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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個大官人

第十九章? 應激任務

從前有個大官人 膝上橫戈 4119 2020-06-20 11:34:08

  這一席酒,直吃到申時前后,才算結(jié)束。

  武植這次留著量,不敢吃得太多太快,但知縣老父母如此抬舉,親自命人置辦酒席,又招了縣衙內(nèi)一干同僚來作陪,眾人都知他是知縣的恩人,又極得老夫人愛重,哪個不奉承他?因此每每殷勤勸他,到最后還是吃了約莫兩三壺,雖他酒量不錯,到底還是帶了些熏熏然了。

  午前知縣蔣端便已經(jīng)吩咐下來,叫他且歸家將息一日,到后日便可正式走馬上任,是以他現(xiàn)在雖得任命,已是本縣步兵都頭,卻到底還不曾見過本營,但眼見他吃得有些醉了時,卻已有兩個土兵接了,要扶了回家。

  武植今日精神豪越,雖帶了酒,卻也并不覺太醉,便只是命兩個土兵跟隨,又眾同僚相送,一直到出了縣衙側(cè)門,卻望見武松并趙復正在門外相候。

  武松渾沒有個形狀,見了便只是興奮大呼,“大兄!大兄!”

  待武植走過去時,趙復反倒是極認真地叉手行禮,口中稱呼,“見過都頭!”

  于是一并回家,那兩個土兵送到了家門口,武植本待吩咐他們自回去便是,卻不料有個土兵站在門口望了一望,卻忽然開口道:“都頭英雄之名傳遍清河,人皆以為清河縣第一英豪,今又高授步兵都頭,實在是俺們清河縣的人望所在,不意竟仍是如此寒苦,實在也是叫小的們敬佩!”

  咦!

  武植不由得就回頭看了那土兵一眼。

  饒是他喝了三壺酒,又如此一路走過來,真的是有些酒意上涌了,也仍是一耳朵就聽出來這赤果果的馬屁!

  因為上輩子他就是這么拍制片人的!

  不然你以為你才三四年的編劇資歷,就能撈到署名權(quán)?

  反正就是逮住個細節(jié)就夸,別在乎什么臉不臉的,一個人,他只要活著,就一定有可夸的地方,別怕對方不好意思,也別自己不好意思,抓住一條就猛夸,再抓住一條繼續(xù)猛夸,總有一條夸對了的!

  就好比這位,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還能不知道我以前干嘛的?我一個賣炊餅的,我不住這種地方,住哪種地方?。亢鄦??有這么個地方,一個月三百文錢租著,就已經(jīng)美滋滋了好不好?

  再說了,什么叫“仍是”?就好像我已經(jīng)當了幾年都頭似的,我這還沒上任呢好不好?就算是想搬家,也來不及呀!

  然而呢,就是如此生硬拙劣的馬屁,武植聽了,卻仍是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因為這種人肯定特別有用。

  上司還沒上任呢,就趕緊主動跑過來奉承、拍馬屁,這種人將來有沒有大用,不好說,往往關(guān)鍵時候反倒指靠不住,但在剛?cè)肼毜臅r候,卻一定會有用。

  于是武植站住,就在自家門口,笑著道:“俺卻是吃醉了,一路少禮不識,恁是哪位提轄?”

  那人聞言,趕緊叉手、唱個肥諾,道:“回稟都頭,小人便是都頭麾下第三隊的隊率,鄙姓焦,賤名一個恩字的便是?!?p>  “哦……原來是焦隊率!有禮有禮!卻才在席上,郭百人在座,曾與俺略作解說,曾聞得焦隊率名字,知你向來是條好漢!”

  那焦恩聞言腰躬得更深了些,賠著笑,道:“小人福薄,未得差遣,故不得與郭百人同行,自是無緣得見都頭大戰(zhàn)匪寇的英姿。不過比來一二日間,滿城之人,無人不說都頭義行,今日得知此后竟有機緣得追隨都頭,心中實在激動,故而席外相候,盼與都頭早一刻相識?!?p>  武植聞言哈哈一笑,道:“有幸!有幸!俺們同僚一處,此后少不得要多多親近才是!”

  又客氣幾句,武植甚至很客氣地讓了讓,邀他進屋稍坐,他婉拒了,只說不敢打擾都頭歇息,隨后才帶了另一個土兵,告辭離開了。

  等他走了,武植反倒不急著進院子了,就站在院門口,看著他走遠,嘴角緩緩地翹起一個可堪玩味的弧度。

  據(jù)他在過去這半天里雜七雜八收集到的信息來看,鄉(xiāng)兵們雖然不多,才二百人,又向來都是歸于歷任知縣直接管轄,實話說,也不是什么油水豐厚的地方,但是在內(nèi)部,卻仍然難免污濁。

  好漢是有的,比如郭祿。

  也就是昨日里曾同武植他們一起并肩作戰(zhàn),后來又被派回來報信,而今天的酒席上,也同武植一起坐著吃酒的那位。

  他原本是個小小的伍長,頂替自己老爹的兵籍進來的,知縣蔣端到任之后,點檢鄉(xiāng)兵,見他武藝出眾,便著意簡拔,一舉躍升為四位隊率之一,這一次安排人回故籍接家人過來,又把重任委托給他。

  而他也算不負重托,遇到匪寇時,拼殺極為賣力,昨夜在任命自己擔任步兵都頭之后,知縣蔣端便又著意提拔他做了個“百人將”。

  意思是,在本縣鄉(xiāng)兵體系之內(nèi),他已是武植這個步兵都頭之下的第一人,一個人統(tǒng)帥兩個隊。是比其他三位隊率,都要高出一頭的。

  然而,昨天晚上,還在那劉家鎮(zhèn)的客棧里時,他便已經(jīng)主動登門拜訪了。

  別的不說,他這個自恃還算有些勇力的人,對于武植的武勇,卻是直接跪了的,救命之恩又擺在那里,因此心悅誠服。

  彼此一番攀談,武植又有意打聽之下,他當即便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吐了出來。

  總之,一縣之地,僅有二百人的這么一個小小的鄉(xiāng)兵機構(gòu)里,也是各種齷齪,基本上武植上輩子所知道的所有有關(guān)內(nèi)部的問題,這里全有。

  吃空餉,克扣糧餉,隨意使喚鄉(xiāng)兵如家奴一般,內(nèi)部互相看不順眼,幾個隊率之間,互相別心眼兒,更有奇葩的,上任知縣居然也跟著吃空餉——步兵都頭長期無人,兩個“百人”長期無人,四個隊率缺了倆!

  總之,讓武植覺得挺無語的。

  據(jù)郭祿昨晚粗略報的數(shù),鄉(xiāng)兵二百人,現(xiàn)在實際上只有不到一百二十人,剩余八十多人,都是花名冊上有人,實際上根本就是個空名。

  當然,鄉(xiāng)兵半職業(yè)化之后本來就存在的問題,比如大量老弱充斥其中,就更是固有的事情了。

  總之,跟那郭祿聊過之后,武植基本上就心中有數(shù)了。

  步兵都頭聽起來還不錯,但其實如果真的要帶著本土鄉(xiāng)兵們履行守護本地的職責,例如遇到匪寇攻城之類的,那是絕對沒啥戰(zhàn)斗力的。

  當然,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其實也就只是步兵都頭這個職位和名頭,而尤為重要的,實際上是知縣蔣端一家的看重。

  畢竟在當下,他跟本縣第一惡霸周大官人,可已經(jīng)是近乎死敵了!

  這個名號,是最好的護身符。

  至于別的,反倒都是后話了!

  此刻,他雖半醉,腦子還算清醒,站在門口目送那焦恩走遠的同時,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著各種念頭,一直等到對方已經(jīng)走出了紫石街,都看不見了,他這才轉(zhuǎn)頭進了院子。

  …………

  “見過都頭叔父,叔父大喜!”

  剛進院子,就見陸文秀,已經(jīng)帶著其弟陸文忠,并小丫鬟小玉一起,早已站在院中相候,看見自己一腳邁進來,當下便帶著頭道賀。

  武植看著她那張笑意盈眉的俏臉,哈哈一笑,道:“都罷了!罷了!也是機緣巧合而已,俺本意只是想去臨清縣尋兩個朋友相助,誰知竟半途遇到匪寇?依俺性子,既撞見了,哪有個不伸手相助的道理?誰知竟是知縣家人?如此陰差陽錯,不曾想,知縣老父母竟如此抬舉,讓俺坐了這都頭!”

  陸文秀的眼睛仍有些紅腫,但臉上卻已殊無悲意,聞言當即道:“這便是叔父的氣運所在了!妾前日便說,叔父非久困之人,這不,可就騰云直上了!”

  好聽話誰不愛聽,更何況是從如此軟語俏面的二八女郎口中說出來?

  于是,他聞言當即哈哈一笑。

  眾人陪他到了屋里——屋里其實悶熱,但外頭大太陽曬著,更不舒服——武植才剛隨便尋了條矮凳坐下,那陸文秀調(diào)頭就出去了,不一會兒,端了盆水進來,笑意盈盈,“叔父方吃了酒,天氣又熱,先洗把臉!方才差了趙叔出去,買了瓜來,正在涼水里湃著,待叔父洗了臉,便把來切開,與叔父納涼消暑!”

  武植看見她端著水盆進來時,已經(jīng)有些微愣,這時候聽她說話,不由更是訝異地看了她一眼——腦海中心念電轉(zhuǎn),動作上,他卻并沒有多少遲疑,當即也不客氣,站起身來,洗了把臉,便道:“也罷,吃些瓜!大家一起吃!”

  這一次沒等陸文秀出去拿,趙復便已經(jīng)主動出去,拿了西瓜進來,切了,眾人仍如前日一般團團圍坐了吃瓜。

  一瓜將盡,武植主動停了,一邊看著武二繼續(xù)啃,一邊示意陸文忠也不需停下,接著吃,他自己卻是主動又去洗了手臉,回來坐下,等陸文秀也洗了手臉回來,才望著她說:“俺這一去近兩日,與路上也替你們盤算,知你們前路也是艱難,卻不知你心中可已有定計?是否有親人可去投靠?或有什么別的去路?”

  陸文秀聞言抬頭,怯怯地看了武植一眼,隨后便低了頭,只是不說話。

  武植等了半晌,她才終于道:“并無去處?!?p>  緩緩點頭,武植便又道:“便是此前,俺雖窮困,也敢收留你們,眼下好歹也是本縣步兵都頭,想那周義良雖霸道,也未必敢輕易招惹俺,你們?nèi)粢L住,自無不可,故而并無趕你們走人的意思!只是……”

  頓了頓,他嘆口氣,“俺卻知道你的心事!”

  “那周義良害死你父,奪你家產(chǎn),令你們家破人亡,此仇自是不共戴天!為人子女者,怎可不思報仇?只是俺須提醒你,俺雖做了步兵都頭,便在知縣面前,也薄有些顏面,但那周義良卻畢竟勢大,他固不敢欺俺,但俺一時間也無力將他怎樣……你是個明白人,俺這意思,你可懂得了?”

  話聽到一半,陸文秀早已忍不住抬頭看過來,臉上卻是露出驚喜之色,等武植說完了,她早起身,當即跪在地上。

  當此時,莫說趙復早已停下,便陸文忠和丫鬟小玉,也吃了一驚,趕緊放下手里的瓜,當下便也都紛紛起了身,主仆三人,都跟著跪了下來。

  這時,只聽陸文秀道:“落難之人,能得叔父收留,已是恩上加恩,豈敢再望其余?妾之一身,皆寄與叔父,此后絕不輕言恩仇,一切皆聽叔父決斷!”

  說話間,她納頭便拜。

  咦……這個女孩子,真是聰明的嚇人!

  跟她說話,真是太省事兒省心了!

  但這一次,武植沒有阻攔她,也并不避讓,便任由她端端正正拜了一拜,而其他三人也都隨她一同拜了一拜,這才道:“都起吧!”

  待四人先后起身,他道:“既如此,以后便只做一家人處,彼此一處住著,一處吃飯,俺住哪里,你們便住哪里,俺吃什么,你們便吃什么,可好?”

  陸文秀毫不猶豫地道:“悉聽叔父安排!”

  武植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忽然面前瑩潤一亮,竟是系統(tǒng)忽然又蹦出來了——

  【新的任務:】

  【周義良其人,欺男霸女,巧取豪奪,清河人民苦之久矣,皆欲除之而后快!您若能順應民意,鏟除此人,必有福報!】

  【成功的獎勵:開啟連環(huán)任務,并收獲獎勵!】

  【失敗的懲罰:無?!?p>  【溫馨小貼士:本任務為應激任務,完成時間不限,亦不影響您接受新的其它任務,請量力而行?!?p>  經(jīng)過此前的幾次,按說系統(tǒng)忽然蹦出任務,已經(jīng)不會讓武植有什么吃驚了,可即便如此,這次的任務一出來,還是讓他不由愣了一下。

  沒有懲罰?但有獎勵?應激任務?完成時間不限?

  這都是第一次出現(xiàn)!

  過去系統(tǒng)給的任務,上來就是癌癥懟過來了,感覺不弄死自己都不叫任務似的,這次居然那么好?

  而且,應激任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說,如果自己不是在成為步兵都頭之后,覺得能力大概夠,所以最終決定收留陸家一家人的話,這個任務就不會出現(xiàn)?

  也就是說,系統(tǒng)安排的任務,是隨著自己的選擇、隨著事情的發(fā)展,而隨時做出調(diào)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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