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酒與咖啡

　　帶著復(fù)雜情緒的村上悠等到了傍晚，來到了渡航的指定餐廳——言葉之庭。

　　距離他上次來這里時已經(jīng)過去了不少時間，這家店面依舊堅持著大多數(shù)時間做熟客生意，店主也仍舊在那張榻榻米上看著電視，和上次來沒兩樣。

　　聽到門口發(fā)出的聲響，店主稍稍坐直了身體，轉(zhuǎn)過頭瞥了一眼，等發(fā)現(xiàn)了是村上悠后，又躺了下去。

　　走進了包間，村上悠這才發(fā)現(xiàn)來的人暫時只有渡航和伏見司。渡航自然是應(yīng)有之意，而伏見司大概是后來湊上來的。

　　所幸來言葉之庭前，村上悠在便利店里隨便買了些小食填了填肚子，倒也不用擔(dān)心等人的時候餓著。

　　“喲，村上，最近過的怎么樣？”渡航依舊是那幅不修邊幅的樣子，倒是形象已經(jīng)成功從奶油小生轉(zhuǎn)變成了中年大叔。

　　雖說這個奶油小生是他自封的，沒有其他人承認。

　　村上悠坐了下來，看了看吧臺上已經(jīng)擺上的下酒菜。

　　暫時只有一碟毛豆。

　　他慢悠悠地從筒中抽出一雙筷子，不緊不慢地夾了一粒毛豆，細細咀嚼了一會兒。

　　然后，他才回道：“晚上好，小山，伏見，最近我過得一般。”

　　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回答。

　　渡航來了精神：“村上，我不是說過要叫我渡航了嗎！還有，我說你什么時候打定主意和中野桑交往的？”

　　“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叫你渡航。”

　　平淡的回答，平淡地轉(zhuǎn)移話題。

　　可惜渡航并不認賬，死揪著后面一個問題不放：“你還沒說呢，你什么時候打定主意和中野桑交往的？”

　　這事看起來傳的范圍還不小，渡航身為輕小說作家都知道了。

　　村上悠在心里暗暗想著，隨口回了一句：“就周二當(dāng)天下定的決心，下定了決心就發(fā)消息，哪有那么麻煩?！?p>　　這肯定不是真話，至少不是周二當(dāng)天下定的決心。

　　然后渡航就找出了另外一個點：“你盡管胡說吧，就你今年的樣子，還能做出下定決心完發(fā)消息那么瀟灑的事情？我看你可是被纏死了！”

　　不得不說，作為寫出了「春物」的知名輕小說作家，渡航的觀察和感知能力在大多數(shù)人之上。

　　“所以說，我說我最近過得一般?！贝迳嫌戚p而易舉地把問題的口子封上，不準備再多說。

　　“村上，你今天喝點什么？”二人對話的縫隙間，伏見司插了進來。

　　看了看渡航和伏見司和伏見手里拿的酒，伏見司取了清酒，渡航選了啤酒。

　　“今天我就隨便喝點啤酒好了，等晚上回去說不定還有事情?！毕氲街幸皭垡峦砩弦鸦ㄇf，村上悠決定還是慎重一些。

　　“好！不愧是跟我關(guān)系最好的輕小說作家！”渡航灌下一口啤酒，笑著拍了拍村上悠的背。

　　“哦，我都忘記說了，從今天開始，我暫時不當(dāng)輕小說作家了。”

　　“嗯？為什么？之前不是還問我們要輕小說名字授權(quán)嗎？”渡航有些疑惑。

　　其實這些輕小說作家們時不時就拋下身上的作家身份去嘗試些其它事，比如成為業(yè)余的麻將選手，等玩的差不多了，再謊稱取材完畢重新開始寫作。

　　實在是司空見慣了。

　　只是渡航多少有些好奇，村上悠作為一個新人輕小說作家，總不能和他們這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將一樣熟練，那其中多少有些原因。

　　“你剛才自己不是說了嗎？我被纏死了？”

　　“聲優(yōu)的工作？社長的工作？”伏見司在一旁提出了疑問。

　　“不是，我的小說取材于我自己和身邊的人，現(xiàn)在我自己都不知道將來怎么辦，還哪里能寫的出小說。”村上悠將說給神樂坂菖蒲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渡航和伏見司都理解的點了點頭。

　　“不說了，喝酒！”還是渡航發(fā)了話。

　　大約喝了十多分鐘，三人閑聊了些其它話題之后，剩下的人紛紛到來。

　　說實話，村上悠對剩下這三位更加頭疼。

　　川原礫，「刀劍神域」作者，動畫的續(xù)作剛剛選定中野愛衣為女主之一愛麗絲役。

　　二丸修一，「青梅不敗」作者，將要到來的動畫化指定了佐倉鈴音，水籟祈和大西紗織為三位女主。

　　頭疼加倍。

　　春場蔥，「五等分的花嫁」作者，村上悠對于他創(chuàng)作這本作品的動機非常清楚。

　　頭疼再加倍，加倍完了還要再加一。

　　果不其然，剛剛坐下的三人一開口就是各自作品男主役的事情。

　　當(dāng)然，還少不了對他正式和中野愛衣交往的恭喜。

　　“村上，既然你和中野愛衣交往了，「刀劍神域」新篇章的配音應(yīng)該能更得心應(yīng)手吧。”川原礫顯然認為交往會讓二人在出演男女主時演技各自獲得提升。

　　他戴著一副圓眼鏡，厚厚的鏡片遮擋不住期待的目光。

　　“應(yīng)該能?！贝迳嫌七x擇不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這當(dāng)然引來了另外兩位作品即將動畫化的創(chuàng)作者的不滿。

　　“村上桑，我一直覺得，你在廣播里和佐倉桑的互動非常契合「青梅不敗」里丸末晴與可知白草的關(guān)系，如果你和佐倉桑對上，想必也是配起來非常容易吧?！?p>　　「青梅不敗」的作者二丸修一，八三年生人，同樣戴著一副眼鏡，不過鏡片比川原礫的要薄一些。

　　他大概是照著村上悠和佐倉鈴音的形象，才創(chuàng)作出了丸末晴和可知白草這兩個角色。

　　“至于志田黑羽，之所以選擇水籟桑，也是因為我隱約覺得水籟桑和佐倉桑合作，會有非常有趣的化學(xué)反應(yīng)，才選定了她?！?p>　　至此，村上悠大概確定，如果二丸修一親自上場表演，也會是個體驗派。

　　“她們各自都已經(jīng)知道消息了，二丸桑如果得知了試音的具體時間，務(wù)必通知我們一聲?！贝迳嫌拼饝?yīng)下來，沒有多作猶豫。

　　畢竟他已經(jīng)把這件事當(dāng)作臺階給了佐倉鈴音和水籟祈，現(xiàn)在把臺階抽走了，肯定會有麻煩。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把大西紗織給忽略掉了。

　　眼看其它人都發(fā)言完畢，春場蔥總算開了口：“村上桑，我的漫畫初衷你也知道……”

　　他多少明白如果真要做到最初設(shè)想的人員配置，村上悠不管怎樣都會有犧牲。

　　至于犧牲的具體內(nèi)容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村上悠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是這件事情我沒辦法輕易答應(yīng)下來?！?p>　　聽見村上悠沒有一口回絕，春場蔥松了口氣。

　　不像渡航或者川原礫那樣和村上悠關(guān)系密切，他只是一時興起創(chuàng)作了「五等分的花嫁」，請對方為動畫配音的成功率并不算高。

　　而且如果論資排輩，他是除了村上悠以外年齡最小的，也是作品最少的。

　　不說七十年代出生的川原礫，就算是八十年代的渡航和伏見司也大他不少。

　　在這些人面前，他只是個小年輕而已。

　　還沒來得及再接上一句話，伏見司就打斷了他：“村上桑，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埃羅芒阿老師」？”

　　聽見了小說名的村上悠立刻非常堅定地拒絕了。

　　他著實不想和伏見司這個妹妹專業(yè)戶扯上太多關(guān)系，偶爾出來喝喝酒聊聊天就行了。

　　渡航站起身，到門外和店主要了些另外的下酒菜，返身回來，又灌起啤酒來。

　　“說到續(xù)作，村上?！彼嗟揭话?，突然停了下來。

　　“我本來準備在「春物」完結(jié)前再寫一本其它題材的小說，但現(xiàn)在看來這件事要往后放一放了。”渡航似乎突然打定了主意。

　　“另一本小說？”村上悠又一次開始嘗試轉(zhuǎn)移話題。

　　“對，叫「少女編號」，具體內(nèi)容我就不說了。”頓了頓，渡航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年下半年我會把「春物」完結(jié)。等到了明年四月，或者晚一些，七月，大概就能有春物第三季了?！?p>　　算了算如今是五月，而明年最早也要四月，中間還有十一個月，村上悠多少松了口氣。

　　他在心底質(zhì)疑渡航的行動力能不能夠支持他完成自己的計劃。

　　說完這句話的渡航不再提及自己小說和動畫的事，轉(zhuǎn)而介紹起一些有趣的見聞來。

　　村上悠樂得如此，時不時插兩句嘴，讓別人插不進話。

　　伴著店主送來的下酒菜，話題逐漸開始變得漫無邊際起來。

　　……

　　傍晚六點，中野愛衣在代代木學(xué)院的站點下了車。

　　完成了工作后的她，選擇了最熟悉的方式回到櫻花莊。

　　走到櫻花莊的門前，她敲了敲門，聲音不大不小：“我是村上?！?p>　　和緩而堅定。

　　悠沐碧開了門，看見了中野愛衣。

　　“愛衣姐，你總算來了，我們已經(jīng)等你的咖啡等了很久了！”

　　中野愛衣笑了笑，沒有再重復(fù)一遍。

　　她相信門內(nèi)的人聽到了。

　　進門和其余三人打了招呼，中野愛衣直奔廚房，熟門熟路地找出了上次沒有帶走的磨豆機。

　　現(xiàn)在想來，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疏忽。

　　她取出咖啡豆，緩緩磨起了咖啡。

　　客廳里的東山奈奈和佐倉鈴音正在小聲交流，種田梨紗則雙臂環(huán)抱沒有出聲。

　　“鈴音，你聽到愛衣說了我是村上了吧。”

　　“聽到了?！?p>　　佐倉鈴音的情緒有點低落。

　　“不用擔(dān)心的，愛衣不想放棄村上君，也不想放棄我們，不然她為什么同意回來磨咖啡？”

　　東山奈奈給佐倉鈴音、種田梨紗打氣，同時也是給自己打氣。

　　種田梨紗拿起遙控板，打開了電視，讓客廳里有了背景音。

　　就像往常她們不用關(guān)心臺本時經(jīng)常做的那樣。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中野愛衣用盤子端著四杯咖啡走了出來，不過盤子里沒有放糖和奶精，只有從冰箱里取出來的一小杯冰牛奶。

　　自從村上悠和中野愛衣搬出櫻花莊之后，剩下的幾個人就沒喝過咖啡，于是連著這些輔料也沒有補充。

　　放下托盤，中野愛衣笑著說：“趁熱喝吧，正好可以倒些牛奶進去，中和一下?！?p>　　她將杯子一一推到每個人的面前。

　　佐倉鈴音沒有猶豫，面無表情地用赴死的覺悟喝下了這杯咖啡。

　　她本來就不怎么喜歡喝咖啡，何況是沒有任何輔料的黑咖啡。

　　東山奈奈加了些牛奶在咖啡里，握著杯柄，當(dāng)作攪拌過了。她做出一副細細品味的樣子，慢慢飲了下去。

　　種田梨紗則沒有加奶，細細品味。

　　悠沐碧抿了一口，苦得臉都皺了起來。

　　她平常喝過的咖啡都是在飲料機里買的，從來沒有碰過這么苦的。

　　眾人在電視的背景音里沉默了一會兒。

　　還是東山奈奈先開了口：“愛衣，要是我給這杯咖啡定價的話，我訂500円！”

　　她給出了一個自認為高出實際價格很多數(shù)字。

　　“我和奈奈一樣！”佐倉鈴音附和道。

　　“我訂400円吧?！狈N田梨紗放下已經(jīng)只剩淺淺殘渣的杯子，下了自己的判斷。

　　“我不懂咖啡，我就不訂了?！庇沏灞堂髦堑剡x擇沒有定價。

　　聽著三人給出的定價，中野愛衣對比起村上悠給自己的定價來。無論怎么比，村上悠的定價都高出了一倍以上。

　　想到這里，她開玩笑般指責(zé)道：“怎么我回櫻花莊以后就是做苦工，除了煮咖啡以外就沒什么事了嗎？”

　　“有！愛衣，我想念你身體的觸感了！”佐倉小姐的百合腦終于發(fā)揮了一次作用，她撲了上去，抱住了中野愛衣。

　　“松手，鈴音。都夏天了，這么抱著不熱嗎！”兩人嬌小的身軀碰撞在一起，中野愛衣手上用了用力，發(fā)現(xiàn)掙脫不開。

　　“嗯，說得有道理。只有晚上洗過澡以后，在房間里開了空調(diào)以后才不會覺得熱。”佐倉小姐似乎深以為然，重重地點了點頭，松開了雙臂。

　　然后悠沐碧就接替了佐倉小姐的位置。

　　這次中野愛衣沒有再說什么。

　　“愛衣，我抗議！你這是對我和凹醬進行區(qū)別對待！”佐倉小姐高聲打抱不平道。

　　“沒有區(qū)別對待，純粹是凹醬抱我不熱，你抱我太熱了?！敝幸皭垡乱槐菊?jīng)地解釋道。

　　大概是五分真五分假。

　　東山奈奈看著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咖啡杯，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