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2 第十宗
“哎！”
白眉老者欣慰一笑，心花怒放。
老實說，放眼天下，恐怕幾乎無人會拒絕竹竿這樣的天賦。
毫無境界修為的情況下?lián)敉顺赡戢C人，面對不可戰(zhàn)勝的第四境強敵毫不退縮。
且不論他這堪比一境修士的體能，單是這堅毅性格就已然足夠討喜。
“呼......”
竹竿深呼一口氣，身子也逐漸放松下來。
然而忽如其來的酸痛之感卻讓其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在地。
他的肉身在逃生的過程中一直保持著極盡的緊繃狀態(tài)，而如今一旦放松，超負荷的代價便洶涌而來。
白眉老者對這種狀況再熟悉不過，他馭使元氣托住竹竿，順便也將乞兒少女阿蘭也托了起來。
羅羽見狀，也不再多語，他背負雙手，對著趕來的捕快們輕喝一聲：“回府！”
“是！”“是！”
捕快們聞言稱是，按著刀把小跑著轉身離去。
白眉老者欲行之時，竹竿強忍著酸痛，咬牙道：“師父，大叔他們也能放了嗎，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大叔？”
老者來的較晚，雖然聽說了事情緣由，但卻未見過文燁。
羅羽見狀，開口應道：“是一個自稱落魄廢少的青年，但他卻連身份玉牌的功用都不了解，證詞漏洞百出，我懷疑那家伙有些問題?！?p> 屋頂之上，文燁撇了撇嘴，心中恨聲道：“誰知道你們內城人這么賊，屠宰場那張屠也沒告訴我，恐怕大陣是唬人的這件事大多內城人也都不知道吧?！?p> 文燁轉念一想，這確實是自己的疏忽。
要是大陣能檢測無牌之人，并且做出應對，那讓剛出生的嬰孩可怎么辦？
不過眼下這成為他的一大疑點，這對他龍?zhí)子媱澋膶嵤┖苁遣焕?p> 白眉老者聞言捋了捋長須，詢問道：“外貌細節(jié)可有問題，外城背景調查怎樣，修為又是幾何？”
“外貌倒是匹配，而背景方面，據(jù)他所言，唯一可證明的人已經(jīng)被雷獄給電死了。至于修為，我看不出絲毫元氣修為，但是那自稱天命之主的存在也是同樣，所以我懷疑這家伙只是修為太強，以至于我觀測不出而已。”羅羽細致應道。
“大叔真沒有修為的！”竹竿緊張插話道。
但他身后的少女阿蘭卻是攥緊著襤褸衣衫，她回想起文燁以齊元幣打發(fā)獵人的一幕，忽然有些擔憂起來。
白眉老者點了點頭，淡定開口：“那么問題就簡單了，只要判斷他有沒有修為不就行了？”
“即便他再如何神秘，但倘若真的沒有半分修為，那便絕無可能與異象和那所謂天命有關?！卑酌己V定，一揮袖袍道：“回府將他帶至青云居院中，我親自一觀！”
九境玄穹境的白眉，雖不是當世絕巔，但要說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遮掩修為，這說出去也無人敢信。
文燁嘴角揚起，邪魅一笑，得意道：“檢測修為，那不是穩(wěn)了！”
他的鏡像化作云煙，倏然間便消失無蹤。
白眉老者長眉一皺，真元匯聚，伸手虛握，卻是什么都沒有抓到。
“奇怪......”他低聲喃喃，明明方才的瞬間察覺到不遠處的屋頂上有異動，然而卻是一無所獲。
神捕的直覺理應不可能出現(xiàn)問題，這就有些詭異。
“怎么了，師兄？”羅羽疑惑問道。
“沒什么。”白眉搖了搖頭，瞥了一眼羅羽，心中嘆道：“這飛仙城果然有大恐怖大詭異，虧得師父讓我隨同前來。不然這小子初出茅廬，不僅斷然解決不了事件，恐怕自己還會身陷其中。”
羅羽亦是不解，不過他這白眉師兄向來古怪，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一路無話，不過多時他們便回到青云居中。
羅羽和白眉身份尊貴，自然不可能與尋常捕快住在一起。
青云居是臨水閣樓，坐落于青云湖之旁。
青云湖中，湖水澄清明澈，碧波蕩漾，魚游水中俶爾遠逝，景致頗為秀麗。只是湖上并無游人泛舟，湖邊除了青云居也別無其他建筑，這倒顯得很是冷清。
滆湖相對的則是一座座高聳山岳，而群山掩映之中則是蘇仙王府所在。
這山岳由王府之人聘請大能以神通道法挪移而來，山峰極高，象征王府地位，但卻很是影響采光，讓周遭住民商戶皆是苦不堪言。
白眉輕捋長髯，注目著滆湖的群峰，心中默念：“蘇仙王府......小師弟這出師考核，是不是太難了些?！?p> 白眉思索之時，兩個捕快急急趕來：“大人，人帶來了?！?p> 這話自然是對羅羽說的，畢竟白眉不在飛仙城任職，他此行只算是護道人的身份，故而不會過分插手案件。
至于外城的天命降臨，他也純粹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前去一探。
“嗯，你們回去吧?！绷_羽聞言，揮手應道。
“是！”“是！”
文燁與疏影二人雙手上纏繞著細鎖，老老實實跟在羅羽背后。
羅羽也并未多加拘束，畢竟他也了然分寸。
倘若文燁與疏影真是凡人，那這細鎖已然足夠。但要是二者是什么絕世大能，那指不定連白眉師兄也阻擋不住。
青云居小院中，文燁與疏影緊隨羅羽，緩步踏入。
“大叔！”“大叔！”
乞兒兄妹眼睛一亮，興奮喊道。
對竹竿和阿蘭而言，文燁雖然對他們很是冷淡，但卻是少有的真心待他們之人。
若無文燁，他們二人此時已經(jīng)殞命于店主和獵人的殘暴之中。
白眉眸子微瞇，瞳仁中驟然顯化出繁復印紋。
天地元氣匯聚，體內真元上涌。
白眉的雙眸像是能洞明天地萬象，知悉萬物之理。
“破障！”
白眉心中輕喝，道紋附加，瞳術道法催動！
可惜，一無所獲。
“不對勁?！卑酌嫉皖^沉思，心中訝異：“很奇怪，這二人一者生機蓬勃，像是大日輝耀。一者生機蕭疏，如同枯敗老木?！?p> “但這兩種情況，都與他們外表修為不符?！?p> “這青年的生機我只在那些絕巔體修身上見過，而這女子的體質，若非絕陰之體，那便只可能是將死的老嫗?！?p> “古怪，古怪......”
羅羽見白眉不言，低聲問道：“師兄，怎么樣？”
白眉捋著長髯，沉默片刻，傳音回應：“嗯......修為確實沒有，但是體質卻非常古怪。我辦案這么多年，從未見過這般情況。”
“宗門有訓，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必有鬼?！?p> “這二人還需要留待觀察！”
見師兄弟二人不言，文燁心中焦急，出言詢問：“兩位捕爺，可能放小民走了？小民二人是真的沒有半點修為啊，天地可鑒，我們定是被冤枉的啊！”
文燁說著說著，漸漸化作哭腔。
而疏影瞥了文燁一眼，雖未主動出聲，但也是泫然欲泣，眸中隱有淚光打轉。
“不行，你們尚未洗脫嫌疑，還得再觀察幾日！”羅羽一口回絕道。
文燁咬了咬牙，他終于進入了內城，眼看著就要接觸到夢寐以求的修行之法，踏入玄妙的修途之中。
可這臭捕快要是不放他走，硬和他干耗著，他也是沒有辦法，只能怒火中燒心中咒罵。
“你也別找什么借口?！绷_羽見文燁一副不滿的樣子，冷哼道：“你不是自己說了嗎，你可是落魄廢少，在這飛仙城無親無故，又沒有工作，觀察幾日可耽誤不了你什么事情?！?p> “你，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文燁不爭氣地怒聲咆哮道。
他試圖以大喊大叫吸引周遭注意，逼迫羅羽不得不釋放他二人。
然而羅羽雙臂環(huán)抱胸前，輕笑應道：“別叫了，這青云湖邊只有我們這一間屋子，你叫破嗓子都沒用?！?p> 羅羽見事情已成定局，也是皮了起來，儼然一副流氓姿態(tài)，輕蔑望向文燁。
文燁怒極，這倒不是演技，而是真的氣不打一處來。
“等我出去，我去衙門告你們，定要革你的職！”文燁怒吼道。
“你不會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吧？”羅羽淡漠回身，傲然應道：“革我的職？很可惜，就連王府都沒有這個資格！我們名捕神捕，可都是宗門直屬，只有宗門有權任命！”
“捕快和宗門能有什么關聯(lián)？”這兩個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東西，二者又會有什么聯(lián)系？
文燁不解之時，白眉輕拍著竹竿肩膀低語：“從今往后，你也是宗門的一員了?！?p> “浩然神州，我們的宗門可是天下第十宗門，他的名字值得每一個弟子為之驕傲！”白眉慷慨激昂，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回到了那個他還沒禿頂?shù)哪甏?p> “什么門？”竹竿順著白眉的話語問道。
“六扇門！”
文燁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
竹竿的眼中閃爍著亮光，也被白眉感染得心潮澎湃。
他望著文燁，激動道：“大叔，姐姐，要不你們留下來吧，以后我做捕快養(yǎng)你們！”
少年知恩圖報，本是良善之行。
然而這話語在文燁耳中，卻絕非天籟仙音，而是再悲哀不過的挽歌。
“不，我文燁有手有腳，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么能讓一個孩子養(yǎng)著！”文燁義正辭嚴，決然拒絕，甚至已經(jīng)開始思考怎么從這個困境中脫離。
然而不過數(shù)息，他便打消了逃離的主意。
“先休息幾日，為師去準備些靈藥給你進補進補。待過幾日，為師便帶你踏入修途！”白眉滿意地看著竹竿，和藹開口道。
文燁神色一僵，忽然醒覺。
“這白眉我記得好像是第九境圓滿的大能！”
“據(jù)他所說，修士最高也只有十境，這豈不是意味著，白眉的教學要比自學管用的多嗎？”
文燁一念及此，忽然一臉頹廢之相，仰天長嘆：
“我，又不想努力了?！?p> “往后余生就靠你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