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年齡相仿,相聊甚歡,不覺已華燈初上。朵朵帶著一位約三十來歲穿著一件月白長衫書生打扮,似乎很有學問的中年人走進雅室。
“打攪公子多時,就不再耽擱公子見客了。在下先行告退,后會有期?!崩钋毓笆指孓o離開。
朵朵上前道個萬福說“小叔,這位是盛昌行的牙人童先生。剛尋過來說已幫咱找得幾處合適的宅子”。
“公子有禮,鄙人是盛昌行牙子。姓童,在家排行第八,您也可以叫鄙人為童八”。童先生自我介紹說。
伊凡作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童先生請坐。這次托先生找三進帶商鋪的宅子,是否已有眉目?”
童八并未就坐,腰身前傾恭敬地回復著:“按您的要求總共尋了三戶,第一處在北城北大街東面,比鄰仙林寺、附近還有杭州最大的綢緞倉,靜中帶旺,前后五進五出,宅長約五十步寬三十步約五畝余。是前工部尚書花大人的宅子?;ù笕酥率嘶剜l(xiāng)后曾有人短暫住過,現(xiàn)折價四千兩?!?p> 伊凡心中暗罵“四千兩銀現(xiàn)付?小爺身上加起來還沒有四兩銀呢……”他假意思慮一陣說“紋銀四千兩還真是漫天要價啊。我先前聽中和樓陸管事曾說過,花尚書府大宅曾經(jīng)鬧鬼,滿門上下數(shù)十口被冤魂吸盡陽氣而亡。有一位龍虎山姓賈的道長前去驅(qū)邪,反被妖邪害至瘋癲。這宅子甭說是四千兩,就算只賣四十兩我也是不敢住進去。先生可有些的其它地方推薦下?”
童八先前聽同行提及眼前這位伊公子新近來杭,老父新逝。伊公子斥巨資為亡父在六和塔附近置地建墳造廟,眉頭都不皺一下。原以為是今日遇上羊牯,本欲使些小手段騙使其置下北大街那所兇宅,不料卻被識穿。
他的表情不免有些尷尬,強作鎮(zhèn)定地掀開隨身的本子,翻查了一陣才開口說道:“離此處不遠的瓦子巷,東大街側(cè)。鄰近有行在會子庫、江南金店、點心鋪、雜貨鋪等等。宅長約四十步、寬二十步;約三畝,四進四出臨街有一商鋪。原屋主乃建康經(jīng)營舶來品的鄭老爺,聽聞鄭老爺最近吃了官司,急需錢銀,不二價二千兩?!?p> 伊凡輕輕搖頭:“先生,您別介意我挑剔。據(jù)我所知在您說的宅院旁就有一家妓院。我這侄女才這么點大,每天耳濡目染,自是擔心她會學壞。先生還有其它更好的推薦嗎?”
童八再對著本子翻查了好一會,為難地說道“公子,如果您要把產(chǎn)業(yè)買斷的話,我這暫時實在是沒有。只有一處合租的宅院,位于西大街市集旁邊;宅長約六十步、寬四十步,約十畝,五進三出;有四處商鋪,其中一處商鋪是售賣收藏物、名家書畫、寶石兵器的榮寶齋。榮寶齋的陳掌柜近日代此宅主人家放租,打算將一進宅子和一套商鋪外租出去,月租紋銀十兩;不知公子是否合意?”
伊凡低頭沉吟了好一陣,表現(xiàn)出勉為其難的樣子:“那好吧,咱先到陳掌柜那先瞅瞅,如果合適便先租下了?!?p> 次日,盛昌行的童八先生領(lǐng)著伊凡往西城而去。他們穿過瓦子巷,沿著東西兩頭延伸寬闊的青石板街道走了大約一刻鐘,已走到西大街。北面是一片市集,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西面就是錢塘門通往西湖,南邊不遠處就是榮寶齋。
進得榮寶齋店門,一個五尺高的柜臺擋在眾人面前。后方墻上掛著各種兵器,盔甲,護具,還有些名家字畫。柜臺后面坐著一個掌柜四十歲左右,生得儒雅斯文,舉止適度。
“陳掌柜早安,這位是伊公子及其家人。此次前來是打算先看一下宅子,合適就定下來。”童八率先走前一步,對著陳掌柜作揖行禮道。
“噢,原來是童先生啊。未知伊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标愓乒窆笆诌€禮,客套一番“在下姓陳排行第三,街坊鄰里都叫喚在下陳三?!?p> 伊凡拱手回禮說道:“陳三爺有禮啦!兄弟初到杭州打算做點小生意,適逢三爺招納租客。所以隨童先生前來打攪,不便之處望諒!”
“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也。你我相識便是緣份,在下帶伊公子轉(zhuǎn)轉(zhuǎn)?!标惾隣敓崆榈赝现练驳氖郑瑥膬?nèi)間的小門走進宅內(nèi)。伊凡不禁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來到這個國度雖有一年多,但大部份時間和老爹生活在深谷,很少與外界接觸。對此處的風土人情仍尚未習慣,比如被旁邊這個大男人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