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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鼎

第十一章:讀書尚未成

梁鼎 南陽野人 2656 2020-06-20 23:47:29

  陽光燦爛,秋高氣爽。

  日間,楊溫翻開獲得的一卷《通鑒》史書來讀,借此領悟歷代君主的治亂之道和用人得失。書讀起來雖枯燥無味,但有張惠紅袖添香,倒也還看得下去。

  其實,打心底來說,楊溫原本是想早日動身回返到臺城的,但盧太翼那大和尚一直堅持要他于此讀書養(yǎng)望

  幸好,洪氏客棧是天臺山下最大的宅子,地方寬敞,居住起來頗為清凈。

  累日讀書下棋,實在是閑來無事。按照大和尚的說法,楊溫此行是要‘祭大儒于山巔,以招攬越地才智之士’的。換言之,即便不能即刻湊效,也要打響名聲,為日后征召人才做儲備。

  所有,拿著錢財,盧太翼就開始組建情報機構地網(wǎng),近期專門讓人打探進入臺城的各個人物的消息。

  第一位自然是節(jié)度使張倉水的消息,結果變故非常之大,身體尚未大好的他忽然徹底放權,現(xiàn)在城里政務完全由王炳接手,風氣大變。

  變化在哪里?

  其實具體在于發(fā)生了一件‘震動太平軍各營’的事情——五日前,王炳下達規(guī)定:非戰(zhàn)時,無論軍階多高,是何出身,在政務方面都由文官做主。然后就在臺城四門設立鳴冤鼓,有擾民者立刻斬首。其人鐵面無私,硬是將在大街上欺壓百姓的小將軍董越頭砍下來,警示眾將。

  而這個董越非是一般人,乃是永寧城跋扈將軍董昌的侄子。所以,王炳的施政方針雖對,可選得時機卻不大好。

  這一殺,固然整頓了歪風邪氣,但卻讓正趕來臺城途中的張銘武大為恐懼,居然調(diào)頭率兵離去。張森,字銘武,這個張氏家族中的子弟,大帥唯一成年的私生子,竟然是外在兇悍,內(nèi)里怯懦?!畮啄昵?,他背負著遺腹子的稱呼出生,幼時的卑微養(yǎng)成了暴戾性格,從軍后一開始就被封為校尉,功勞雖大,卻被大帥嫡子壓制。此次來臺城赴宴,本就心懷鬼胎,聽到與他地位相差無幾的董越被殺,疑神疑鬼之下干脆來個調(diào)頭歸去。

  當然,如果知道大帥是在為他清理對手,就絕不會中途離去。由此可見氣運命格很重要,器量不足者,即便天降機緣,其人也不能守。

  如今局勢已明,越地鎮(zhèn)海軍勢力中董昌和張森各居北邊東西兩角,大帥嫡系位于南部中央,卻有正好將臨安卡在要道上,怎么說呢?楊溫想要有大作為,必須先繼承節(jié)度使位置,全盤接受其部眾才能有用武之地。

  于是乎,楊溫打點行裝,密切關注臺城動靜,準備尋機再度踏足進去。

  “重德兄,重德兄!”八月二十日,晌午,楊溫正在與張忠信對練,刀光飛舞,殺氣滾滾。

  “出了何事?”楊溫收刀。

  盧太翼輕輕咳嗽一聲,示意不可輕易答應。

  “溫江水匪來襲,他們打劫了修建書院的木材,還發(fā)話要咱們奉上百兩紋銀,否則就血洗薛萍鎮(zhèn)?!焙檫h指著一個伙計捂著流血的左耳,恨聲道。

  “水匪具體有多少人?誰在背后支持?”楊溫沉聲問。

  “肯定是薛家在此搗鬼?!焙檫h很是篤定,拍了下自己的手,才繼續(xù)將事情從頭道來。

  “薛萍鎮(zhèn)本身薛家祖上所建,薛平乃是出身北地的金軍糧長,到如今已經(jīng)傳世五代,家中極是富足。后來太平軍崛起,薛家老爺主動上繳大半錢糧,免得一死,搬到鎮(zhèn)外開荒居住去了。再往后不久,這溫江上就出現(xiàn)了水匪,屢屢劫掠往來客商。”

  這下子,楊溫算是明白了,感情是個遺老遺少,想要卷土重來,就做起沒本錢的買賣。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正常新王朝建立,舊有的統(tǒng)制階層貴人往往會被打翻在地。具體到地方上,像薛家老爺就是被鎮(zhèn)壓的對象。不過,這薛家老爺頗有眼光,懂得見風使舵,故而保留了部分元氣。

  “開荒種田不過是幌子,劫掠才是薛家本性。平時他們?yōu)榉亲鞔跻簿土T了,現(xiàn)在阻礙大兄的要事,必須得剿滅他們!洪遠嘰嘰喳喳,咬牙切齒。

  “所以說,這個薛家半是良民半是匪?”楊溫思索片刻,‘是不是要出動士卒強行鎮(zhèn)壓?’

  “這,這要請重德兄決斷。”

  “不必,殺雞何須宰牛刀!”敬祥沙啞著嗓子否決?!莻€薛家老爺既然向太平軍服過軟,就決計不敢在明面上作亂。只需亮明太平軍使者身份,迫其交出匪首即可。’

  “先不說此計可行否,子振,你這嗓子怎么啞了?”楊溫皺眉奇怪道。

  “敬公子是因為讀書過頭,喉嚨痛的厲害?!笔膛畬O小眉在旁補充,“他可很用功呢?!?p>  “咦?你們兩個怎么串通一氣啦?”楊溫無語至極。

  “不關小眉姑娘的事?!本聪榭人詢陕暎辶饲迳ぷ咏忉?。‘鄉(xiāng)間土豪,向來是不入流的角色。主上只要強硬出場,拿出派頭來,殺人立威等閑事耳!’

  “為何如此斷定?”楊溫還有些不解。

  “當然是因為——這地方終究是太平軍治下?!毕惹安辉_口的大和尚盧太翼一針見血的評價道。“可以讓張大小姐充當使者?!?p>  楊溫恍然大悟。

  不錯,此地乃是鎮(zhèn)海軍核心地段,能活下來的自然聽說過,也見過太平軍的血腥手段。天下古往今來千百年的底層爭斗,都是要顧忌上層的王法的。換句話說,水匪再猖獗,也只敢劫掠平民客商,你讓他動一下太平軍的船只試試?但有個別不長眼的,早被砍下人頭下酒啦。

  “那就走一遭,給他們個教訓?!睏顪乜偨Y道?!斑@趟行動,必然會見血,要是我們鎮(zhèn)不住對方,危險的就是自己。所以惠兒,等到了薛家地頭,你一定得狠下心來。辦不辦得到?”

  “沒事。我可以的?!睆埢荽种ぷ永淙坏溃骸盃柕鹊竺?,冒犯太平軍威嚴者,殺無赦!”

  “哈哈,好!”楊溫撫掌道?!笆虑榫瓦@么定……來,諸位,咱們演練一番。等此事了解就回臺城?!?p>  ………………………………………………………………………………………………

  與此同時,十里外的薛家內(nèi)宅,薛老爺?shù)臅坷?。仆人都已被遣散,薛彥卿平日就在此讀書修身。

  金朝在南方的統(tǒng)治勢力北退,太平軍興,藩鎮(zhèn)割據(jù),廝殺不止。作為上百年的地方土豪,薛家自有一套生存法則。

  薛彥卿展開一卷法經(jīng),上面注滿了手寫評語,個個工整,且見識深刻。他對面暗影里隱著個修行術士。

  “昨日你派人劫了洪家的木料?”這人聲音蒼老卻頗為有力,聽不出年紀。

  “是的,按照真人您的指示。此舉用來壞張倉水的氣運,等他勢敗,我薛家要鎮(zhèn)海軍的節(jié)度使官位。”

  “哼,小家子氣。等破掉張倉水的運勢,壞了南方真龍?zhí)烀?,大金朝國勢再振,封你個江南總督又何妨!”

  “這個自然聽從真人安排。不過今天來的會是什么人?真能讓他造張倉水的反?”薛彥卿壓上了全家性命,不得不慎重。

  “天意自古高難問,龍蛇之變,誰又能算盡?老夫此行至少有七層把握,只要大金朝中興,老夫就能修成國師職位,不死不朽。薛家何愁沒有富貴?”那術士自負道。

  此世界的修氣士分為:入法(受戒),真人(法師),國師(活佛),歷代想要長生不朽的,都需要借助一朝國運修煉。如秦之徐福,漢之張良,唐之李淳風。

  見薛老爺默然無語,那隱身不顯的道士繼續(xù)說道:“老夫之所以找你,是因為薛家身為本地望族,本身具有三分氣數(shù),可以干涉世俗。否則,憑借我黑風山太陰觀觀主的身份,何必尋上門來?”

  “成交。今日,某就以親子之血激發(fā)煞星運勢——張倉水必須死!”說到這里,薛彥卿眸子里煞氣格外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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