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陸辰幽眸凜凜,其中似有微光爍爍,慍著淡淡的怒氣,定定地注視著韓凌二人……
九羽被這灼灼目光刺地生疼,倒是不甚自在,加之與陸辰卻頗有些淵源,心中更是不由得惴惴……便不著痕跡地側(cè)過半身,不去看他。
而韓凌瞧著那雙寒徹地幽眸,心中亦是亂做麻團(tuán),只是憨態(tài)模樣,堪堪地?fù)徇^自己的后腦勺,以慰這發(fā)毛之感……訕訕地笑著。
一時間,三人無言……
見眼下這副境況倒是沒由頭地略顯些尷尬壓抑……沈?qū)庡粫r摸不著頭腦,此刻那雙銳利的鷹眸倒是多出幾份無辜疑惑來。
良久,韓凌忽的挺胸緊腹,倒像是方方歷過一場膠著難下的心理斗爭,現(xiàn)下為自己壯膽一般。
“陸兄,你看你這身上還帶著傷,喏——”說著,韓凌快步走到陸辰身前,似是極為關(guān)切般,煞有其事地指著陸辰右臂之上的傷口,滿面噙著殷勤的笑意,接著道:“陸兄這傷的也是不輕呢,這一路顛簸勞頓的,若是又要勞煩陸兄分心照料我。只怕陸兄身體會吃不消呀!不如,陸兄還是去沈校尉那處?”
說吧,韓凌眨巴眨巴雙眸,滿是殷勤諂媚的模樣,心中滿是期許地注視著陸辰。
將陸辰順利地哄到沈?qū)庡瞧ヱR上,才是上上之策!若是借此再能撮合他二人,便是再好不過了!
卻見陸辰面色清冷,微凝著眸子,意味深長道:“韓少君的意思是……莫不是在質(zhì)疑本王的身體?”
霎時,韓凌便覺得腦中一陣天雷滾滾,緊蹙著彎眉……
他怎會這般理解呢?想起方才在寺中陸辰孤身一人將那院中數(shù)十侍從打的個個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颯爽英姿……自己斷斷是不會,也不敢質(zhì)疑他會是那身體羸弱之人的!
便急忙連連搖頭解釋道:“不不不!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看,我這般粗枝大葉的,若是和你共乘一匹馬,萬一要是不小心磕著碰著你了,加重了你的傷勢就不好了!”
聞言,陸辰面色微緩,悄無聲息地緩緩步近韓凌,左臂將眼前此人攔腰扛起,便是一扔,便將韓凌扔上了馬背……
見此,默默立于一側(cè)的九羽霎時心下一驚,雙拳一緊,沉著臉警惕地望著那馬下之人。
韓凌驚魂未定,滿目驚愕地凝視著馬下之人,半晌竟說不出話來……
“本王便是只用一臂,也有的是法子,制服你……”陸辰寒著一雙澄澈的眸子,冷冷道。
說罷,便見陸辰輕盈翻身上馬,繞過韓凌雙臂,牽住馬繩,低聲道:“坐好了……”
溫?zé)岬臍庀姙⒂陧n凌耳側(cè),韓凌雙頰一燙,下意識地便低下頭去,心中一陣野馬脫韁……
他這是……做什么?難道又生氣了?哎,真是令人摸不透頭腦……韓凌心如亂麻,但腦中唯有一清明之處便是,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或許、約莫是上了賊船……
啊不,是賊馬!
陸辰悄然璀璨一笑,心中沒由頭的一陣暗喜,便策馬悠然揚(yáng)長而去……
沈?qū)庡羧裟倦u一般,滯于原地,緊蹙著眉頭,目瞪口呆,不禁心中一陣狐疑……
辰王殿下怎么感覺,有一絲不同了呢?可究竟是哪里不同了呢?
沈?qū)庡唤鲱~冥思,忽的轉(zhuǎn)眸之際,便見不遠(yuǎn)之處,赫然孤零零地立著一人,倒是嚇了自己一跳……
“嗯……九羽兄,你可要上來?”沈?qū)庡南峦?,哪里可還有馬匹,不禁面色糾結(jié),便試探性地問道……
九羽亦是沉思良久,終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幽幽道了一聲:“嗯……”
御營之中。
陸嚴(yán)退下四周服侍之人,閉目危坐于正堂之上,四下無聲。
營帳之中,氣氛郁結(jié)。只見蘇子昂巍巍俯于氈布之上,屏息凝神,不敢出一聲動靜……
“蘇子昂,你如實告訴朕,圍場之中的黑熊到底是不是你放出來的!”陸辰沉著嗓子,聲如洪鐘,震懾心魄……
聞言,蘇子昂更是俯首做小,聲音顫顫,似是顫顫巍巍之貌:“陛下明察,臣只是依陛下囑托,在圍場狩獵之時對那目中無人的小質(zhì)子略施小計,小懲大誡。給了韓少君一個下馬威,嚇唬嚇唬他罷了。怎敢在這皇家狩獵之地,放出黑熊,害人性命呢?就算是再給微臣十個膽子,微臣也萬萬不敢做這大逆不道之事啊!”
陸嚴(yán)緩緩睜開那雙灰濁的眸子,正容亢色,不怒而威。
見低下此人附小做低的樣子,諒他也沒有那個膽子。
“最好如你所言。若是讓朕知道你陽奉陰違,忤逆犯上,朕定嚴(yán)懲不貸!”
蘇子昂更作感恩涕零之勢,連連俯地叩首:“謝陛下!臣定當(dāng)謹(jǐn)記!”
卻見陸嚴(yán)眉頭微蹙,甚是疲憊之貌。
蘇子昂悄然抬首,壓低著聲試探性道:“陛下!歷年來,皇家秋季狩獵之時,圍場之中皆有重兵把守,按理來說,不該有此等猛獸闖入圍場之中,且眾人皆不知曉……可偏偏,便在今年沈校尉負(fù)責(zé)圍場守備之責(zé)時,就出了這般紕漏……京都城中,人人皆道,沈校尉天資過人,有將相之才,在軍中頗有威望,又深得皇上重用……卻釀成了今日禍?zhǔn)?,委實……不?yīng)該啊……”
聞言,陸嚴(yán)抬眸凝神,似是沉思……
是呀!沈?qū)庡_實才能過人,亦是在軍中頗有威望!而沈家更是手握兵權(quán),保不齊這沈家公子不年輕氣盛,更是剛愎自用,釀成今日禍端!
陸嚴(yán)臉色愈發(fā)地凝重,氣息更是不穩(wěn),似是胸膛之中慍著隱隱怒火,極力壓抑……
蘇子昂俯首,暗自竊喜。
是時,營帳之外響起異動,只見匆匆跑來一戎裝士兵,正俯首朝著許公公低聲稟報著何事……
忽的,許公公雙眸陡然爍爍,面色大喜,連連拍了拍那傳信士兵的肩膀,便回身朝著營帳之內(nèi),尖聲喊道:“陛下!喜事啊喜事!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吶!方才宮里傳來消息,余貴妃為陛下誕下龍子,現(xiàn)在母子平安吶!而沈校尉方才也差人來報,說是這辰王殿下和韓少君也都找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