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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我行將死去

情感的天平 下

若干年后我行將死去 不茶不酒莊 2278 2020-06-18 22:42:56

  十六歲的陶子,在家人的陪同下--辦理了退學手續(xù)。她隱忍著心中的苦澀去了醫(yī)院,最終一個人承擔了所有。她在家里休養(yǎng)了一段時間,不久,便被安排上了衛(wèi)校。

  白駒過隙,光陰如梭。

  一轉(zhuǎn)眼,五年過去了,陶子從衛(wèi)校畢業(yè)后,并沒有如家人所愿的成為護士。那張證書成為了她青春時期的一個印章,深深地鐫刻在她的生命之中,記錄著她前行的點點滴滴。

  陶子留在了K市,成了一名幼師。她和栗子一直悄悄的保持著戀人的關系,每逢節(jié)假日,他們便膩在一起,相約出游。

  有一天下午,栗子給我打了一通電話,他約了陶子、芒果、楊先生和我--下班后小聚,晚飯后,我們相伴去了迪吧。

  栗子輕車熟路的開了一個卡座,那是十一月的秋天,我們喝了些酒,很自然的聊了些日?,嵤?,很多情節(jié)我都不記得了,但我清楚的記得,那天陶子穿著一件十分可愛的紅色圓領毛衣,她小鳥依人的偎在栗子的懷里,猶如一只溫順的綿羊,臉上透著羞澀的紅暈;而栗子則坦然的護著她的臂膀,流露著難掩的喜色。

  第一次,他們這樣大膽的,向親友們公開宣誓著--彼此的主權,他們渴望著彼此,更加渴望能夠得到外界的祝福,哪怕是毫不真實的幻象!

  在楊先生看來,他們二人在冒天下之大不韙!

  栗子是機動車愛好者,雖然他的經(jīng)濟狀況十分窘迫,但他十分舍得投資機動車。

  在極其尷尬的生存現(xiàn)狀與夢想相沖突的情形下,他能從牙縫里擠出萬把塊錢,用來購置他心儀的“戰(zhàn)騎”。而后,他會根據(jù)個人需求,自行將其改裝一新。

  玩車本是一件很酷的事情,然而,栗子愛玩車,這事聽著都不太酷了。栗子是個窮人,沒有一擲千金的實力,他靠著虛無縹緲的喜好支撐著自己,一路前行。

  我欣賞栗子,因為我們都敢于為了不切實際的夢想,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橫沖直撞。哪怕撞到血肉模糊,也絕不后悔。

  栗子帶著陶子,發(fā)動了機車,二人盡情的享受著風馳電摯的感覺,誠然,這的確是一段美好的感情中,所不可或缺的一段插曲。說實話,我挺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炙熱而又純粹。

  然而,他們之間注定沒有結果,就像一個美麗的錯誤,終將走到盡頭。

  陶子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女生,她認床,認氣息,認一切熟悉的事物。但凡歇在家里,她的懷里一定抱著一個綿軟的玩偶。

  逢年過節(jié)時,若是家里去了些頑皮的孩子,硬將陶子懷里的玩偶爭搶了去,你會看見,陶子手足無措的看著眾人,眼眶里閃著晶瑩的“露珠”。她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玩偶就是她的保護傘。

  陶子不愛化妝,除了婚禮當天,其余的日子里,皆以素面釋人。有時候,我甚至都在懷疑,她可能還在用“大寶SOD蜜”--來護膚。

  陶子的臉上張著很多十分歐美的小雀斑,她的容貌與漂亮毫不沾邊,但是,她的身上始終散發(fā)著一股叫人十分舒服的氣息。她是一只毫無攻擊力的貓咪。

  我和陶子之間鮮有交集,除了新春拜年之際,一家人坐在一張桌子上,碰頭吃個團圓飯,其余的時候,我們就是兩條毫無交集的平行軌道,各行其事。

  直到有一天,我把小妞送進了她所在的幼兒園。因為小妞的關系,我們之間產(chǎn)生了些許微妙的交集。她怯怯的看著我,小小的叫一聲姐姐,我在她的眼里儼然是個大家長。

  不知從何時起,她不再和栗子聯(lián)系,時光荏苒,轉(zhuǎn)瞬間,又是五年。陶子披著頭紗,挽著父親的手,在所有人的祝福聲中,嫁給了一個叫陽光的男人。

  婚禮前兩周,她特意交代我,不要告訴栗子,她具體的結婚日期,或許她害怕栗子搶婚,在她眼里,栗子過于沖動,他能重現(xiàn)--那種只有劇本里才會發(fā)生的蠢事!

  她是個單純且內(nèi)向的少女,她以為只要逃避,就可以躲開那些凌亂的記憶。實際上,她確實做到了,至此,她和栗子各自安好,彼此之間再無瓜葛。

  婚后不到半年,陶子的腹中有了動靜,那是一個可愛的小生命,帶著心率的跳動,即將來到這個美好又復雜的世界。

  前不久,我回T市參加女神的五十大壽,王女士告訴我,陶子的親爹在被關押了十三個年頭后,終于可以洗脫恥辱,重獲自由。

  王女士感慨道,他可真夠可憐的!不知道是誰救了他?那個傻不楞嘰的男人,張口、閉口只會說“冤啊、冤啊”,現(xiàn)在,等著看吧,看上面能給他賠多少錢。

  疑問:憑什么說他是冤枉的,有什么證據(jù)?幫他的人又是誰?倒底多少金錢才能買來--這十多年的光陰韶華!?

  王女士看著我無從回復,隨即,女神冷靜的接過話頭,“在沒有任何人證、物證的情況下,他被判了無期,就連獄警都支持他上訴,他連續(xù)上訴多年,所幸,終于盼來了督導組的人,他們了解完情況之后,當即要求重審此案......一個月前,在W市開庭審理了,他的家人、親戚全部都去參加了聽證會,他被宣判無罪釋放。”

  我聽不了這樣的話語,淚珠閃爍在我的眼眶內(nèi),就像被冤枉的人是我一般!

  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我無法接受,真理要以這樣的方式去獲得驗證。

  如今,他行將六十周歲,看上去,卻比同齡的長輩大十多歲。他瘸著一條腿,沐浴著自由的陽光。他的目光呆滯,神情怯懦,在常人眼里,他已然被這個世界所淘汰。此后,他無法再為這個世界奉獻絲毫的價值,命運的黃土無情的掩住了他的大腿。

  那筆行將賠付的錢財,或許還會掀翻他多舛的命運,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他的前妻、他的子女,在獲得了合理的繼承之后,又會對他付出多少真摯的善待?

  人間真實:苦難真的可以打磨一個人的意志嗎?

  他是人間的一束塵埃,帶著潘多拉的詛咒,來到了這個世界,感受著辛酸的冷暖酸甜。

  他是陶子的生父,短暫的陪伴了陶子十個年頭后,徹底的淡出了他們的世界。

  在他消失的歲月中,是另一個男人,替他扛起了家庭的重擔,給予了陶子和橙子脈脈的溫情。

  在他消失的歲月中,是另一個男人,替他承擔著父親的職責,給予了陶子和橙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在他消失的歲月中,是另一個男人,挽著陶子的手,將她交到了那個叫“陽光”的男人的手中。

  對于陶子而言,或許生之恩等同于養(yǎng)之恩;而對于年幼的橙子來說,亦或是養(yǎng)之恩重于生之恩!

  生養(yǎng)之恩孰重孰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判斷,它沒有正確與錯誤之分!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天平,它或多或少的都會向一側(cè)傾斜。

  我們應該存著包容之心,靜坐常思已過,閑談莫論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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