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佳。
親愛的一一,還是我。不知道小周有沒有給你寫過信。
世界之外燦爛光明,人群熱鬧,春日陽光盛大,轉(zhuǎn)瞬細語縈縈,我仿佛耳鳴。
你走時是否拿走了我一部分聽力?
因為那年之后我時常想不起你們的聲音。
我有多久沒再見過你呢,甚至從未夢見過你一次。三年又三年,這是第七年。
小城沒有夜生活,但我偏愛夜生活?;啉B鳴之后,漫長的夜晚成為我真正清醒的時刻。趴在床上窺視樓外夜景,昏黃的光無聲聽著細雨霖霖。
這個小區(qū)少有夜行人。
空曠的路口好像以前不嫌高的宿舍樓。那時候爬上去也不會大喘氣,夜里趁著別人睡著光著腳到樓梯口交流信息。
坐在五樓的窗口看學校外的路燈,體育課上盯著小周帶著小弟爬樹翻墻逃課后到你教室門口通風報信。其實記憶回去的地方不是春天,是鮮艷的夏天,明亮的日子里挑出來我們有拘有束的叛逆。
十一歲那年我從操場一角翻了一整節(jié)課,獻出一片四葉草夾在書本里。直到二十一歲,我才知道那片葉子根本不是四葉草,它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近似值。
難怪我們不幸運。
那年我也給你寫了很多信,有明信片,也有草稿紙,有的倉促從書上撕了一小片空白頁,藏在愛心型的盒子里,沒來得及交給你。
你說,我們還是小孩子,小孩子的記憶哪里會那么長,你說你不過是我人生走到十分之一時遇見的百分之一的插曲,會在日后冗長的海浪里淹沒的無聲無息。
可你說錯了,我覺得,你是某塊礁石上坐下的海妖的歌曲。它唱的悠揚柔軟,空靈的歌聲要似有若無,但坐直了身板,像你一樣端正公平。
哎呀,惱人的摩羯座,討厭的小古板。你是摩羯座嗎,還是處女,我忘記了,抱歉。
事實就是這樣,你和小周的身影早就暗淡了,我記不清你們的長相,聲音,記不清你哪只手遮住過我的眼睛。
但沒能如你所愿的忘干凈。
我仍然記得那天,小周揣著熱氣騰騰的手抓餅塞進我懷里,不可一世的仰起頭說,人生如果是電影,他也一定是第一名,永遠的無冕之王。你踹了他一腳,說臭屁大王,然后又塞給我一杯豆?jié){。
那是我一個人住在出租屋的第一個早上。清晨的太陽升起,是新鮮的,獨特的意義。
你有想過嗎,臭屁大王變成冷酷小子了。很好笑吧,其實離開的第一年我還和小周有聯(lián)系,他以為他學你學的很像,我一眼就看出來,我說小周,再過十年我都能一眼看穿你。
所以沒必要這樣,做你自己吧。
后來怎么樣,我不知道了。我們真的再也沒聯(lián)系過。
他說那一架他打輸了,這次你讓著他,他還是輸了。但是你畢業(yè)了,沒人在操場看著他跑步了,也沒人盯著他目不轉(zhuǎn)睛的數(shù)圈數(shù)。
沒人給他加冕,沒人看他故作帥氣的高傲的表演。
春日青野,我再也沒有上過那座山,采茶詩里年年有人還,教我寫詩的人不回還。
你去看看大草原了嗎?
小周過得怎么樣了呢。
我也說錯了,到了第十年,我大概真的記不清他的模樣了。
——第三封。仍然來自小七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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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蔓不是蔓
很喜歡的一句。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