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鼻而來。
又是一陣藥草香。
我聽見搗藥的聲音。
“唔……”
腳步聲。
有人應聲而來。
“小姐醒了?”
物品艱難的抬眼,熟悉的斗笠映入眼簾。
“冷先生?!?p> 他的手掌涼了些。
“先生的手掌,摻了涼意?!?p> 我抬手想去抓住他的手,他一如從前,毫不猶豫的抽手躲避。半空中的手臂有些伶仃。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年歲大了,存不住這熱了。一箭穿胸,小姐身子弱,多休息,切莫扯動傷口。”
他轉(zhuǎn)身,為我端來爐前熬的苦藥。熱氣在昏暗的房間里飄忽,直至消失。
“喂了藥,含顆梅子,便休息罷。明日一早,會有人侍候你。”
我從不知冷先生是誰,從哪里來。自打我有渾渾噩噩的記憶開始,他就一直在。他仿佛將陽光拒之千里外。我從未在白日與他碰過面。還對此事開過他玩笑。說他是地下爬上來,躲避閻王的小鬼。
他不發(fā)聲,斗笠下的眉眼,不知是怒是喜。
我聽了他的話,毫無防備之心。像從前一樣。
套上這“沈素雪”的名字身份以來,我一直想問,可礙于父親的威嚴,我退卻了。
睡下之前,我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冷先生,雪兒哪去了?”
“殉葬了?!?p> 心口一緊。
殉葬?是隨著沈暮雪一同,葬在那陵墓之中了嗎?
“睡吧?!?p> 冷先生合上房門。
“她如何了?”
沈青云站在不遠處。
“離著心臟,差了一寸。能活著,已是上天給你的恩賜了?!?p> 當日沈素雪遇刺,柯冥欲將其帶回府內(nèi),可看著血量,大體位置一猜,怕是心臟附近。于是不敢妄動。只得請冷先生處理。
冷先生出門時,血早已染紅門庭。只見她倒在血泊里,紋絲不動,如同祭祀完畢的獵物。
他查探一番,摸著微弱的脈搏,氣若懸絲,怕是難救。
但他又怎會輕言放棄。這是他復仇的最完美的棋子。他又怎么會輕而易舉的舍棄她?
三天三夜。
她醒了。
“丞相應該感謝上天。否則死了沈素雪,你的大業(yè),將會一敗涂地?!?p> 沈青云不以為然。
“她說,這世間,還有一位少年。他,曾經(jīng)是代替沈素雪的藥爐,只可惜,下落不明?!?p> “她為了保護自己的骨肉,什么話都可以說。”
“所以,她說的是實話。當年你我合作,為了一統(tǒng)天下的‘招魂草’。我騙了上代寒谷主與我合作,我屠盡萬人,找尋這至陽的血液給他。讓他救這曾經(jīng)的寒暮雪,現(xiàn)在的沈素雪。而你們私下發(fā)現(xiàn)不只是藥王谷傳人,還有至陽的血液也可以培育‘招魂草’。但——”
沈青云停頓了一下。月光下的眼眸散發(fā)出瘆人的狠厲。
“但——你從未提起?!?p> “丞相難道不曾想過,當年的寒谷主,我的義兄,為何如此迫切想得到至陽的血液嗎?”
斗笠下的人,神態(tài)無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