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龍棺槨被打開,露出靈柩。
驚魂未定之時,蓋板被幾名侍衛(wèi)合力搬挪開,兩名丫鬟將我架到靈柩旁邊,我才真真的目睹了楚萬霖的真顏。
確是俊朗。怪不得生前風(fēng)靡皇都。
“?。 ?p> 來不及欣賞這盛世美顏,就被人生生推進(jìn)了靈柩,額頭撞上靈柩邊緣,重重磕傷。在我慌神之際,他們重新蓋好蓋板,并釘上木釘。任我如何掙扎、煙兒在外呼喊也于事無補(bǔ)。
我的呼喊聲隨著棺槨的重新裝訂而徹底消失。
“小姐,小姐……你們?yōu)槭裁匆@樣!”
煙兒在大堂早已梨花帶雨哭成淚人兒,喜婆也被嚇得花容失色,只得連連倒退。
“送入‘洞房’,禮成!偏殿皆已備好酒席,請諸位移步?!?p> 剛與我拜堂的男子帶著一干人等退了出去。
煙兒因不滿王府之人如此待我,想與之評理,卻被人緊閉大門,丟了出去。
“小姐,您等著煙兒?!?p> 臉頰胡亂一擦,爬起來,來不及撣去身上灰塵,向城門跑去。
靈柩內(nèi)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若不是我淺淺的呼吸聲和跳動的心臟,我甚至快忘了我還活著。
我試著掙扎,抬腳去踹。于事無補(bǔ)。
眼淚早已在下轎前流干,如今的我亦如瀕臨枯萎的花。
我早已認(rèn)命,不是嗎?
內(nèi)心又怎會垂死掙扎。
可為什么……父親,你會如此待我……
疲憊的身軀帶著無限絕望,在幽靜中沉沉睡去。
冥冥之中,遠(yuǎn)方淺淺的呼吸聲喚醒了我。
心中霎時“咯噔”一聲。
夢中驚醒。
為何會有不屬于我的呼吸聲音,難不成是……
我屏住呼吸,細(xì)細(xì)探聽。
啊!果真!
這不是真的,不是!
他不是……不是已經(jīng)……
黑暗中,我壯了壯膽,默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后,便抬手去探他鼻息。
無法瞧清楚方位,只得在漆黑中胡亂摸索。
直到……
“啊!”
頭被撞到的地方隨著激動的心生生疼了起來。
“安靜?!?p> 在我聚精會神時,一只微涼有力的手突然箍住我的手腕。大腦瞬間緊繃,渾身戰(zhàn)栗。不自然的涼意襲來。
棺槨外的隨從早已沒了蹤影,我知道此時呼喊是于事無補(bǔ)的。如今和我“同床共枕”的“尸體”,竟然活了過來,任誰也腳底發(fā)麻,脊背發(fā)涼。
“你……這叫‘詐尸’嗎?”
他一時語塞,眼角抽動。只是黑暗之中,我未曾瞧見。
驚恐的心臟拼命搏動,頗有跳出胸口的架勢。
手心開始冒汗,緊握成拳。
主要是腦袋也挺疼……
他卻再未曾為難我。良久,只是松開手,換了個姿勢躺好。
一切恢復(fù)平靜,除了此起彼伏呼吸聲。
死人,應(yīng)該不會呼吸吧。
我內(nèi)心這樣想。
但是他能從黑暗中準(zhǔn)確鎖定我手腕!
這個想法猶如醍醐灌頂,使我渾身一個激靈。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如來佛祖阿彌陀佛……”
一系列能想的滅“鬼”的話語小聲嘀咕出來,驅(qū)趕面前的這位尊“鬼”。
不,還未成鬼,現(xiàn)在是詐尸。
“你很吵。”
?。。?!
我的魂魄怕是要沖出肉體,直下地府了。雙手合十繼續(xù)念誦。
他說話了,竟然又說話了!
“你再如此,本王便讓你做這棺中亡魂?!?p> 亡魂!那不是和他一樣了嗎?不對啊,鬼殺人還帶商量的?詐尸的殺人也不商量??!
“你……沒死?”
我試探性詢問一番。手指不安分的向前探去要一查究竟。
他再次準(zhǔn)確無誤的桎梏住我的手腕,伸向他的脖頸。
“你干嘛……咦?”
嗯,有脈搏,有溫度,活人。
好端端的,裝什么死人啊!
嚇?biāo)牢伊硕肌?p> 一個白眼飛出天際,悻悻的縮回手。
察覺到身旁的男人扭動了一下身軀。
其實(shí)……裝死人,也挺不容易的。難為他這一尊高大身軀了。
既然確定了身邊是位未亡人,膽子便大了幾許。
“我們……還出去嗎?”
“你也可以繼續(xù)睡在這里。金絲楠木的靈柩,也是抬舉了你?!?p> 他不溫不火的回答深深戳痛我的心。
是了,單憑這庶出身份……
他畢竟是一朝霸主,何況如今,已是我夫君。
“沈暮雪自知高攀不起,殊不知為何獨(dú)獨(dú)被王爺選中?”
委屈從心中而來。
“暮雪是說王爺‘生前’……不對,是王爺進(jìn)棺材前?!?p> 皇都之內(nèi),多少王宮貴胄想攀這門親事,擠破了腦袋,他都不屑一顧。何況,這還是他假死之前選定的婚事,想想都覺得不可置信。
我雖不理會市井傳言,但也是聽過些許。
皆說攝政王楚萬霖和當(dāng)今皇帝針尖對麥芒,而且我們沈家還是當(dāng)今皇后的娘家。這一層關(guān)系在這,他竟然會選擇我。嫡出尚且有情可原,有理可講,可我偏偏是庶出……
其實(shí)……嫡女已經(jīng)是皇后了,他想娶也娶不成了??!
想到這里,莫名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