她在往生冊里看到最后代彥壽終正寢,告訴電話的另一端:“沒事,他不會有事的?!?p> “嗚嗚嗚……可是我好擔(dān)心啊……”
寒笙能體會到她的崩潰,無奈安撫:“這樣,你來我家,我叫你做祛病香包?!?p> 林喘喘仿佛抓住了一絲希望,寒笙說什么她都信:“我馬上過去!”
相思在窩里疑惑:“這不是有很多嗎?”它指著茶幾上寒笙多做的幾個小香包。
寒笙握著手機(jī),看到新聞上的死亡人數(shù),略有深意地說:“她在乎的人應(yīng)該希望是她親手做的?!?p> “再者,如果是我直接給她的東西,她反而不會心安。只有自己制作,意義才不一樣。”
相思假裝聽懂了這彎彎繞繞的感情,又問:“那這樣沒有注入靈力的東西還會起作用嗎?”
“當(dāng)然不會,所以我要偷偷把神力輸進(jìn)去啊?!?p> “好麻煩哦……”
……
“隊長!有你的快遞!”
門口衛(wèi)兵露著一口白牙:“寄件人姓林,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
代彥瞥了他一眼,對方當(dāng)機(jī)站好軍姿,不敢再打趣一句。
等他走后,衛(wèi)兵才舒了一口氣:“這代隊嚴(yán)肅起來真是嚇人?!?p> 代彥回到宿舍,仔細(xì)地拆開紙盒——里面滿滿的中藥味藥包還有幾封信。
他捧著這幾樣?xùn)|西,如獲至寶。
隊里很少用手機(jī),如今形勢嚴(yán)峻,不知道這些東西送進(jìn)來又要花費代父多少心思。
信有兩封。
一沓厚的,一沓薄的。
他猜都不用猜,厚的是林喘喘寄的,她最喜歡寫她生活中的瑣事,對于他的思念不言而喻。
薄的是他爸,估計只會干巴巴地寫一些缺什么,累不累之類的。
但寥寥幾筆,中性油墨印在紙上的文字,已足夠他慰藉許久了。
“代隊!”
規(guī)律的敲門聲喚醒了他。
“進(jìn)?!?p> 身著整齊的士兵嚴(yán)肅匯報:“醫(yī)院需要維持秩序,上級派了三隊?!?p> 代彥頷首凜眸:“整隊出發(fā)。”
“是!”
一排綠色軍裝從樓里出來,整齊迅速地前往附近醫(yī)院。
兩周。
林喘喘去機(jī)場附近的旅店探望被隔離的代彥。
兩人隔著透明的窗戶玻璃互相看著對方。
少女在他不知不覺間偷偷長大,白色百褶裙也換上了干練的黑褲,飄飄長發(fā)略微剪短了些。
“我很想你。”
女孩竭盡全力控制眼眶里的淚水不外溢,卻總是搞得滿臉亂糟糟。
代彥堅毅的眉眼化為繞指柔,浸滿溫柔:“我也是?!?p> “你爸爸也很想你,雖然他什么都不說,但我最近拜訪的時候,注意到他鬢角泛白,他很擔(dān)心你?!?p> 林喘喘知無不言的說了所有事,卻唯獨很少談及自己。
“你呢?”
代彥更想聽的不是她室友有了一個男朋友,而是她是否安好。
林喘喘愣了一下,慢吞吞地回道:“我自己沒什么事呀,你不用擔(dān)心我的。”
代彥伸出手貼在玻璃上,好似在輕輕撫摸對方的臉龐,“我想知道更多。”
“喘妹?!?p> “等我出去了,我們就結(jié)婚吧?!?p> 林喘喘微張著嘴,怔怔地問:“你、你說什么?”
代彥燦爛地笑著,語氣確實空前的嚴(yán)肅:“批準(zhǔn)我很早之前就打好交上去了,只等你一聲令下,我就帶你直奔民政局?!?p> 走廊四下無人,林喘喘耳邊仿佛還回蕩著“結(jié)婚吧”這三個字,無限循環(huán)。
良久。
“好?!?p> 隔著厚重的玻璃層,代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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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九林
我實在想寫這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