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怒了。
當著他的面殺了嚴獵,不但不跑,現(xiàn)在竟然還要殺他,黑衣人不但目無王法,而且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簡直囂張到了極點。
這就是馬千里的真正面目嗎?
王猛雖然自認,實力確實不及馬千里,但對方想要三招兩式就置他于死地,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他揮刀上前,刀法沉穩(wěn)老練,和黑衣人見招拆招,卻只守不攻。
黑衣人左掌右拳,招招兇猛,奈何王猛揮舞一把長刀,環(huán)繞周身,防守得滴水不漏,他一時半會,竟然無法攻破那刀圈防御。
……
此時,所有人都忽略了嚴獵。
他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忍著渾身劇痛,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場中戰(zhàn)斗。
是的。
他沒有死。
雖然他確實身受重傷,口中溢血,胸前的肋骨斷了好幾根,身體其他部位也因為撞擊馬車而有多處瘀傷或擦傷……
但,都不致命。
王猛和黑衣人,對嚴獵傷勢的判斷,來自于他們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本來絕無差錯,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們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少年胸前竟然藏有一塊令牌。
懲惡揚善令!
嚴獵在最后關(guān)頭,賭上一切。
他撒開了按在胸膛上的左手,致使黑衣人那必殺一拳,正中那包裹在衣衫內(nèi)的懲惡揚善令。
其實以黑衣人的兇猛拳力,即使有一塊令牌擋在前面,也足以生生震死嚴獵。
可懲惡揚善令并非尋常令牌,它不但悄悄的幫助嚴獵,擋下了那致命一拳,而且……
黑衣人似乎也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拳頭砸在嚴獵胸膛上的觸覺,有任何異樣。
否則,被他察覺到嚴獵胸前令牌的存在,他說什么也要再補上一拳,甚至很多拳……
不顯山,不露水。
懲惡揚善令的表現(xiàn),嚴獵很滿意,雖然他現(xiàn)在依舊身受重傷,但至少活了下來,而且不會因此暴露自身的秘密。
這很好。
懲惡揚善令是他往后賴以變強的根本,在實力不能自保以前,不宜被外人得知。
嚴獵瞇著眼睛,咬著牙忍著傷痛,凝神注視著眼前的廝殺。
戰(zhàn)斗已經(jīng)白熱化。
黑衣人久攻不下,也暗自發(fā)了狠,招式越發(fā)兇猛。
甚至,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他,此時也吐氣開聲,口中發(fā)出陣陣低喝,腳步靈活,出手刁鉆,攻勢快如閃電,宛如疾風(fēng)驟雨,籠罩住王猛全身。
漆黑如墨的濃重夜色下,王猛手中的刀,似乎也變得更重了。
護持他周身左右的層層刀影,也緊跟著漸漸稀疏,黯淡下去。
“不好!王老哥他頂不住了!”
嚴獵看著那刀影變得稀薄,而黑衣人氣勢卻升到了頂峰,即使他全然不會武功,也察覺到了形勢不妙。
場外。
突然有一點光亮,飛奔而來。
“有人來了!”
嚴獵瞥眼去看。
只見火光,漫天飛舞,四五個火把從同一個方向拋射空中,瞬間撕裂了眼前的深沉黑暗,映照得場中一片光亮。
來得只有一個人。
不是侯三。
那人打著燈籠,頭發(fā)灰白,臉色僵硬……
老車夫?
那個因為此前沙河四兇來襲,帶著一盞燈籠下車保命而去的老車夫?
嚴獵愕然。
不對。
嚴獵很快察覺到了異樣。
原來那老車夫,身軀傴僂,有些駝背,走路也頗為緩慢;而眼前的“老車夫”,卻昂首挺胸,闊步向前,奔跑如飛。
而且……
他右手打著燈籠,左手竟然握著一把連鞘長刀。
唐刀。
官府制式唐刀。
侯三!
老車夫就是侯三!
嚴獵瞬間醒悟,怪不得他此前看到老車夫下馬離開時,覺得對方身影有些眼熟……
“這喬裝易容術(shù),當真厲害,他就坐在我身前,和我一路同行,我竟然都未曾發(fā)覺,他便是侯三哥?!眹阔C內(nèi)心不由暗自嘆服。
風(fēng)聲嗚呼,火光赤烈。
侯三飛奔而來。
燈籠已扔,拔刀在手。
他并未去管倒在地上血跡斑斑的嚴獵,他徑直沖向戰(zhàn)場。
此時場中形勢,已經(jīng)岌岌可危。
黑衣人的拳法,已經(jīng)徹底壓住了王猛。
“嘭!”
王猛身影倒飛了出去。
黑衣人一拳得手,自身卻也被王猛反撲一刀,割傷了左手手臂。
他已不欲再戰(zhàn),轉(zhuǎn)身要走。
但侯三的刀光,及時纏上了他。
侯三的刀法,和王猛不同。
王猛揮刀,刀影層層疊疊,厚重而沉穩(wěn),如山岳連綿不絕。
侯三用刀,卻刀光明滅閃爍,吞吐不定,忽而在左,忽而在右,神出鬼沒,讓人目不暇接。
嚴獵看得幾乎頭暈?zāi)垦!?p> 他不禁駭然。
此種刀法,看著就令人難以招架,疲于應(yīng)付,只要對手有一個疏忽大意,只怕結(jié)果就成了一命嗚呼。
實在難纏至極。
黑衣人一時間,走脫不得,只能和侯三展開惡斗。
本來馬千里武功高于侯三,但由于他為了在短時間內(nèi)搏殺王猛,強攻下不惜以傷換傷,雖然成功重創(chuàng)了王猛,自身卻也受了點傷。
左手臂上的刀傷,并不算重,但也多少影響了黑衣人的出手。
此消彼長,侯三和他,幾乎斗了個旗鼓相當。
嚴獵抬眼看向王猛。
王猛被黑衣人一拳擊飛,但他及時躲開了要害,雖然仍舊重傷吐血,可他仍有一戰(zhàn)之力。
他右手撐地,掙扎著起身。
伸手一把抹去嘴角血痕,他撿起剛才被迫撒手,散落一旁的長刀,正要上前替侯三壓陣。
他不經(jīng)意間,瞥了倒在地上的嚴獵一眼。
嚴獵沖他眨了眨眼。
王猛一愣,但很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嚴獵的臉色很難看,顯然在強忍著身體上的痛苦,但他的表情告訴王猛,他并無大礙,至少,不會因此喪命。
這就夠了!
王猛臉上笑容斂去,神情嚴肅的把目光重新移回戰(zhàn)場。
嚴獵未死,罪魁禍首黑衣人,也被侯三牢牢纏住,雖然王猛自己身受重傷,實力最多只能發(fā)揮六七成,而且不能持久。
以他們此時的力量,要在此地,抓捕放開手腳的馬千里,實際上并無多少把握。
但……
王猛移動著腳步。
此時此刻,圍獵捕馬計劃,是時候?qū)嵤┳詈笠徊搅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