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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俄羅斯歲月

第三十二章 窮兇極惡的列索老頭兒

我的俄羅斯歲月 安德烈嗯 7036 2022-04-05 14:19:57

  俄羅斯人已經(jīng)下班了,我回到瓦罐房閑來無事,坐下來再一次地翻開了那本《魯賓遜漂流記》,可是讀著讀著又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因為我已經(jīng)讀過太多遍了。于是我拿起筆在紙上隨便寫寫,記錄下自己的心情:

  又是一個百無聊賴的午后,俄羅斯同事都下班了,留下無聊的我在讀一本無聊透頂?shù)臅凶觥遏斮e遜漂流記》,里面講述了同樣苦悶無聊的主人公“魯賓遜·克魯索”。窗外的一只無聊到極致的厚臉皮松鼠又來向我索取松子和干果了!除了逗逗這只沒趣的松鼠,我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干嘛!

  寫到這里,我將這張紙扯了下來,撕了個粉碎,扔到了爐子里。之后我躺在床上,在腦海里想著自己可以做什么?要不去找塔妮婭?可是我昨天剛剛從她那里買菜回來,還和她聊了會兒天,蹭了杯卡布基諾喝。季瑪開學(xué)了,每天都要去上學(xué),沒有時間和我玩,而且這小子似乎并不喜歡和我玩,他更愿意去找他的同學(xué)。

  這時我聽見有腳步聲從辦公室那邊走過來,還有人用漢語交談著。我聽出來了,是金峰和老楊!我趕緊從屋子里跑了出來,迎接他們。

  原來是老楊從國內(nèi)上來了,他原來在納霍德卡,而現(xiàn)在那里有吳哥,人手已經(jīng)夠了,所以就把老楊安排到我這里來了。

  金峰在這里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也沒有對我這個點兒進(jìn)行什么“視察”,因為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生活條件艱苦到連個像樣的住處也沒有,伙食費也不充足,洗衣做飯什么都要靠自己來弄,還要檢尺監(jiān)裝。所以他也不會多問,問了也白問,就算我提出什么要求來,他也沒法滿足我,因為他已經(jīng)失去了實權(quán),目前國外主要還是林軒總體負(fù)責(zé)。但是我們的這個新任領(lǐng)導(dǎo)我至今還未曾謀面,不知是何許人也,據(jù)說是個白白凈凈的書生,我隱約記得,在大連的時候見過他。

  金峰和老楊甕聲甕氣地聊了一會兒,期間沒怎么和我說話。我比他小7-8歲,在他面前我是不敢說太多話的,還是因為在伊曼時他太強(qiáng)勢了,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把我們這些剛剛畢業(yè)不久的“小孩兒”(小翻譯)罵個狗血噴頭。所以我們內(nèi)心是有陰影的,而在他眼里,我們這些被他嚇破了膽子的小孩確實是有些呆頭呆腦,用他的話說就是:“你似不似灑(傻)?!”

  老楊在說話間提起了林軒,金峰一聽見這個名字就氣不打一會出來,還問老楊林軒老婆得的尖銳濕疣咋樣了?實際上人家老婆得的是紅斑狼瘡,而不是從他那張損嘴里說出來的“性病“、”埋汰病”。

  我心想:“雖然他被林軒取代了,但是也不至于人身攻擊啊!林軒老婆不幸得了如此重病,不同情就算了,怎么還亂說呢?!”

  當(dāng)然,我這些話只能在心里尋思尋思,是一定不會說出來的!如果我傻了吧唧地把這番話對老楊說了,那么日后一定會傳到金峰耳朵里,那將會是一場暴風(fēng)驟雨,血雨腥風(fēng),總之我會吃不了兜著走!

  金峰走后,我把我的伙食費交給了老楊,他也從列索總部領(lǐng)取了一部分伙食費,這樣兩個人的伙食費合在一起會比一個人吃得好些。

  晚飯我們做了雞蛋炒洋蔥和爆炒大頭菜,吃的大米飯。早秋的天氣也是說變就變,白天還是晴空萬里,風(fēng)和日麗的,晚上就下起雨來。我們回到瓦罐房后,我給老楊找出了一套被褥,被罩我已經(jīng)洗過了,所以老楊還是舒舒服服地躺下睡覺了。但是沒一會兒老楊就被從棚頂?shù)蜗碌挠晁@醒,氣得老楊直嘟囔:“媽的,我過得這叫啥日子??!”

  也確實,老楊曾經(jīng)是老板身邊的“紅人”,在國內(nèi)工廠時沒人敢惹他,后來在國外,這些同事對他也是畢恭畢敬,禮敬有加??墒谴藭r他卻淪落到和我住在這么個偏僻的貨場里的屁股大小的瓦罐房里,房頂還漏雨!

  次日早晨,已經(jīng)雨過天晴了,我們洗漱過后,簡單地吃了早飯-餅干和紅茶。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吃早飯的日子,老楊說早飯還是要吃的,就吃些餅干,喝杯茶就好。這早飯不吃到好,也不會覺得餓,可是一旦吃了,又吃得很少,就會感覺一點力氣也沒有,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我向俄羅斯人介紹了老楊,他的俄文名字是阿爾喬姆,似乎俄羅斯人對于他這個青年男子更加地喜歡,尤其是達(dá)尼亞工長。她每次和我說話的時候就像在和自己的兒子說話時的語氣一樣,不是不耐煩,就是冷嘲熱諷,讓我找不到一點禮貌感,因為我可能并不一定比她的女兒大。但是她和老楊說話的時候卻顯得很溫和,甚至可以說是溫柔,連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溫和里多了一絲曖昧!

  有老楊在,很多事情不需要我自己做主了,我也都聽他的。這里也沒啥大事,就是檢尺監(jiān)裝這些日常的工作,剩余的就是考慮怎樣支配手里這點伙食費才能讓自己吃得更飽。我和老楊在阿爾賓娜的介紹下找到了一個俄羅斯老婦伊蓮娜阿姨,她家的菜園子里種了很多蔬菜,有大頭菜、胡蘿卜、土豆、黃瓜、柿子,還有她家老母雞下的笨雞蛋。

  每次我們?nèi)ベI菜,伊蓮娜阿姨都會開心地帶我們?nèi)プ约业牟藞@子里,讓我們自己隨便選,選中啥拿啥,然后一并算給她錢。她家的蔬菜價格肯定要比商店里的便宜,當(dāng)然,我還是喜歡去塔妮婭家的商店。但是老楊卻更喜歡去農(nóng)民家買菜。我們也會問酒鬼安德烈買些蔬菜,他的蔬菜更便宜,給點錢就賣,然后馬上跑去商店買酒,但是他卻不是每次都有菜可賣,因為家里能賣的東西都讓他拿去換酒了。

  這事兒我聽塔妮婭說過,原來安德烈總?cè)ニ屹I酒,日子長了,善良的塔妮婭就開始勸阻安德烈不要再喝酒了,可是安德烈執(zhí)意要買酒。塔妮婭實在沒辦法,后來每次他來,就不再賣他酒了。但是這對于一個飽受酒精摧殘的人來說根本就不是事兒,他會多走一公里的路,去村子中心的一家更大的商店買酒。

  我最后一次見到老頭兒安德烈時,他的皮膚更加粗糙不堪了,雙眼深陷,嘴角歪斜,一堆雞窩似的灰白頭發(fā)胡亂扣在頭上。臉上同樣灰白的胡子雖然經(jīng)過修剪,卻有幾根漏網(wǎng)之魚很顯眼地掛在嘴角邊隨著他說話時的嘴部動作飄動著。

  他顫抖著雙手,從那個熟悉的破舊水桶里倒出了幾個不知哪里搞來的土豆和一顆小小的紅甜菜給我們,然后用顫抖的沾滿泥土的右手食指比出了個1字,對我們說道:“10盧布”。

  老楊遞給了他十盧布,然后我對安德烈說道:“少喝點酒吧,再喝的話就要去見上帝了!”

  安德烈沖我無力地咧嘴笑了下,然后轉(zhuǎn)身步履蹣跚地走開了......

  兩天后,我收到了酒鬼安德烈的死訊,死因是酒精過敏。據(jù)說,清晨安德烈年邁的老母親起床后,發(fā)現(xiàn)安德烈已經(jīng)在睡夢中死去,而他在死亡的前夜,喝下了從商店里偷來的四瓶伏特加。安德烈的母親悲痛欲絕,五天后,也在悲痛中死去......

  我聽到安德烈的死訊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心想,如果安德烈年輕的時候不接觸酒精,可能他的人生會是另一個樣子-兒孫滿堂,妻賢子孝,就算不是事業(yè)有成,最起碼也鬧個家庭和睦,還可以給老母親養(yǎng)老送終,在若干年后壽終正寢。在他百年之后,人們談?wù)撈鹚麜r也會充滿敬仰,而不是鄙視。

  在老楊來到這里的第五天后,原本平靜的生活發(fā)生了一場風(fēng)波,而風(fēng)暴的中心就是圍繞著可憐的我展開的!

  這日,我和老楊正在簡裝,車已經(jīng)裝好了,我在木頭斷面噴上了國內(nèi)銷售人員晁哥的電話號碼。這時我聽見老楊叫我,原來是貨場來了幾輛豐田大吉普車,看樣子是來了大人物。從車?yán)锵聛砹艘换锶?,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列索老頭兒-米哈伊爾!前面的章節(jié)中交代過,我們公司老板和列索老頭兒的公司成立了合資企業(yè),現(xiàn)在我們這些中國人也歸列索老頭管。

  我見過老頭兒幾次,雖然他看起來很威嚴(yán),不怒自威,但是也沒有對我兇,也沒有理由對我兇,但是這次我卻栽在他手里了!

  老頭兒一行人從車?yán)锵聛砗笸液屠蠗钗帐?,我有些緊張起來,因為他們看起來來勢洶洶,來者不善!老頭的兩個保鏢的褲腰帶上都別了把槍。老頭前呼后擁地問我道:“車上裝的是什么等級的柞木?”

  “是三等材!”我回到道。

  “你怎么把一等材裝到了車上??!”老頭怒道!

  我被突然發(fā)怒的老頭嚇了一跳,又對于他的態(tài)度十分惱怒,我爭辯道:“它就是三等材啊!”

  “是什么缺陷?”老頭問道。

  我順著車皮上豎著的柱子爬了上去,查看了那根木材,見木材的中部有一個不大的樹包,而且木材有彎,但是彎度不是很大。我回答道:“有個包,而且有些彎”,然后我爬了下來。

  “三等材?你去叫工人來,把這根木頭拿下來我看看?!崩项^兒威嚴(yán)地說道。

  “可是車皮已經(jīng)封頂了,用鐵絲捆好了!”我不解地說道。

  “快去!”老頭身邊的保鏢用近似命令的口氣說道,他的手竟然按住了腰上別的手槍,這真的把我嚇了一跳,心想:“難道我不去的話,還要我把斃了不成?”

  這時另一個保鏢叫來了達(dá)尼亞工長,老頭兒米哈伊爾沒好氣地質(zhì)問達(dá)尼亞工長為什么允許把所謂的一等材裝到車皮上。但是達(dá)尼亞工長并沒有見過她的大老板,就不服氣地問道:“在回到您的問題之前,請您回答我,您是誰?”

  “誰?你的老板!”米哈伊爾說道。

  這時這個貨場的經(jīng)理瓦洛佳也來了,他給達(dá)尼亞工長遞一個眼神,肯定了米哈伊爾的話。達(dá)尼亞立刻會意,于是也只能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但是這個米哈伊爾卻老是罵我和老楊,更主要的是罵我!這讓我憤怒極了,但是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憤怒。

  老頭大喊大叫,罵我們是“Болонка”,當(dāng)時我并沒有聽過這個詞,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之后我在向裝車工費佳講述經(jīng)過時,說道他老是和我說“Болонка”,費佳聽見這個詞后立刻火冒三丈地說道:“他自己才是Болонка呢!”

  我見費佳反應(yīng)如此強(qiáng)烈就問道:“Болонка是啥意思???”,一旁的阿爾賓娜同樣憤怒地說道:“就是狗的意思!”,而在后來我認(rèn)真地查過詞典后才知道,原來那是“哈巴狗的意思!”

  當(dāng)我得知他罵我們中國人是哈巴狗的時候,我內(nèi)心已經(jīng)憤怒不起來了,因為我已經(jīng)傷心至極,我覺得自己給中國人丟臉了,讓被俄羅斯人罵自己是哈巴狗!而且是一同罵我和老楊都是哈巴狗,最后也正是因為這個詞,這樣的侮辱造成了我的離職!我們先來繼續(xù)講述那場風(fēng)波。

  在貨場經(jīng)理瓦洛佳來了后,米哈伊爾又把他臭罵了一頓,罵得瓦洛佳滿頭大汗。之后他又再次把矛頭轉(zhuǎn)向了我和老楊。老楊也被罵的不敢抬頭,他還一直讓我解釋,說他是剛剛來,之前的工作不是他做的,所以這次也和他沒關(guān)系。我剛給老頭兒翻譯了老楊的話,但是老頭兒已經(jīng)不管那些了,沖著我們一頓噴,他帶著墨鏡,我看見墨鏡后面是一雙凌厲兇狠的三角眼!他罵我們是白癡、是無賴、是流氓!還說要把我們斃了,就像是真的一樣,因為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自己的保鏢以及他們腰間別的槍!

  這讓我深信不疑,假如我一旦反駁,甚至和他對罵起來,那么我很有可能會被他們打死!至少是頓痛打!我內(nèi)心想到:“這是什么工作??!分明是拿著命在工作!賺那么幾個小錢??!”

  后來米哈伊爾又把金峰給叫了過來,他并沒有大罵金峰,而是質(zhì)問金峰問什么要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金峰當(dāng)然是聰明人,他的回答肯定是可以讓自己免于責(zé)任的。但是他也當(dāng)然在極力為我說些好話,可是這些好話卻適得其反,讓老頭子更加兇狠地罵我。在金峰來了后,他為老楊說了很多好話,諸如他是非常高級的專家,他的專業(yè)水平很高,所以老頭兒不在罵老楊了,而是只罵我一個人了!

  在我的人生中,如果說處境最艱難的時刻,也許就是這次了!因為那個俄羅斯流氓資本家米哈伊爾把我罵的一點尊嚴(yán)也沒有了!甚至用死亡威脅我,完全不把我當(dāng)人看!甚至?xí)r隔十幾年后,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的內(nèi)心中還是充滿了怒火!

  當(dāng)米哈伊爾罵累了后,他讓所有人都和他一起進(jìn)辦公室去!我本想趁機(jī)叫老楊逃走,藏起來,但是卻被老頭兒的保鏢叫住,說老頭兒特意要讓我們兩個也進(jìn)去。

  之后就是,老頭兒在外面罵累了,又在辦公室里坐下來繼續(xù)罵我們,甚至嗓子都喊得沙啞了。陸續(xù)有其他的俄羅斯人趕來,都是老頭的人,拿來各種數(shù)據(jù),說明經(jīng)過他們手上的三等材很少,甚至是0。而我們卻把一等材裝到了三等材的車上!

  后來達(dá)尼亞工長開車去商店給老頭兒買來一個大大的精美的蛋糕,放在老頭兒面前。老頭自己用刀切著蛋糕吃,還和其他的幾個高管一起喝著加糖的紅茶。他一杯喝完沒喝夠,還讓一個高管把自己杯子里的茶倒給他一部分。

  其余人則是站在屋子里繼續(xù)聽他的指示,而我卻被他叫到了正前方,繼續(xù)挨著他的罵!當(dāng)他在屋子里休息好后,又讓所有人隨他出去,到了貨場又接著罵!總之,那天我挨的罵甚至超過此前所有被罵次數(shù)的總和。

  這次風(fēng)波的最后是這樣的,老楊在金峰的吹捧下以及在現(xiàn)場進(jìn)行分等后,獲得了老頭兒米哈伊爾的高度任認(rèn)可,他說:“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而我則是再給一次機(jī)會,如果還是不行,就開除!

  一場風(fēng)波終于伴隨著老頭等人的離開而告一段落。黃昏十分,我們和金峰還有俄羅斯人又在辦公室里聊了一會兒,金峰吹了一會兒牛,就走了。

  晚上我已經(jīng)被罵到?jīng)]有胃口吃飯了,而老楊雖然開始也被罵了,但是在金峰的吹捧下,最后卻獲得了老頭兒的贊賞。

  這天的我灰到了極點,灰到讓我懷疑人生,懷疑自己。盡管達(dá)尼亞和瓦洛佳因為我被罵,但是他們并沒有責(zé)怪我,而是盡量安慰了我。

  次日,貨場來了一個俄羅斯人,說是奉公司命來帶我和老楊去山上挑材。于是我和老楊帶上卷尺和噴漆蠟筆跟著他上車了。這個俄羅斯人到底是誰,我已經(jīng)不大記得了,隱約記得是個年輕人。車開了兩個小時后進(jìn)入了森林。我在3月份從山上回家后,短暫地在大連呆了幾個月之后又再一次的來到了森林。只是這后面都是短暫地在山上挑材,而沒有長期駐留。

  此時雖是9月份,但是葉子還沒有變黃,山上還是綠意蔥蔥的,只是這綠色中已經(jīng)有些許泛黃了,這也預(yù)示著,秋天很快就要來臨了。

  我們來到一個貨場,這里堆放了很多待鋸的木材。俄方有一個造材的專家,他似乎有意在我們面前展示下他的技術(shù)。他根據(jù)樹木本身的曲線和缺陷位置來判斷怎樣造材,用噴漆畫好了線,工人一鋸下去,得出的木材也確實符合他的預(yù)想,獲得最大的經(jīng)濟(jì)價值。

  然后他示意我們來劃線,看來他是有意想考考我們,于是我和老楊開始動手劃線。其他的樹木都比較好畫,唯獨一顆柞木比較難畫。因為它很彎,如果在平時肯定是好畫的,直接在中間畫兩道,造成兩個四米三等材就好了??墒氰b于昨日老頭兒米哈伊爾因為那根可上可下的柞木把我和老楊一頓臭罵之后,老楊對于眼前這顆柞木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只見他觀察了很久,最終才絕定造兩根四米一等材。

  那個俄方專家很是疑惑,眼前的木材雖然比三等材好些,但是絕對不至于打成一等材。老楊見專家有些質(zhì)疑,就解釋說,這個木材雖然打成一等材很勉強(qiáng),但是可以打成二等材,三等材就太可惜了。其實正常來說,在木材屆只有一等材和三等材,這個二等材理論上也存在,但是很少有人會執(zhí)行二等材的打等。我心想,老楊的所謂二等材其實也是出于無奈,他擔(dān)心老頭兒又會不滿意。

  中午午休時,我們來到駐地,這個駐地有個工長叫做沃娃。沃娃自己住一個瓦罐房,里面很干凈,還鋪了整潔的地板革。他還給我們看了他在駐地養(yǎng)的一頭黑豬,豬還有名字叫做“瓦夏”。這讓我想起了李健仁,因為他的俄文名字也叫做瓦夏,而且同樣的圓圓的,胖胖的,黑黑的。

  我們吃過午飯后,在駐地見到了原來在庫茲涅佐夫采伐隊的油鋸工老頭兒科里亞。他見到我很開心,雖然在庫茲涅佐夫時,我們關(guān)系并不怎么好,而且我經(jīng)常催促他干活,但是此情此景,在此地重逢讓我們彼此潑有些親切感。

  在貨場時我們看見了一個不知哪個俄羅斯人用一個樹墩雕刻成的凳。這小凳子雕刻的非常精美漂亮,花紋獨特,上面的動物也栩栩如生,看起來就像雕刻大師的作品,讓我不住贊嘆俄羅斯人的藝術(shù)細(xì)胞。

  吃過午飯后,我們在貨場造了一會兒材,就和一伙兒俄羅斯人下山了。烏拉爾車?yán)と藗冊谏种写┧蟆T诙砹_斯,我們看到有森林的地方一定都是山區(qū),不像我的老家松嫩平原似的,樹林都是長在平原上的。在這里,一會兒上山,一會兒又下山,山與山之間除了樹木還是樹木。森林的廣闊無垠會讓你瞬間感覺自己十分渺小,會忘卻所有的不愉快。就算心里有再多煩悶,到了這里都會釋然。

  俄羅斯人將我們送到了基羅夫斯基市里的公司辦事處,我和老楊在路邊竟然看見了謝廖沙!他就是庫茲涅佐夫采伐隊的隊長,也就是說他就是庫茲涅佐夫本人。

  他現(xiàn)在沒有上山,而是在公司辦事處上班,今天他下班后,剛剛準(zhǔn)備離開時,正好看見了我和老楊,中國人在俄羅斯是好認(rèn)的。他開著一輛白色的本田車,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不像在林子里時的樣子了,整天穿著一件黑色棉襖,鼓鼓囊賽的,圓圓胖胖的,活像個小老虎。

  謝廖沙和我們聊了很久,后來接我們上山的人看見我們認(rèn)識,就干脆讓謝廖沙送我們回去了。謝廖沙開車送我們回到貨場后,問我們有沒有中國的咸菜,上時他吃過的,也正好老楊來時帶了幾包中國咸菜,就送了他兩袋。

  兩日后,當(dāng)我和老楊從山上下班回來后,達(dá)尼亞工長剛好要從貨場下班,她順便通知我們說,老頭兒米哈伊爾又要來了!這對于我來說簡直是五雷轟頂!還沒完沒了了!老楊也很緊張,雖然他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可是經(jīng)過上次被罵后,他也心有余悸,怕的不行。

  之前我們公司沒有和老頭兒合作的時候,在丘古耶夫卡時,老楊就是那里的主事,無論什么事情總是他做決定。而此時他卻像個做錯了事情即將被家長罵的孩子一樣,坐臥不安!晚上他甚至一宿沒睡著,當(dāng)然我也沒睡好!第二天,我們上午監(jiān)裝時,一車三等材,我們都是挑的最不好的木材裝的,還認(rèn)真檢查了下庫存,把所有可疑的三等材重新標(biāo)記成了一等材。

  在等了一上午后,老頭兒沒來,我心想,看來要下午來了。我心里一直在打鼓,總感覺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老楊也忐忑不安,還開玩笑地和我說,要不咱倆從那邊跑了吧!順著鐵路道線就跑到中國了。雖然他是在開玩笑,但是我依然能夠感受到他內(nèi)心的緊張。

  該來的總是要來,下午1點多時,那個可惡的糟老頭子來了,雖然他依舊是派頭很大,前呼后擁的,但是他這次并沒有罵我們。興許是他今天心情不錯,也可能是上次已經(jīng)在我們面前立過威了,總之他沒有罵人!在“指導(dǎo)”了一番后,他們一行人坐上了豪華的豐田大吉普車離開了,據(jù)說是去納霍德卡視察了!

  他們走后,我似乎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雖然老楊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不過我看出來了,他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了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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